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穀給他安排的是vip病房,環境很好,每天都有護士來送水果和營養餐,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護照料。


    見兩人來,他急忙起身坐了起來:“來了?”


    “叔叔,身體怎麽樣?”彌悅將手裏的保健品和營養品禮盒放在了床頭櫃上,關切道。


    “你叔叔好多了,那個專家真厲害,居然真的把你叔叔多年的腿疾給治好了,他說你叔叔有很大的概率可以重新站起來。”嬸嬸拉過彌悅的手,神情動容,眼角又淚花閃爍:“謝謝你,彌彌。”


    說完,她又看向彌悅身後的蘇懷穀,朝他點了點頭:“也謝謝你,小穀,我可以這麽喊你嗎?”


    “當然。”蘇懷穀笑著頷首,他垂眸,看向彌建,往前走了兩步,彎下腰,聲音平和舒緩:“叔叔,我問過他了,他說他願意承包你後續的一切治療,包括複健,隻不過你肌肉萎縮的厲害,複健會吃點苦。”


    “沒事兒的,隻要能重新站起來,一切都好。”嬸嬸看著彌建,一想到他可以擁有重新站起來的能力,她就感動的不行,又覺得在兩個小輩麵前哭太丟臉,她抹了把眼淚,跑了出去。


    “叔叔可以重新站起來,嬸嬸肯定很高興。”彌悅看著她奔出去的背影,欣然的笑了笑。


    “你嬸嬸這人就這樣,動不動就愛哭。”彌建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抬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蘇懷穀,猶豫的說:“小穀,我想和彌彌說點事,你看你方不方便——”


    “好。”


    蘇懷穀沒什麽猶豫的應聲,出去的時候,還很體貼的將醫院的房門帶上。


    原本熱熱鬧鬧的病房,隻剩下了彌悅和彌建倆人。


    窗台上的一束吊籃開的極好,蔓延到了窗外,沐浴著溫暖的陽光。


    想到之前彌建對蘇懷穀排斥的態度,彌悅心下有點兒虛。


    她的腦子轉的很快,想了無數個措辭和應對方案,已經最好了“迎敵”的準備。


    彌建卻握住彌悅的手,粗糙的掌心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說:“這次回江城,多久回去?”


    “早呢,估計得呆個半個月,我們打算在這兒跨年。”彌悅老老實實回答。


    “哦。”彌建思索了片刻,盯著牆上的鍾表,看秒針一下下的跳動著,他的心情異常平靜,說:“彌彌,你老實告訴叔叔,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


    彌悅低下頭,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彌建見她這樣,心裏猜了個七七八八,笑著說:“他本事挺大,替我請來了那麽厲害的專家,困擾我二十幾年的腿疾說治好就治好了。”


    “叔叔,他剛好認識——”


    “行了。”彌建打斷了她的話,繼而說:“你當叔叔我不看新聞?一開始聽見他叫蘇懷穀,我心裏還挺納悶,後來想著,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不在少數,也沒多想,經曆了這麽一件事,我總算明白了。”


    他一語中的:“我們彌彌有本事,居然和這位大名鼎鼎的京城名流在一起了。”


    “叔叔,我——”


    “你別緊張,叔叔我沒打算反對,我看他確實挺喜歡你的,上次來看我,他和我說了很多,叔叔我本來覺得,這些公子哥沒一個好人,但就現在來看,他對你很不錯。”


    “......”


    “叔叔也一把老骨頭了,還能重新站起來,他算我半個救命恩人了,我也沒那麽沒良心,你老實和我說,你真的喜歡他嗎?”


    彌悅看著彌建,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熱忱,她點頭,笑著說:“叔叔,我是真的很喜歡他,不會後悔的那種。”


    彌建看向窗外,閉上眼,像是壓在肩膀上的重擔終於被放下,他淡笑著說:“那就好,你這孩子可憐,父母早亡,我也沒什麽願望,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能有個人疼愛你,叔叔也很高興。”


    他摸了摸彌悅的臉,歎了口氣,說:“我們彌彌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深夜。


    江城的第一場雪恰好落了下來,密密麻麻的雪花自天幕下墜下,將整個世界籠罩進了一大片純白。


    雪花落在彌悅的掌心,一觸即溶。


    喧囂的寒風自耳畔劃過,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衣服的領口往裏滲。


    蘇懷穀將手中的圍巾係在了彌悅的脖子裏,淡薄的眼皮垂著,一邊幫眼前的女人圍著圍巾,一邊寡淡的說:“叔叔和你說了什麽?”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純黑的大衣垂到膝蓋,內搭了件黑色毛衣,毛衣的下擺收進了褲邊,將他身形修的高挑又利落,雙腿修長筆直,冷白的皮膚和深色衣服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


    整個人與黑夜融為一體。


    彌悅打量著他,覺得顏念之前說的沒錯。


    長得高,就得穿大衣,足夠帥氣有範兒。


    “我叔叔和我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彌悅鼻子凍得通紅,調笑著看向眼前的男人。


    蘇懷穀握住她冰冷的手,包裹進掌心,嗬了口氣捂著,狀似隨意道:“嗯?什麽?”


