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的,竟是借錢立字據,簽字畫押這事。


    傅青淮此刻真想拆了這副身子骨,看看哪根骨頭最硬。


    從這麽近的距離看,莫名的薑濃覺得他好像變臉了,又忘了想是哪裏說得不對,隻能討好似的,將手心這杯涼掉的金桔茶遞給他:“三哥。”


    想靠一杯茶就把他哄好?


    傅青淮不喝,薄唇無情緒地扯動:“誰是你三哥?”


    薑濃仰著頭看他,烏錦的發絲是散的,被問得表情都茫然起來。


    這副模樣,毫無站在新聞演播台上時的清柔冷靜勁兒。


    傅青淮繼而抬起長指,捏住她雪色的下巴,力道把控的很好,陷進嬌嫩的膚色卻不留痕跡:“日下胭脂,要三哥提醒你麽?”


    薑濃心髒陡然重跳一下,無法在直視這句豔曲裏的詞。


    那染了她胭脂血的襯衫恐怕還在山頂別墅的主臥裏,又怎麽會忘,隻是被傅青淮這樣直白露骨說出來,整個人就跟被迫回憶了一遍閣樓裏時的場景。


    很快薑濃眼尾都有些被浸得微紅,隨即也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兩人不僅名義上是合法夫妻,連身體關係都有了。


    這般談錢實在傷感情,何況還用借這個字。


    傅青淮見她醒悟過來,鬆了手,清冷而淡的聲線溢出薄唇說:“看來痛一回不長記性,回去後有些事在必要時,得迎難而上。”


    迎難而上........


    薑濃真的說不過他,索性閉嘴。


    *


    兩人在橋頭吹了半天冷風,談的內容無人知曉。


    外婆的腿上需要靜養,薑濃本身在新聞台有工作,不便久留,都想好了請假,請梅時雨繼續替她的節目帶班主持。


    但是佟書蘭不留客,堅持讓她走。


    最後傅青淮將帶來的家庭醫生留下,照顧到佟書蘭完全康複為止。


    又在臨走時,吩咐秘書給解成祈遞了筆錢,稱是薑濃的孝心,又是給老人家養傷用的。


    解成祈不好推脫,清俊消瘦的臉蒼白著站在街道上,手中信紙裏的錢如千斤墜,拖連著心髒一塊沉下去。


    他就這般訥訥的,目送著薑濃上車。


    就如當年,隨著遠去的車子一路遠離了塘西鎮這個地方。


    ……


    事情告一段落,薑濃緊繃的心才算徹底放下。


    她在私人飛機上就開始睡,身子裹著暖和的羊絨毯,又有暖氣,便放鬆的將自己依偎在了傅青淮的懷裏,許久都沒醒。


    四周是安靜的,隨行的秘書無一人發出動靜。


    傅青淮黑如鴉羽的眼睫下,視線去看她半張側臉,又抬指,沿著那白淨且易碎的輪廓輕輕摩挲了下,繼而碰碰卷翹纖長的眼睫毛,還有唇間。


    就跟修補一件精美的珍寶般,極為小心翼翼。


    燕杭好奇地看著,心想都摸不膩的嗎?


    正繼續盯,忽而傅青淮透著雪山冷冽的視線掃了過來,他倒不尷尬,本能地想用毯子擋住自己的臉。


    下秒。


    便聽到傅青淮語調很淡吩咐:“柒思那個收購項目,讓閻寧帶著你做。”


    這是要教他經商本事了?


    燕杭身為九街區出了名的紈絝,說實話是讓人威脅要斷了高消費的經濟來源,才夾著尾巴,安分守己待在傅青淮身邊,還暗自盤算著待三年期限滿了後,就立刻收拾包袱回家繼續當草包。


    所以這麽長時間下來。


    傅青淮讓他當薑濃車接車送的禦用司機,也毫無怨言,就當是消遣時間了。


    現在一聽還得摻和進傅氏的收購項目,燕杭立刻驀然繃直了身,皮膚本就異常精致的那種白,這會兒表情還是蒙圈的,落在旁觀的秘書們眼裏。


    反襯得,就更像是不務正業的小白臉了。


    而燕杭貴在有自知之明,薄薄的唇角微挑起討好的笑:“我要是沒把項目做好會怎樣?”


    傅青淮側顏在柔和燈光下像玉雕,不言笑的語調裏,聽著很淡,卻說著最無情的話:“等飛機落地,去買點貴的香回家燒高香,日日祈求不被我弄死。”


    “——”


