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粒哪是吃虧的主兒,當下一巴掌拍他背上:“少給臉不要臉。”


    陳澤寧和陳妍寧是龍鳳胎,她跟他們初中就認識了,直到現在高三了,還在一個學校。


    而這就是虞粒和陳澤寧的相處模式。


    互懟,互毆,互相看不順眼。


    陳澤寧不拿她當女的看,她也照樣不拿他當男的看。


    一棟樓隻有六層,沒有電梯。兩人並肩上樓,樓梯間的聲控燈隨著他們的腳步聲一盞一盞應聲亮起。


    陳澤寧扭頭看了眼虞粒,她皮膚白,臉上的巴掌印更加明顯,觸目驚心。甚至那半邊臉頰已經泛起了腫。


    他知道她和她媽媽關係不好,經常吵架,每次吵架之後,虞粒都會來投奔他們。


    隻是這一次,沒想到她媽還動手了。


    “是你親媽嗎?”陳澤寧忍了半天沒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虞粒的臉,“下手真狠。很疼吧?”


    虞粒故作不耐煩,扭頭躲了躲:“我給你一巴掌,你說疼不疼。”


    虞粒內心沒什麽波瀾,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我倒巴不得我是她撿來的。”


    陳澤寧沒回應她的自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煞有介事:“你寧哥的臂彎永遠等你來靠!”


    “……”


    虞粒故意做出抖雞皮疙瘩的動作,“那你去給我報仇啊,肌肉寧哥。”


    陳澤寧:“……”


    虞粒不太想聊這話題,她瞥了眼身旁的少年。


    個子很高,身上穿著棒球服運動褲,頭發許是很長時間沒修剪,碎發蓬鬆的耷在額前,堪堪遮住了眉眼,渾身滿滿的少年感。


    他其實是屬於清秀幹淨的長相,乍眼一看,妥妥一陽光大男孩,可惜一開口就成了個沙雕大老粗。


    “這麽晚,你幹嘛去了。”虞粒隨口一問。


    “上網唄。”陳澤寧衝她挑挑眉,“回去雙排啊?”


    虞粒果斷拒絕:“沒空。”


    她還得趕緊回去通過程宗遖的好友驗證呢。


    一想起這事兒,虞粒就加快腳步,三步並兩步跑上樓,還不停催促陳澤寧快點跟上,給她開門。


    陳澤寧父母已經睡了,虞粒悄悄洗漱了之後回到陳妍寧的房間。


    床頭櫃上擺著陳澤寧送來的冰袋,她沒功夫用。


    滿心滿眼隻有手機。


    她通過了程宗遖的好友驗證後,第一時間給他發了一條自我介紹:【你好程叔叔,我叫虞粒。】


    這都洗漱完了,也沒等到程宗遖的回複。


    她難免失望,可也自我安慰,或許程宗遖已經睡了。


    她點進了程宗遖的朋友圈。


    動態很少,完全沒有任何關於音樂的內容。


    即便如此,虞粒也確定,他就是記憶中的那個,站在舞台聚光燈下的人。


    虞粒昨晚還能自我安慰程宗遖可能是睡了沒看到她消息,然而第二天一整天都沒有收到程宗遖的回複,這下她就完全沒有理由自欺欺人了。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上課也提不起勁兒。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虞粒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吧。


    她站在門口,昂起頭望了望。


    這條街霓虹閃爍,人潮熙攘,酒吧的招牌尤為引人注目。


    名叫----zn.t


    跟程宗遖小臂上的刺青一樣。


    這其實嚴格來說不算酒吧,說是live house更準確些,而幾年前也不叫zn.t,後來沒多久就改成了現在這名字。


    她將外套嚴絲合縫的拉上,藏住穿在裏麵的校服,緩緩走了進去。


    酒吧內五光十色。卡座坐滿了人,舞台上有個樂隊正在唱搖滾樂。


    虞粒一進來就四處張望,仔細搜尋著。


    目光快速掠過形形色色的人,直到經過角落的一個卡座,這才定住視線。


    那個角落光線昏暗,程宗遖坐姿慵懶的窩在沙發裏,身上穿著一件黑色襯衫,腿上還是一條西裝褲,他那雙長腿交疊搭在桌上,左手正在百無聊賴的擺弄著一個魔方。


    沒有係領帶,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好幾顆,連同衣擺都沒有刻板的別進褲腰。


    散漫、玩世不恭,卻又不乏恣意與矜貴。


    似乎與這場子裏的喧囂隔絕開來。


    看到程宗遖之後,虞粒並未第一時間欣喜,而是漸漸皺起了眉。


    因為…他旁邊坐了個女人,正在哭。


    第3章 、招惹


    虞粒恰巧站在吧台前,她無意間聽到了調酒師和一個服務員之間的對話。


    “這姐妹兒還真每天都來蹲啊,不敢去公司找就來店裏找,今兒終於讓她給蹲到了。”


    “這都多久了還來糾纏,說實話程總脾氣還挺好。換我我早就煩死了,臉再好看也不頂用。”


    “聽說程總還給了她一大筆分手費,好聚好散不行嗎?整天來堵人,現在擱那兒哭天喊地的,哎-----”


    “話說他們為什麽分手啊?”


