手上拍背的動作不停,嘴裏還在不斷重複安慰著:


    “沒事了,沒事了昂?”


    “我在這裏,沒人敢來。”


    “我在這,我在這,不怕。”


    “沒事了,我在這裏,小含。”


    在薑景澤的安撫聲中,謝含的哭聲也漸漸發出來,不再是悶在喉嚨裏的嗚咽聲,又像上次在薑景澤家裏那般,哭得肆意又無助,哭勢越來越凶,泣不成聲,肩膀抽聳,身體幾乎是完全依靠他才沒有倒下去。


    耳邊悲慟絕望的哭聲似鋒利的刀劍,一聲聲、刀刀割絞淩遲著薑景澤的內心,他感受著脖頸後謝含緊緊抓著他衣服的力道,好像在抓住最後一道希望。


    在充斥著傷痛和不安的靈魂深處,她也渴望被拯救。


    握著她肩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力道也在加重,把她完完全全壓在懷裏。在安慰她的時候,薑景澤的眼眶同樣也在發紅,眼中也有淚光閃過,滿是對埋在他脖頸處的謝含的心疼和不忍。


    他現在不能做什麽,隻能一遍又一遍地,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他就在這裏,他在這裏陪她保護她,她不是一個人。


    哭聲,滿屋的哭聲。


    不知道哭聲持續了多久,久到薑景澤跪在地上的膝蓋都麻了,久到謝含的手都卸了力道。


    哭聲漸漸變成一下一下的抽氣聲和哽咽聲,謝含也漸漸哭不動了,還保持著掛在薑景澤脖子上的姿勢。


    薑景澤卻一直沒有停下手上安慰的動作和話語。


    幾分鍾後。


    薑景澤稍微轉頭垂眸看著伏在肩上,平靜下來的謝含,試探著想把她拉出來,結果一點都沒拉動,可能是現在冷靜了一些,對剛才的行為覺得不好意思,低著頭不肯出來。


    “我們去洗把臉吧,洗完就休息,睡醒就好了。”他嚐試溝通。


    但謝含好像不願意,還是沒反應。


    見狀,他又提出一種方法。


    “那你先到床上去,我去洗把毛巾過來給你擦臉,好不好?”


    這次謝含終於有了些反應,動作遲緩地從薑景澤懷裏退出來,脫了鞋子聽話地坐到了被子裏。


    薑景澤也站起身幫她攏好薄被,隨後出去走到浴室裏找了一條掛著的毛巾,用冷水浸濕,疊好拿到房裏準備給謝含哭得紅腫的眼睛冷敷。


    他坐在謝含的床邊,伸長手臂,把冰涼的毛巾輕柔地敷到謝含閉著的雙眼上,他明顯感覺到謝含在觸碰到冷毛巾時吸了一口氣,又連忙把毛巾提起,隔了幾秒鍾,才繼續敷上去。


    重複著這樣提放的動作十幾下,中途還又去擰了一把毛巾,薑景澤才漸漸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床上的女孩平躺著,枕著她一頭烏發,纖長濃密的睫毛安靜地平鋪著,一絲沒有顫動,如同一把小扇,在眼瞼下蓋下一片淺淡的陰影。


    很恬靜的樣子,看上去好像真的睡著了一般。


    但薑景澤知道她沒睡。


    他把毛巾平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把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覆在了她搭在被子上的右手上,輕輕握在手心裏。


    良久,他發出一聲歎息:“要是我一直陪著你,就好了。”


    話音落下,他看到床上睡著的人眼皮微動,而後有眼淚從眼角處無聲地流出,順著皮膚要流進頭發裏。


    薑景澤沉默著把她眼角流下的淚輕輕拭掉,謝含在他輕柔的動作中睜開了眼睛,果然眼睛裏又盈滿了淚水,她說出來的話斷斷續續,


    “阿澤,我手疼,手,手很疼……火辣辣的。”一旦開始哭,就變得話都說不連續。


    “阿澤,手疼。”


    謝含就這樣躺著哭,淚眼婆娑地望著一旁薑景澤。


    從重逢之後,她隻有在哭的時候,才會叫他阿澤。


    薑景澤在她的注視下,尋到她燙傷的左手,開始對著她的手背吹涼氣。


    也許是借著手背上灼燒的痛感,向他抱怨,向他哭訴。


    也許是真的因為痛才哭。


    隨著涼風不斷吹拂著手背,可能是痛感真的減少了,謝含還是一動不動地望著薑景澤,但是眼皮掀動的幅度越來越小。


    在不知道第幾次抬眼去看她時,薑景澤發現她是真的睡著了。


    他輕輕放下掌心裏托著的手,拿起床頭的毛巾又去洗了一把,隻拎著毛巾的一角,盡量隻擦她眼角的淚痕。


    睡夢中的謝含很不安穩,在薑景澤幫她擦拭眼角的時候,不舒服地偏過了頭,還下意識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薑景澤不想驚動好不容易睡著的謝含,就著謝含的手,胳膊自然地慢慢放下,和她的手一起放在被子上。


