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館裏的人不多,與他打球的是一群外國人,與同樣高大魁梧的外國人站在一起,程宗遖還是那般吸睛,不論從外貌還是從氣質,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再也不願再挪開。


    他還是背頭,下巴的淺淺胡茬兒也留著。隻是不同於前兩次見麵時的西裝革履,而是穿著黑色的一號球衣,球褲裏套著一條運動壓縮褲,小腿修長緊繃。


    身形挺拔頎長。肩膀寬闊,手臂肌肉結實而有力,線條流暢利落。


    球鞋與地板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籃球落地清脆響動,他彎腰下身運球,隨著一個背身假動作躲過重重阻礙,迅速將球運到看籃筐下,胳膊一伸,雙腿一躍。


    “哐當---”一聲,籃球狠狠扣入籃筐。


    扣籃的那一瞬間,虞粒看清了他的手臂,肌肉拉伸僨張開來,左臂上的刺青從手腕一路往上爬至後頸,遙遙看上一眼,看不清什麽圖案,但能看清楚顏色,黑中帶著鮮豔的紅。


    進球之後,他的隊友歡呼一聲。


    程宗遖抬起胳膊與隊友擊掌,交側身子肩膀相撞。


    這是虞粒第一次看見程宗遖打球的樣子。


    與舞台上的他不同。


    球場上的他。


    桀驁、張揚、熱烈。這是一個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和性感。


    無論如何,不可否認,不管是哪一麵的他,都讓人著迷到無法自拔。


    私人球館很清淨,球場上除去他們再無其他閑雜人等,觀看區也是如此,空曠到有些寂寥,虞粒是唯一的觀眾,卻也看得熱血沸騰。


    每當看到程宗遖進球時,她都忍不住想要歡呼尖叫,但還是極力克製著,緊緊的咬著唇,手輕輕的鼓掌。


    其實虞粒對籃球不感興趣。不管是課餘時分的閑暇愛好,還是劍拔弩張的校聯賽,虞粒都不想去湊熱鬧,除了偶爾會被陳澤寧強行拽過去給他加油助威。


    在她觀念裏,有看球的功夫還不如在教室裏多刷兩道題。


    但是現在她卻看得津津有味,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又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鍾。


    大概是到了中場休息,程宗遖接過一旁工作人員遞上來的毛巾,隨手擦了擦臉和脖子上的汗,之後將毛巾扔還回去。


    他與那群外國人一同走向休閑區的coffee shop,他又恢複了往常的散漫,與他人相談甚歡,連餘光都不曾分一點到觀看區這邊。


    照這架勢,程宗遖怕是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她,說不準也完全忘了他讓她進會所的事兒。


    虞粒一陣心急,想主動走上前,可又覺得尷尬。


    坐也不是,起也不是。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虞粒莫名鬆了口氣,這消息還真是及時,拯救了她的社死。


    她將手機摸出來,正要看時,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清醇而短促的口哨聲,在這球館裏回蕩。


    虞粒下意識循聲望去,發現程宗遖站在coffee shop的門口,他正側頭看著她,抬起胳膊朝她懶洋洋的招了下手,示意她過來。


    隨後他便拉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虞粒心下一喜,連忙跑了過去,走進coffee shop。


    程宗遖與那群外國人坐在吧台前聊天,他手中拿著一瓶蘇打水,昂頭大口灌進喉嚨。


    喉結滾動,脖頸線條突兀,男性荷爾蒙迭起。


    餘光注意到虞粒的身影,他側眸看過來,一邊擰緊瓶蓋一邊對身旁的人說了一句什麽,然後朝她走來。


    虞粒克製著緊張,笑著朝程宗遖招了招手,


    “要喝什麽?”程宗遖走近,問道。


    虞粒掃了眼顯示屏上的飲品列表,隨便說了句:“拿鐵吧,冰的。”


    程宗遖沒吭聲,轉身走去點單。


    虞粒沒有跟上去,而是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安安靜靜的等程宗遖。


    沒一會兒,程宗遖就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隻是托盤上不止隻有一杯拿鐵,還有一份黑森林蛋糕。


    程宗遖在她對麵坐下,將蛋糕和咖啡端到她麵前。


    “謝謝。”


    虞粒伸手去接,卻觸了一指尖的溫熱。


    她握住,有點詫異:“我不是說要冰的嘛。”


    程宗遖淡道:“女孩子還是少喝冰好。”


    這麽貼心的回答,倒是出乎虞粒的意料,她剛才還以為程宗遖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呢。


    她雙手捧住杯子,遞到唇邊淺淺抿了口,咖啡醇香,甜進了心窩子,她卻裝模作樣的“哦”了聲。


    可轉念一想,又小聲嘟囔了句:“你懂得還挺多。”


    蘇打水喝了大半,程宗遖捏著瓶子把玩,他盯著麵前撅著嘴犯嘀咕的少女,悶悶的笑了聲,煞有介事的說:“略懂一二。”


    虞粒嘴巴撅得更高了,都到了能掛衣架的地步。


    心裏更酸。


    他會不會也這麽貼心溫柔的照顧別的女生。


    程宗遖慢吞吞將瓶蓋擰開,昂起頭喝光剩下的一半蘇打水,空瓶子隨手一拋,準確無誤的落入垃圾桶之中。


    明明是簡單尋常的一個舉動,虞粒卻不由自主握緊了咖啡杯,內心一陣嚎叫。


    太帥了吧!