    傅青淮不再理會燕杭哀怨的眼神,讓秘書將手機遞過來。


    他單臂繼續摟著睡熟的薑濃,另一隻手,輕車熟路點開了屏幕的通訊錄,滑至中間,找出名為「傅容與」的私人聯係方式。


    點進去。


    之前兩人對話的幾條聊天消息還在,唯有最後一條消息是未讀狀態的。


    傅青淮看到傅容與發來的珍藏版必學秘籍壓縮文件,網速不佳,半天也沒點開。


    他耐性子等,如玉的骨指漫不經心地從拂著薑濃散在肩側的細軟長發。


    絲絲縷縷的,宛如情絲一般從指間纏繞而過。


    從下飛機到回到山頂別墅,薑濃就跟沒了電似的,還沒充滿格。


    玻璃窗外的晚霞透著糜豔的紅,照在黑絲絨的被子裏,她身子也一寸寸陷在其中,迷迷糊糊地終於有了轉醒的跡象。


    隻是垂閉著的眼睫毛還沒睜開,就感覺蓋在身上的毛毯被拿走了,裙擺倏忽被卷上去了一截。


    室內的暖氣溫度還沒徹底彌漫開,涼意使得薑濃清醒,睜開時又僵住了。


    她發現自己是躺著的,膝蓋窩分開垂在柔滑的床沿,白的過分。


    這不是重點。


    要命的是傅青淮就近在咫尺站在麵前,怕染了寒氣的西裝會凍到她肌膚,長指好心脫去,隨意就給扔在了淺灰色的昂貴地毯上。


    然後順勢俯身靠近,解了西裝的長指又來掀她的裙子。


    薑濃腦海中懵了三秒,不受控製地想到他先前那句:“迎難而上。”


    霎時間,連帶衣領下那柔嫩的肩膀都泛出緊張,想要躲,又本能地去揪住他的襯衫紐扣,用了力的,連指尖都失了一絲血色。


    “三哥!”


    “別動,讓我看看你昨日的傷。”


    傅青淮沒有替她解衣裙,但是要去看傷,瞬間讓薑濃身體裏裏外外都跟火燒火燎過般,呼吸一窒,想著說,怎麽又要看了。


    她和先前反應差不多,是不讓看的,謊稱已經好了。


    傅青淮骨節勻稱的長指搭在那裙擺上,側眸看了她問:“才一夜就痊愈了?”


    薑濃說慌了,在外被寒冷的天氣凍著沒什麽知覺,也想不到那塊地方去。


    如今在室內,被暖氣熱烘烘著身子骨,什麽都回溫了,人也顯得嬌氣了些。


    “你讓三哥看。”傅青淮沒有強行來,薄唇近乎貼著她發紅的耳朵說話,絲絲的熱意,將薑濃身體裏那點隱晦的酥麻都勾了起來,靜住呼吸,聽他說完:“就告訴你個秘密,怎麽樣?”


    薑濃猶豫了下,也就這幾秒的功夫裏,被當成是默許了。


    ……


    她細白的腳踝緊貼著黑絲絨床單,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不知過去多久,或許十分鍾,又或許才十幾秒。


    薑濃側過臉,完全藏在了軟軟的枕頭上,心卻是被傅青淮的一舉一動牽動著,閉眼也能想象出他從抽屜裏拿藥罐,打開又蓋上的動作。


    直到他拿起旁邊的白色綢緞手帕,不緊不慢地擦拭去長指的藥膏。


    帶著那股薄涼的香,俯首過來說:“這傷還要養幾日。”


    薑濃細品他氣定神閑的語氣,不像是第一回 做。


    正微微訝異抬起如水的眼,想到了他要說的那個秘密,下秒,隻見傅青淮驗證了她的猜想:“嗯,這是第二次給你上藥了。”


    第二次???


    薑濃猛地從被子裏坐起來,裙下那點兒溫度也轉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燙的,從她臉頰開始一路蔓延開,羞到連眼尾都微微濕潤:“是昨天,你——”


    第38章


    薑濃要養幾日傷,也不妨礙她照常去工作。


    隔天就起了個大早,穿著傅青淮給她親自挑的墨綠綢緞長裙,肩線很美,外搭著一件西裝外套,看起來青澀又似幽綠之中的白山茶花般。


    到了新聞台。


    薑濃剛坐在屬於自己的主播辦公間,外麵冬至拿了個錦旗聲稱是送給她的。


    “薑主播,這個是上期節目裏的嘉賓姚林林給您的。”傾聽這檔節目收視率很火,近乎每一期播出後,無論是網上傳播的熱度,還是吸引來不少慈善機構……


    那些真正需要社會關注的人都會得到善心救助。


    而姚林林正是其中之一,他前也是新聞從事者,生活清貧,退下後聽力出現嚴重受損,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做人工耳蝸治療。


    而這次通過節目能免去醫療費,他最感激的就是恩人薑濃了。


    薑濃看到錦旗上的那行“恩比青天”四個大字,沒讓冬至真往牆上掛,給攔了下來。


    “上期替我在節目裏訪談姚老師的是梅時雨,他有嗎?”


    冬至說:“這錦旗就一張,梅主播說了,您要不掛,就掛他辦公室也成。”


    這種能招搖過市的炫耀,梅時雨最愛幹了。


    相對起來,薑濃就顯得內斂低調些,隻是讓冬至將錦旗好好收起,也別亂丟。


    她吩咐完後,隨即降下百葉窗,擋住了外頭的太陽日曬,將電腦打開。


    薑濃登陸上郵箱,很快就找到了解成祈發給自己的最新郵件,資料不少,還有幾段視頻。她眼睫微垂,蔥白纖細的手指輕點鼠標,點開了一段。


    畫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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