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凝重,嚴肅,開口說道:“別氣餒,一定能!”


    嬰離剛剛因為楚魚前六個字重新回來振作,台詞還來不及說,耳畔一聲震耳欲聾的哭喊突然爆發。


    “嗚嗚嗚!大人你怎麽才回來?翅火等你好久了!”


    “大人,翅火知道錯啦,不要再把翅火關在那黑漆漆的山洞裏了,嗚嗚嗚!”


    “以後翅火再也不貪吃了,大人快把翅火帶走吧,嗚嗚嗚!”


    嬰離身後掛著的三米高大漢忽然就跪在了地上,對著楚魚就一陣猛磕頭。


    地上還沒來得及退去的墨汁被他磕得四處亂濺,把楚魚和裴行知都濺了一身。


    楚魚茫然地和裴行知對視了一眼,眨了眨大眼,“他在叫你嗎?”


    裴行知臉上濺到了幾滴墨汁,此時眉峰斂著,看起來像是好脾氣的玉人。


    他聽到楚魚的問話,平靜地撩眼朝她看了一眼,他淡色的,形狀好看的唇眼看著就要輕啟。


    美貌暴擊下帶來的可能還有危險預警。


    楚魚不等他開口,立刻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此時墨汁已經散去了,也不必再掛他身上。


    裴行知也沒說話,但是冷清的一張臉板著,加上此刻有些過分蒼白的臉,顯然心情不大好。


    他低頭想整理一下自己素白的道袍,卻發現墨斑點點,無處下手,不由臉色更差了。


    楚魚默默地往旁邊挪了兩步,連呼吸都放輕了一些,生怕惹到這炮灰。


    魔物聽到了楚魚問裴行知的那句話,膝行過來,就在楚魚麵前又“砰砰砰——!”開始磕頭起來。


    “大人~~~”


    那一波三折拉長的尾音,實在是讓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楚魚悄悄挪開了點步子。


    魔物跟著也一起轉向,繼續“砰砰砰!”磕頭。


    “大人!不要再拋下翅火啦!”


    壯漢哭天喊地,好不可憐。


    嬰離停下了自憐自哀,掛著眼淚的眼睛抬起,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那削了他頭發還掛了他頭發一路導致他更禿的魔物,再緩緩轉頭看向楚魚,眼神裏充滿質問:“????”


    楚魚趕忙搖頭擺手,小臉否認得認真:“嬰二哥你別誤會,我才不認識他!”


    魔物哭得更淒涼了,但是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刻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那張紙皺巴巴黃兮兮的,一看就是經常拿出來摩挲。


    他說:“這是大人的畫像呀,大人說下一次見到大人的時候就能跟著大人離開這裏,嗚嗚嗚,翅火都等了二十年了呀~~~”


    楚魚也想嗚嗚嗚,她平時也好喜歡和楚清荷女士撒嬌,但是她沒想到一個魔物大漢的撒嬌殺傷力這麽大。


    魔物展開了手裏的那張紙。


    楚魚定睛一看,看到紙上畫了一個人。


    一張大餅臉,一雙核桃大的眼睛,又尖又翹的鼻子,鮮血一般的小嘴。


    就算這人腦袋上頂了兩隻團子,團子上各戴了一隻小魚珠花,頭頂正上方還翹著一根呆毛,她也一點不想承認是她!


    但,呆毛是天生的,小魚珠花是她從小戴到大的,是楚清荷女士親手做的。


    楚魚還沒有憤怒地對這張畫表示出自己的不滿,一邊的裴行知抬眼看了一眼,眼瞳一頓,清聲做出評價:“真是畫得惟妙惟肖。”


    楚魚憤怒值飆升,對著那張畫指指點點:“這畫和我哪裏像了?!”


    一旁還在悲痛自己的頭發的嬰離吸了吸鼻子,都淒涼成這樣了還不忘楚魚心口紮刀:“和你簡直一模一樣。”


    魔物嗚嗚哭著,看起來柔弱極了:“翅火就說嘛,和大人一模一樣!”


    楚魚覺得這事情真的問題很大,她心平氣和地捏著畫。


    她從來沒來過塵穢秘境,更沒來過玲瓏九宮迷陣,怎麽一個裏麵的守陣魔手裏卻捏著她的畫像呢?


    而此時,地上的墨汁已經幾乎沒有了,像是被什麽吸走了一樣,周圍天光大亮,青山翠林,鳥語花香。


    楚魚的手裏落進了一本書。


    她低頭一看,正是那本原先被她和裴行知踩在腳底下幻化出書妖陣的書。


    楚魚拿起那本書,再看看麵前哭哭啼啼的魔物,又看看一邊剛抹了淚的嬰離,最後她小臉認真地看向離自己最近也此時此刻最像正常人的裴行知。


    她一本正經說道:“或許這個玲瓏九宮迷陣也不算什麽,跟著我,有肉吃。”


    或許,楚清荷女士是錯的,謝雲珩那個大文盲才不是龍傲天,她才是。


    魔物見縫插針,趕緊就說:“大人那麽厲害,玲瓏九宮迷陣又算什麽啊?!”


    他一個三米高的胡茬大漢一臉迷妹地對楚魚說出這樣的話,說實話,楚魚真的有些吃不消。


    但此時周圍確實沒有什麽危機,除卻聯係不上的謝雲珩外。


    所以楚魚有時間也有濃濃的好奇,她抱著那本書,問道:“所以,你怎麽認識我的,又怎麽會在這裏,說說吧!”