    程宗遖轉過頭來,兩人視線一撞。


    虞粒有那麽一瞬間想移開目光,但還是硬生生的忍下來了,與他對視著,誇讚道:“程叔叔,你籃球打得好好啊。”


    許是受過太多人的誇讚,程宗遖早已習以為常。


    可此刻,虞粒眼睛裏流露著的,是明晃晃的崇拜和炙熱的真誠,滿滿當當的,仿佛快要溢出來了。勇中帶有幾分羞赧,但卻又毫不掩飾的展現在他麵前。


    程宗遖笑著聳了聳肩膀:“還行。”


    話鋒一轉,他又問:“你那個男性朋友還沒來?”


    一提這個,虞粒明顯卡殼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要是不問,她都忘記了。


    她被攔在會所門口向程宗遖求助,程宗遖給她打了電話過來,問她出了什麽事。


    當時她問程宗遖這個會所是不是他的,他說是,之後她就腦子一熱隨便想了個借口說她有個朋友一直想到會所裏的籃球館打球,想讓他幫幫忙。


    坐在電動觀光車上來籃球館的路上,她就給陳澤寧發了求救消息,直接甩了地址給他,說她想學籃球,讓陳澤寧來這裏找她。


    也不知道陳澤寧到底來了沒有,如果放她鴿子就真的太尷尬了。到時候她又該怎麽圓。


    即便如此,虞粒還是強裝著鎮定:“他在路上了。”


    程宗遖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並未回應她。


    虞粒反射弧太長,這會兒又開始細細品味著他說的那句“男性朋友”。他明明語氣很淡,但她總覺得這四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奇怪。


    “都說了我跟他是好兄弟!”虞粒再一次強調。


    程宗遖正在看一封美國那邊發來的郵件,虞粒突然這麽大反應,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樣急跳腳了,程宗遖沒忍住樂了一聲,他胳膊搭在桌邊,沒正形的比了個“ok”的手勢,有點無奈的樣子:“好好好,我知道了。”


    虞粒很滿意,不過見他在忙,她也沒多說什麽,隻“嗯”了一聲。


    程宗遖許是沒耐心打字,直接點開微信,找到聯係人,給對方發了一條語音消息。


    虞粒就靜靜地聽著。


    他說的是英文。


    流利地道的美式口音,配著他特有的煙嗓,迷人心竅一般的魔力。虞粒總算知道耳朵懷孕是什麽感覺了。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聲控,以前還覺得別人太浮誇,現如今…她直接懷了個三四五六七胞胎!


    虞粒撚起蛋糕上的一顆車厘子,喂進嘴裏。


    程宗遖一邊發語音消息,另隻手一邊漫不經心的在桌麵上輕敲著。


    然而虞粒的目光卻全然停留在他拿著手機的左手上。


    角度問題,她看不清楚他手臂上的刺青,隻能隱隱看見被腕表擋住的那一塊區域。


    她歪了歪頭,往前湊了一點,想看清楚些。


    這完全是無意識的舉動。


    誰知下一秒,程宗遖忽然換了一隻手拿手機,將手臂往虞粒麵前一伸,方便她看個清清楚楚,滿足她所有好奇心。


    虞粒一愣,有些受寵若驚。


    而他卻泰然自若,專心發著語音消息,說著一連串英文,虞粒英文還不錯,結果到了他這兒根本聽不懂。


    虞粒終於看清他手臂上的刺青。


    被腕表遮蓋的部分應該是蛇尾,繞了手腕一圈,牽動著“zn.t”三個字母,蔓延上手臂的是一黑一紅的兩條蛇,它們交纏在一片黑色荊棘裏,紅蛇爬至後肩,黑蛇繞至鎖骨,蛇頭俯向胸膛,血口尖牙,吐著毒信子。


    虞粒一時被震撼到。


    那蛇太逼真,連紋路都如此清晰,尤其是那猙獰又狂妄的表情,威懾力十足。


    “嚇到了?”


    程宗遖發完消息,將手機扣上桌麵。


    虞粒回過神來,立馬搖了搖頭:“不是。”


    她喝了一口拿鐵,又說:“很酷。”


    程宗遖慢條斯理收回手臂。


    虞粒好奇起來:“你為什麽要紋這樣的圖案啊?一定有什麽特殊意義吧?”


    程宗遖淡淡說,“以前年輕不懂事。”


    虞粒:“那你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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