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普通的一條生命,而是帶著新生命的蓬勃生機堅持到這的偉大母親。也許為了這尚且微弱的新生命,他的父親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許正是為了他,那名女子才會咬牙堅持到這。也許……


    生命的沉重壓得萊恩喘不過氣,他無法做出選擇。無論選那一邊他的良心都會受到譴責,無論他怎麽做在萊恩的信仰裏,都是錯的。一麵是全城人乃至自己家人的生命,一麵是孕育著新生命的婦女。


    “求求您了,放我過去吧。隻要放我過去,什麽要求我都能答應你。我隻要我的孩子能夠安然出生……”


    婦女一直磕著響頭,從萊恩的角度,能夠看到她頭皮破裂,鮮血一直外汩。顫抖的聲線絲毫掩飾不住她的驚慌,因為肚裏的小孩能不能存活,全在萊恩一念之間。


    將兩人的命運交予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定奪,這種不安的感覺也隻有此時的婦女清楚。


    萊恩緩緩後退,他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他也不知道是該扶起那個一絲不掛的女人,還是將之毫不留情地擊斃。


    “為什麽會這樣?”萊恩在自己的思緒中掙紮。


    他想到了剛成為騎士的時候,站在教堂的十字徽章前所發過的誓言。誠信、勇敢、正義、善良,萊恩永遠都不會忘了這八個大字,那是他在十字形前對神的宣誓。一直以來,萊恩都以此為準則,從未出錯。


    但是現在!在他麵前的是一位淒慘的母親,或許還帶著死去父親的遺願;而在他身後的是賽爾斯千千萬萬的人民,其中包括了他的父母妻子,還有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騎士的準則告訴他放棄前麵這位母親吧,畢竟自己背負著千萬人的生命;然而騎士的準則又告訴他,不能放棄麵前的這位母親,生命無價,尤其是此時眼睛所能見到的生命。


    婦女見到萊恩退後,拖著麻痹的雙腿,靠近萊恩,繼續磕頭。地板上又留下了一道新的血痕。“碰碰”的磕頭聲一遍遍地敲擊著萊恩的心髒,使得萊恩呼吸困難。


    萊恩抓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氣。他無法作出抉擇,想了想還是決定向外麵的騎士求援。但是趴在地上的婦女拉住他的左腿,身子不雅地裸露在外麵。


    “求求您不要告訴別人……”女子梗咽道。


    萊恩為難地看向了女子,他稍稍用勁,想將腳從女子懷中抽出,奈何女子力氣奇大無比,萊恩的左腳紋絲不動。


    “不要,不要,求求您了,不要……”女子口中一直重複著同一句話,她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連鼻涕都已經流了出來。哪裏還有剛才的妖冶柔弱之相,這分明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母親。


    時間就在萊恩和女子的對峙中匆匆流逝,外麵看守的騎士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麽那個女子進去那麽久還沒出來?


    一名身著鎧甲的騎士穿過人群來到小屋門前,伸手打開小屋的門。


    “吼!”小屋裏傳出了一聲淒厲的吼聲,外麵的群眾一陣驚慌。那是被瘟疫感染的人特有的吼聲!


    “別慌!”騎士亮出大劍震懾住了群眾,他小心翼翼地往裏看去。


    “鐺”大劍從他手中滑了下去,鋒利的劍尖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劃痕。


    他看到一位布滿鮮血的女人跨在萊恩的身上,她的身體劇烈抖動,頭部不停地向萊恩的脖頸突進,嘴上發出劇烈的喘息聲,並不時流出腥臭的口水。她想吃了萊恩!


    而萊恩死死地頂住“怪物”,不讓她靠近自己。


    “快來幫忙!”萊恩憋著一口氣,使勁喊道。


    門口的騎士瞬間反應過來,左腳提起大劍,向上一甩,整個人衝到女子身後,然後右手背身接過大劍,直接一個橫刺。還沒反應得過來的女子被大劍捅穿。


    淒厲的嘶吼漸漸停息,女子漸漸地鬆開了萊恩,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一抹血色的濁淚劃過扭曲的臉龐……


    “沒事吧?”騎士關切地問道。


    “沒事!”萊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發現麵前的騎士正盯著自己的腿看,於是問道:“怎麽了?”


    騎士不語,從女子身上抽出大劍,劍鋒一轉,對準了萊恩。


    “你什麽意思?”萊恩看著寒光閃爍的劍尖,臉色冷了下來。


    “還問我什麽意思?你沒看到你腳上的傷?”騎士用質問的語氣說道。


    萊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左腳傳來陣陣的刺痛,在剛才與女子的對峙中,左腳被女子咬到了。現在還趟著鮮紅的血液,隻是劫後餘生的萊恩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


    萊恩的臉色逐漸變的慘白,不久他就要變成那種喪心病狂的殺人狂魔了!


    大劍的劍尖逐漸逼近萊恩,萊恩仰著脖子,讓劍鋒靠著自己的脖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誠信。”萊恩的嘴唇微微顫動。


    “勇敢。”對麵的騎士凝重地看著萊恩。


    “正義。”萊恩緩緩地睜開拉眼睛。


    “善良。”騎士緊了緊握著大劍的手,讓它不再顫抖。


    “幫我和家人說聲再見……”萊恩眼中閃著淚光,但他忍住沒有讓淚留下來,作為一名騎士是不允許流淚的。腦海中妻子笑靨如花的表情一閃而過,年邁父母的真誠的笑容逐漸淡去。


    “願你來世享受輪回的果報!”


    騎士心一狠,劍光大放。


    “萊恩……你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騎士……”說完騎士轉身離開了小屋,他不願看到萊恩的慘狀,因為,或許這也是他以後的慘狀。


    淩厲的劍光緩緩消失,屋外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萊恩的頭顱緩緩地滾到了門口。在飛濺的血液中,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遠處,賽爾斯蔥鬱的山頭十分清新,鳥兒在其中歡聲歌唱,它們似乎不知道城牆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萊恩的父母一如既往地來到了教堂為即將出生的孩子祈福,今天萊恩的妻子並沒有來。


    賽爾斯某處住宅中,渾身赤條的男女在床上翻雲覆雨。


    “不,不要,疼!”女子驚呼。


    男人並不理會,包含著欲望的狂笑和痛楚的驚呼在這所豪華的宅邸中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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