    ……


    “……二十年前,翅火隻是赤獄戰場裏一隻平平無奇的魔獸,大人劍下留情沒殺我,我被大人捉進了這裏,讓我守在這裏等著大人來找我。大人還給了翅火這麽一張自畫像,說二十年後她會這樣來找我。”


    三米高壯漢魔物還跪在地上,委屈巴巴說道,“可翅火一等就是二十年。”


    “當時你的大人,和我長很像?”楚魚捏著那張畫像,滿腦子還是疑問。


    全天下和她長得像的應該隻有楚清荷女士,可她媽為什麽要讓這魔物在這等自己?


    二十年前,她還沒出生。


    她今年才十六。


    “你的大人,叫楚清荷嗎?”楚魚又問道。


    哪知道魔物、不,尊重他一點,是翅火搖了搖頭:“不是呀,翅火的大人叫楚魚。”


    楚魚都懵了,她很肯定,自己隻有十六歲。


    肯定是她媽假冒她名字了,畢竟楚清荷女士是穿書的,雖然是路人甲,但是知道許多事情,或許她早就知道她會生個叫楚魚的女兒。


    在旁邊用了僅存的所有妖力將頭發重新長出來恢複了點自信的嬰離聽到這忍不住了。


    他插嘴就問:“所以,你這麽多年來守著的寶物是皇辰書?”


    楚魚虛心求教:“皇辰書又是什麽啊?”


    在一旁小溪邊正洗衣服的裴行知聽到“皇辰書”三個字,指尖頓了頓,漂亮的眼睛裏露出疑惑,抬頭朝著楚魚和魔物的方向看了一眼。


    翅火一聽到嬰離提皇辰書就有些心虛,他說:“我沒守著皇辰書……”


    嬰離搖著手裏折扇,氣得不行:“你不是說你守著皇辰書?!”


    翅火更心虛了:“我就是問你知道皇辰書嗎?我可沒說我守著皇辰書。”


    “那你守著什麽?”


    “我守著什麽和你有什麽關係,我都是為我大人守的!”


    楚魚眼看著嬰離跳腳和翅火就吵起來了,忍不住抬手,一手按住嬰離的胸膛,一手按住還跪在地上的翅火的腦袋,阻止兩人繼續吵架:“所以,皇辰書到底是什麽啊?!”


    “是一件能顛覆修仙界的神器,千年前,人族掌有皇辰書,所以那一戰,人族勝,妖族被封於南荒妖穴,魔族依舊在十三關隘外的赤獄地界。”


    裴行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楚魚回頭看,見他那一身雪白的道袍已經洗幹淨了,濕淋淋地穿在身上,連帶著束起的馬尾都被溪水沾濕了一半。


    少年麵色蒼白,看起來狼狽不堪,神色卻冷清如初。


    “傳言五大道尊合力驅動皇辰書,才令被困在玲瓏九宮迷陣裏的妖族隕滅。”


    裴行知頓了頓,沉靜冷清的眸子忽然看了一眼嬰離,又看了一眼翅火,最後看向楚魚。


    他這一眼,幾乎不用說話,楚魚忽然就秒懂了。


    裴行知是在說——這麽厲害的神器怎麽可能是由翅火這種傻蛋魔物守著,這也太玩笑了?


    楚魚看著裴行知好看的比旁人都要殷紅幾分的唇瓣就要張開說話,立刻抬手去捂他的嘴。


    裴行知漆黑的瞳仁向楚魚刀了一眼,一把扯開她的手,他麵無表情就說:“我為劍道守身如玉……”


    “冰心一片不容玷汙。”楚魚替他接了後半句。


    少年頓了頓,抿了抿唇,似警告一般,說道:“你知道就好。”


    楚魚:“……”


    你這炮灰!等找到謝雲珩,我立刻讓他和你打一架!


    這麽一打岔,嬰離和翅火也吵不下去了。


    楚魚問翅火:“所以你到底守著什麽啊?”


    翅火一改對嬰離的不屑,麵對楚魚恭恭敬敬十分仰慕,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雙手向上托起,交給楚魚。


    “大人交給我的一封信,大人說等我再次見到大人時,就把這封信交給大人,而且,大人說了,隻有大人才能見到這封信。”


    楚魚接了過來,信封是黃色楊木紙,這種紙是沉沙關常用的一種紙,紙張偏硬,可保存很久都不會破碎。


    而信封上是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楚魚親啟。”


    這字跡對於楚魚來說很熟悉,畢竟,是她從小看著的,是楚清荷女士的字跡。


    二十年前,她還沒出生時,楚清荷女士給她留的一封信……


    楚魚趕緊打開信。


    信上有封印,楚魚打開的一瞬間,信上有光一閃而逝,隨即字才是立時出現。


    【我的寶貝小魚,見信如晤。


    雖然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媽媽第一句話還是要先說:媽媽愛你!!!


    當你見到這封信時,意味著我一定是從你身邊失蹤了,你隻剩下了你自己,而你踏入了塵穢秘境,決定覺醒靈根。


    媽媽很欣慰,也為你擔憂,你的半妖血脈在你覺醒靈根後便難隱藏,四溢的妖氣會讓修士很容易捉到。


    但媽媽相信你能解決好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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