    另一隻手接過毛巾,把它放在了床頭櫃了,然後輕手輕腳地上了床,睡在她的左手邊。


    他沒有進被子,就隻是躺在被子上,被謝含抓著的那隻手就搭在謝含的肚子上,像擁著她睡覺一樣。


    薑景澤怕她晚上睡著了被疼得醒過來,不時地往她的左手吹涼氣,他知道一般燙傷比較嚴重的當晚會比較癢還會火辣辣的。


    他晚上回家洗了澡之後,保安打電話告訴他,那個醉酒的男人確實是在樓下等了很久,等到謝含回來,他才跟著上了電梯。


    謝含識破他的手段下了電梯之後,他上了十二樓,樓道空空蕩蕩,他應該在樓裏又等了好久,因為外麵的監控沒有拍到他出來。


    他聽到消息之後,火急火燎地下樓,本不想打擾謝含,怕她知道真相會更加後怕。誰知到了門口一會,就聽到了屋內接連的尖叫聲。


    他還以為謝含在裏麵遭遇了不測,來不及多想,急忙按了剛剛得知的密碼就進屋了。


    還好他來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她得多崩潰多無助啊。


    薑景澤看著謝含的睡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鋪在枕頭上的長發,眼中盡是不忍。


    作者有話說:


    隻有哭的時候才會叫阿澤,也就是隻有在情緒失控的時候才會不顧一切地撲進他的懷裏qwq


    謝含:我平時可是個冷靜人(驕傲臉)


    阿澤:那我就是工具人咯(生氣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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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霽月清風,經過我時,拂走我身上塵埃。”


    偏執心機步步為營vs偽乖順真願者上鉤


    1、


    漆黑幽深的巷子裏傳出一聲聲拳拳到肉的打鬥聲,少年的悶哼聲和流裏流氣的咒罵聲充斥著她的耳朵。


    溫羽縮成一團躲在拐角暗影處,雙手死死捂住嘴巴,不敢發出聲音暴露自己。


    不知道這場暴行持續了多久,確定他們離開的時候,她卸了身上的力氣,跌坐在地上。


    她緩了會才走出去,看著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少年渾身遮不住的戾氣,在黑暗的環境裏借著月光能看到他漆黑透亮的雙眸,那裏麵閃爍著危險。


    他像一隻蟄伏在黑暗中蓄意逮捕獵物的惡豹,一不留神,他就會把你摁在他鋒利的爪牙下,讓你再也逃脫不了。


    少年的掩護和受傷,讓她心生愧疚。


    殊其實從她走進這個巷子開始,網就下了。


    2、


    鬱燼出國前一天,他一大早就守在溫羽樓下,等著她現身。


    樓上的溫羽從始至終都知道他在樓下等著,可就是不下去見他。


    站了一天,等到晚上下起大雨的時候,溫羽還是不忍心了。


    她在雨中走過,撐傘停在他麵前。


    不曾想,鬱燼抬眼看她的時候,眼尾泛著紅,手上青筋暴起,他擠進雨傘下,一手掌住溫羽的腰,用力把她扣在自己懷裏,暴戾地低下頭吻上她,惡狠狠地說:


    “溫羽,我們沒完。”


    3、


    三年後,兩人再次重逢在一個下雨天。


    一樣的夜幕,一樣的大雨,連同手上都一樣撐著傘。


    隻不過這次,撐傘的人從她變成了他。


    鬱燼克製著把對麵站在溫羽身邊的男人拽到旁邊去的衝動,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擰著眉不悅地盯著,


    “溫羽,到我這邊來。”


    黑傘之下,握著傘柄骨節分明,青筋展露的手背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嫉妒和害怕。


    喜歡一些狼與兔,嘻嘻嘻嘻


    【閱讀指南】:


    非傳統意義上的久別重逢算一點點青梅竹馬吧


    sc,he,架空無原型,私設多?


    第13章


    翌日,謝含是被身後貼近的身體熱醒的。感受到耳後有均勻的呼吸,噴灑在脖子上,她下意識地準備用手肘往後推一推。


    可是,手肘才抬起一點,就發現動不了,感覺有什麽東西緊緊扣住了她的手腕。


    謝含倏地睜開雙眼,低頭往腰上搭著的手腕上看了一眼,有一雙手正緊緊握在她的手腕上,固定著燙傷的左手。


    饒是她此刻已經知道身後的人是誰,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朝後扭頭看了一眼,薑景澤寬闊的胸膛有規律地起伏著,但是雙目緊閉,眉頭還有些微蹙,睡覺也不踏實的樣子。


    眼下甚至有些烏青,胡茬也長了出來,看上去昨晚應該沒有休息好。


    許是昨天薑景澤在的原因,她昏昏沉沉地睡去,半夜也沒有疼得醒過來,看著手背上已經沒有昨晚那麽紅的燙傷,她就知道在她睡著以後,薑景澤肯定做了不少處理。


    果然,隻要靠近她,他就會有操不完的心。


    謝含又慢慢地把頭轉回去,保持著剛才的動作沒有動。


    醒來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她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衣櫥出神。


    她的腦海裏無限循環著昨晚睡前聽到的薑景澤那句“要是我一直陪著你就好了”,這句話當時直接戳中了她的淚點,讓她放下了一切防備,向他哭訴。


    如果,如果他一直陪著她,那她會和現在有什麽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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