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珩一身正氣:“嗬!你們裴家在大敵當前,家主都抱頭鼠竄跑到長庚仙府,恐怕是家中早有玄機,下方深淵魔氣深重,你們怕不是早於魔勾結,此次魔族入侵是否與你們有關?!”


    楚魚:“……”


    謝大哥這樣真的讓她好苦惱啊!雖然她也這麽猜,但是她絕對不會當著這麽多裴家人麵說出來啊!


    他難道忘記了嗎,自己隻是個練氣境的小雞崽!!!


    裴家大部分弟子都去了邊境線,留在家中的隻有零星幾個,此刻聽了謝雲珩的話,臉上怒氣全部爆發出來了,將他圍困住。


    楚魚拿出傳信玉簡,準備先去嬰離和裴行知那裏看看。


    “你們做得出來,還不讓我借題發揮了啊?我告訴你們,我師妹來頭不小,氣粗壯膽不好惹,你們要是敢動手就是得罪她,到時候你們全部完了!”


    謝雲珩的公鴨嗓振振有詞,絲毫不懼被人打。


    但楚魚怕啊!!!


    楚魚轉頭,就看到剛才那幾個對她還和藹可親的弟子這會兒都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


    她立刻伸手去拉謝雲珩,捂著眼睛傷心流淚:“對不起,我大哥……腦子有問題,發病起來誰也攔不住,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他要是胡說八道了,請你們不要放在心上,我這就帶我大哥去吃藥,睡一覺可能就都好了。”


    其他人一想,根本沒有懷疑楚魚的話,雖然謝雲珩張嘴叭叭叭還要說,但楚魚不給他機會,拽著他就往住的地方去。


    謝雲珩被楚魚拽進了屋子裏還有些委屈,眉宇間都是正義使者沒能宣揚正義的那種失落:“小魚,這裴家我不住了!那地洞深淵定是有問題的!”


    楚魚完全不搭理他這屁話,一邊看傳信玉簡有沒有新消息傳來,一邊從窗戶看外麵的人走了沒,一邊說:“嬰二哥被抓了,裴三哥要被他爹派去赤獄戰場。”


    謝雲珩一聽,倒抽一口氣,一下子著急了,顧不上那什麽深淵大坑了,急道:“怎麽回事?誰會沒事去捉嬰弟一隻兔子呢?莫不是被捉去廚房了?”


    楚魚就把剛才嬰離探來的消息告訴給他,然後打開另外一邊的窗子,往外爬,嘴裏還點頭,“指不定嬰二哥就是被抓到廚房了,我們離裴三哥近,先去他那兒看看,到時候再問他裴家廚房在哪,我們對裴家都不熟。”


    萬一謝雲珩又砸出個大洞怎麽辦?


    謝雲珩趕緊跟了上去,心裏情不自禁地對嬰弟產生了同情,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嬰弟是什麽妖不好,非得是隻兔子呢,長得那般好看,怎麽就不能是狐狸精呢?小魚你說說這,肯定是上了廚房砧板了。”


    楚魚小跑著朝之前裴文玄帶帶他去的地方跑,“沒事,我相信嬰二哥定能逢凶化吉,區區砧板難不倒他!”


    謝雲珩又歎氣:“可憐的嬰弟。”


    幾個拐彎,穿過長廊,楚魚抬頭就看到了迎麵背著劍走來的少年。


    裴行知低垂著頭,臉色有些蒼白,毫無喜氣,神色凝重,似心中有難紓解的陰翳。


    “裴弟!”謝雲珩高聲喊道。


    裴行知渙散的神思一下收回,抬頭看了過去,一眼看到了了楚魚和謝雲珩跑著過來,下意識伸出了手,一把接住了楚魚的手臂。


    楚魚的視線越過裴行知往他身後的裴文玄看去。


    裴文玄已經換上了一副鎧甲,原先斯文儒雅的模樣瞬間變了,變得冷峻鋒利,他提著一把黑色的劍,看了一眼裴行知,道:“速去換衣,門口匯合。”