    “你想知道嗎?”


    “看你想不想說。”


    “說了你就會做嗎?”


    “那也得你先說。”


    兩人繞口令般的你一句我一句。


    彌悅狡黠的看著蘇懷穀,眨了眨眼,呼出的熱氣變成白霧:“我叔叔說,想抱侄孫。”


    “是麽?”男人玩味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幫我告訴他,明年一定。”


    “欸——”彌悅被他這番話嚇到,支支吾吾的:“這,這太早了,我還沒準備好。”


    “你不是說他想抱侄孫?”


    “他想抱就想抱了,馬上他和嬸嬸也準備去福利院抱一個,等他們有了自己的小孩,才不會來管我們。”


    “說的你很不情願。”


    “沒有不情願。”怕蘇懷穀生氣,彌悅急忙哄著:“我這不是,還想當兩年小孩被寵著嗎?你放心在你三十歲之前,我肯定準備好了?”


    蘇懷穀輕笑了一聲,有雪落在了他的眼睫上,神聖又繾綣:“有了小孩,就不能被寵著了?”


    “那當然,那個時候,我就得負起責任了。”


    “在哥哥心裏,彌彌永遠都是可以被寵著的小姑娘。”他道:“哪怕你七老八十,你也是。”


    彌悅臉紅了紅,心跳快了兩秒。


    她將臉埋進圍巾,不想被看出自己被這三言兩語擾的心緒不寧,她指尖戳著蘇懷穀的掌心,說:“哥哥,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這次是彌悅開車。


    彌悅雖然駕照四個科目都是一次過,但她其實水平並不好,屬於運氣好,她考科目三的那天下雨,輪到她就放了晴,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拿了駕照好多年,也沒怎麽開過,這會兒動作生疏的把著方向盤,龜速行駛中。


    蘇懷穀倒也不急,坐在副駕駛,閉眼小憩,似乎很享受彌師傅的技術。


    開了半個小時,繞了七八個紅綠燈,總算到了目的地。


    這是江城很有名的熒光海。


    雪越下越大,在地麵積下薄薄的一層雪,熒光海海浪不斷拍打著岸邊,每次湧過一層海浪,就引燃起一片銀藍色的光。


    雪落入海麵,像是一隻隻海裏的螢火蟲,亮起星星點點。


    海邊的風很大,吹的彌悅臉生疼,但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心跳又有點快,緊張了起來。


    “哥哥,你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麽?”她開始旁敲側擊。


    男人的額發被風撩起,他溫柔醇厚的聲音沒入風聲:“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們每個人都會有遺憾,我想知道哥哥的遺憾。”


    “哥哥沒有遺憾。”他說。


    怎麽會沒有遺憾?


    那苦等的三年,那束沒有送出去的梔子花,不是遺憾嗎?


    “真的嗎?”彌悅不確定的問,希望從他嘴裏聽到想要的答案。


    “遺憾的事情已經實現了,哥哥沒有遺憾。”他低聲說,笑著,附身在彌悅的額間落下一吻。


    抬眸的那一瞬,他看見不遠處的沙灘上駕著一架鋼琴。


    周圍鋪滿了白玫瑰,將鋼琴圍了起來,玫瑰花瓣隨風舞動,淡淡的花香味和濕鹹的海風融為一體。


    像是猜到了什麽,他的腳步頓了頓,停在原地,目光落在那架鋼琴上。


    彌悅鬆開了他的手,自顧自走到了鋼琴前,她纖細白皙的手指落在冰冷的琴鍵上,看著蘇懷穀,眼底亮起光:“哥哥,已經十二點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聖誕節,我給你唱首歌,行嗎?”


    “是一首粵語歌,我學了好久,太久沒彈鋼琴,我都不太會了,就練了一個星期,如果我彈錯了,你別嫌棄——”


    醉翁之意不在酒。


    蘇懷穀懶散的靠著鋼琴,麵色不顯,眸色比夜色深,讓人看不透情緒。


    他喉結滾動,看了彌悅一眼,薄唇輕啟。


    他似乎說了什麽,也許是被淹沒進了風裏。


    也許,他也沒什麽都沒說。


    但彌悅並不在乎。


    這首粵語歌是彌悅小的時候聽到的。


    是陳奕迅的《lonely christmas》


    當時她就被陳奕迅的聲線和歌唱風格所折服,拿著mp3,循環了他的這周歌,還有白玫瑰。


    “merry,merry christmas。”


    “lonely,lonely christmas。”


    “人浪中想真心告白。”


    .........


    彌悅的粵語說的很蹩腳,是那種,普通話和粵語混合的那種唱法。


    會唱的部分就用粵語。


    不會唱的,幹脆用普通話蒙混過關。


    到英文部分,她明顯鬆了一口氣,結果唱對了,又彈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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