    “這不是很正常嗎?程總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有什麽可稀奇的。”


    “也是。不過這姐妹兒,分都分了,都成年人了還玩不起了嗎?”


    “你得搞清楚,她糾纏的人是誰,是程宗遖!有顏有錢有權有才華,最主要還出手闊綽,給她了不少好資源,她自己都清楚以後再也遇不到比程宗遖更好的了,這種香餑餑那還不得咬緊點兒。”


    ……


    虞粒斂下思緒,目光一直盯著角落那處,猶豫兩秒,她最終還是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坐在與他隔了差不多兩米開外的位子上。


    程宗遖坐在一個長沙發上,雙腿交疊懶散搭在桌上,右手支著下巴,耷著眼皮,看上去似乎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可左手卻又快速拚著魔方。


    女人就坐在他身旁。的確有張很漂亮的臉蛋兒,穿著緊身長裙,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傷心得很:“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原本臉上戴了口罩和帽子,這會兒為了方便哭,她把口罩摘了下來,掛在下巴下麵。


    即便隔得不是太遠,可台上音樂聲傳過來,將女人的聲音蓋住,虞粒聽得不是太清晰,隻能又大膽的往旁邊靠近,豎直了耳朵。


    那女人說,再也不會這樣了?


    虞粒不由好奇,到底是再也不會怎樣了?


    緊接著腦洞大開,開始大膽猜測這句話的意思。


    該不會這女的出軌了?給他戴綠帽子了?


    而且虞粒突然認出來,這女人好像是個模特,最近上了幾檔大火的綜藝,已經進軍演藝圈,甚至還拿到了一線明星都拿不到的大ip劇。


    叫什麽名字虞粒忘了,她不追星,也不怎麽關注娛樂圈這些事兒,隻是經常刷到這女人的視頻。


    然而即便女人在泣如雨下追悔莫及的挽回,程宗遖也仍舊無動於衷,似乎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單手靈活的轉動魔方,不到三十秒便將魔方輕而易舉還原。


    女人正當想挽一下程宗遖的胳膊,程宗遖便慢條斯理抬了抬手腕,手指一鬆-----


    “啪”的一聲,清脆而微弱的碰撞,魔方掉落在玻璃桌上。


    這一下,似乎流逝殆盡的沙漏,時間已到,這三十秒已經是他最大的忍耐程度。


    程宗遖終於肯撩起眼皮正視麵前的女人,淡淡問:“說完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不好,我會注意…”


    程宗遖收回搭在桌上的腿,半挑起眉,笑了,好似帶著幾分歉意:“不要妄自菲薄,你沒有錯。”


    他微頷首,手掌虛蓋住酒杯杯口晃了晃,淺褐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搖曳,明明簡單尋常的動作,頗有那麽點痞氣勁兒。


    “是我的問題。”程宗遖神態散漫,說:“我喜歡聽話的女孩兒。”


    女人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對著程宗遖不停點頭:“我會聽話的,我真的會聽話的。”


    “嗯。聽話,拿得起放得下。”程宗遖握住酒杯,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隨即站起身,輕描淡寫:“不是任何時候我都能像現在這樣有耐心。”


    程宗遖握著空酒杯不緊不慢走去了吧台。


    這一回,女人沒再跟上去,而是更加絕望的哭了起來。


    程宗遖這樣的人,哪裏有什麽真心。他在萬花叢中過,遊戲人間的浪子,不會為任何一朵花做太長時間的停留。


    其實她有錯,她就是錯在沒有自知之明。誤以為跟他戀愛就能真的以女朋友自居,做女朋友能做的事兒,總妄想著一個浪子能為自己回了頭,總妄想自己能成為他世界裏最獨特的存在。


    她不過是想看看他的手機,不過是多問了兩句什麽時候能來找她,不過想讓他跟她的朋友們吃個飯,便讓這段如履薄冰的關係走到了盡頭,就連結束,他都沒有出麵,而是讓助理帶了一張卡來將她打發。


    程宗遖年輕有為,繼承了龐大的家族企業,他生在金字塔頂端,狂妄、傲骨嶙峋,有實力有魅力,出手從來都大方闊綽。但就是這樣一個完美的人,渾身上下卻又布滿了隱形的雷區。


    沒有人能幹涉他的隱私,觸犯他的雷區。更沒有人能將他管束和擺布。


    他要的聽話。


    是不多問,不多說,不多事。


    女人自然不敢再去糾纏。程宗遖說得沒錯,他的耐心是有限的。看似溫柔多情,實則最無情。


    她知道她換別的號碼打電話給他的那天晚上,詢問他是否有了新歡,他就已然心生不悅。如今再不死心的來糾纏,隻會讓他更不留情麵。


    剛才程宗遖跟那女人說話的時候,正巧搖滾樂隊唱到了高潮,音樂聲浪越發喧囂,場子裏熱鬧沸騰,虞粒完全沒聽到他們都說了什麽。


    程宗遖起身時,直視著前方,連餘光都未分給旁人半分,徑直走去了吧台。


    而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女人,她胡亂擦擦眼淚,將口罩戴上,低著頭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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