    說完這話,裴文玄就大步離開,身後跟著一些裴家子弟。


    隻是,他還沒走幾步就遇到了來找他的慌裏慌張的裴家子弟。


    裴文玄還沒聽完,腳步淩亂了一瞬,立刻改了方向。


    楚魚立刻拉著裴行知的手臂,小臉緊張,問:“你要去赤獄戰場嗎?可你才初入練氣境,去赤獄戰場要築基以上才行,那是前線戰場了。”


    裴行知點了點頭,看著楚魚,忍不住又回想起剛才父親的話。


    “這次回了十三關隘就不要再回長庚仙府了,即日起編入裴家軍曆練迎敵。”


    他不解,便問:“父親原先與提過,等覺醒靈根後便送我去長庚仙府修煉,將來參加鄴洲聖子大選,為何現在?”


    父親用冷漠的眼神看他一眼,很快別開視線,道:“五靈根,資質最差的五靈根,你對得起裴家這些年的培養麽?難不成還讓裴家在你這個五靈根身上浪費時間?玉塵的資質遠遠在你之上。”


    這話的意思,他聽懂了,往後裴家不會再拿從前培養他的精力來培養他,裴玉塵將會取代他。


    “你從小過目不忘,識字學得快,後來讀典籍更是一遍就能記住,少年天資,父曾予你眾望。但你若是想回到長庚仙府,也不是不可以。”


    他一聽,連忙就問:“父親請說。”


    “這一次的魔族秋潮中你若是能突破至築基境,我便讓你回長庚仙府,而後一年後聖子大選入選,三年內結丹,十年內結嬰,我便讓你能一直留在長庚仙府,不必回十三關隘。”


    裴行知如今回想起父親的話,依舊有些茫然。


    三年結丹,十年結嬰。


    也就是等他元嬰境時,不過是二十九的年紀。


    這在修仙界前所未有,就算是千甲宗以天賦聞名的鐵木桶師兄,結丹都花了二十年,而他結丹至今已有十年,離結嬰更是差得遠。


    父親卻提出讓他三年結丹,十年結嬰的要求,他還是五靈根,資質最差的靈根,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除非利用契誓,和小魚雙修。


    可他與小魚意外結下陰陽羲契誓這事並沒有告訴過他。


    裴行知想起父親看向他時篤定自信的眼神,更加茫然了。


    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袖子被晃了晃,收回神思,一眼看到了楚魚正晃著他的袖子。


    裴行知忽然就想起來,黑漆漆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楚魚:“你怎麽知道我即將去赤獄戰場?”


    十三關隘外有三大關卡,第一道便是赤獄戰場,選最精英強勢的弟子在外進行第一波抵禦。


    這些弟子以強悍的修為將大部分魔族抵擋在外,第二道關卡則是鋪設好的法陣,最後一道再是一波子弟,隻是,這一波子弟沒有第一道關卡的子弟應戰老臉,多是初次上戰場的。


    除卻兩百年前紅楓關被破外,十三關隘一直守得很好,鮮少能讓大量魔族衝到第三道關卡。


    所以,赤獄戰場是最危險的地方,通常會讓新上戰場的弟子在第三道關卡曆練幾年,才補上第一道關卡中喪命的弟子的空缺。


    苦瓜的苦味已經將周圍都籠罩住了,楚魚渾身都要哆嗦了。


    她實話實說:“二哥去偷聽你和裴家主說話了,這會兒不見了。”


    裴行知愣了一下,他說著話,帶著楚魚和謝雲珩往自己的住處走,“赤獄戰場離紅楓關有二十裏地。”


    說完這話,他抿了抿唇,偏頭去看楚魚。


    少年卷而翹的濃黑長睫下的眼睛裏是濃濃的歉疚,春雪清冽的聲音低低的,“對不起,我會保護好你的。”


    後一句話,他說得堅定而有力。


    楚魚一聽,立刻隨他的話就說:“那我不許裴三哥去,行不行啊?”


    裴行知轉頭,就看著她強掩難過,略帶憂傷抬頭仰望天空,眼淚馬上就要流下來的側臉,稍微一想,明白了——她定是在不舍他。


    忍不住的,裴行知低下頭來,掩去耳朵上的熱意,他又想起了楚魚的大膽,那一次‘互毆’,要不是九槐師兄出聲打斷,她非要纏著他在空地上雙修。


    她一向大膽,有時絲毫不掩心意。


    裴行知想著,又看了一眼楚魚,見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憂傷,臉更紅了一些。


    想了想,他竭力保持冷清,說道:“裴家養育我十六年,父親讓我去,我不能不去,你放心,我肯定保護好你,到時候,你就離我五百米的距離躲好。”


    這話說完,裴行知又小聲加了一句:“你別難過。”


    謝雲珩實在忍不住插嘴一句:“是啊,小魚,你別難過,你看看你這沒出息的嘴甜心苦的樣子啊!”


    裴行知跟著插嘴糾正謝雲珩:“大哥,嘴甜心苦的意思是說話和善,居心不良。”


    楚魚隻一時茫然,不是啊,她難過什麽了?


    裴行知看著楚魚這仿佛水霧霧的眼睛,一時就停下了腳,忽然站住了身形,他抿了抿唇,盯著楚魚看,眉頭皺緊了。


    要不等從赤獄戰場回來,就和她提一下雙修的事情。


    她應該會很開心,上次就非要看他身體。


    裴行知想著,別開了頭,臉頰發燙,“你們在這裏坐會兒,我去換衣服。”


    楚魚和謝雲珩已經到了裴行知住的地方。


    兩人都是好動的性格,忍不住環視四周,打量起裴行知住的地方。


    很簡陋質樸,沒有多餘的東西,一張桌子,配四隻方凳,一旁靠牆置了一麵書架,上麵整整齊齊擺滿了書,看起來都是經常翻閱的,再往裏就是內間。


    這會兒裴行知在屏風後換衣服,她也不好多看。


    謝雲珩看完後,嘟囔:“這裴家也算是十三關隘三大世家之一了,怎麽給下一代家主住的地方這麽衣不蔽體酸不溜丟?”


    楚魚:“……是寒酸。”


    兩人說完話,裴行知就出來了。


    楚魚回頭去看,就見少年穿了一件銀色薄甲,身姿更加挺拔軒昂,如畫容顏都被這鎧甲襯出幾分鋒利。


    裴行知朝著楚魚走來,手裏拿著一件東西,他也沒說話,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楚魚抬手。


    楚魚聽話地抬手。


    裴行知低著頭,抿了抿唇,壓下臉上的燥熱,才將一件手上的東西給楚魚扣上。


    那是一隻黑色的不知什麽材質的鐲子,上麵刻有繁複的花紋圖騰。鐲子分兩半,合二為一扣在楚魚手腕時,發出“啪嗒”一聲,整個鐲身便成了完整的毫無瑕疵的整體,又迅速從楚魚手腕隱沒。


    楚魚驚奇地抬手看自己的手腕,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她看向裴行知,“這是什麽?”


    謝雲珩大燈泡非要插嘴:“定情信物啊,還能是什麽?小魚你都十六歲了,又不是六歲,這般真相大白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楚魚:“……”


    裴行知快速看了一眼楚魚,立刻解釋:“是護體法器。”


    楚魚立刻想摘下來,卻不知道去哪裏摘,“可你給我了,你怎麽辦?”


    裴行知拉了一些衣襟,露出了自己脖子裏常年戴的那根黑色項圈。


    漆黑的拇指寬的項圈,襯得裴行知的脖頸越發雪白修長漂亮,他說:“這是我從小戴的護體法器,自有記憶起就有,有它在,加上這一副薄甲,不會有事。”


    楚魚忍不住往裴行知的脖子上多看了兩眼。


    仿佛意識到楚魚別有含義的目光,裴行知立刻貞潔烈男一般捂住脖子,瞪了楚魚一眼。


    楚魚:“……小氣鬼。”


    他迅速轉移話題:“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們先去找二哥。”


    橫豎就在裴家,裴行知不認為嬰離會在裴家出什麽事。


    ……


    嬰離答應楚魚變成一隻兔子去探聽裴行知和裴文玄的對話是有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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