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有些暗,看不清明。


    奶奶開完門,把鑰匙放到她手心,示意她進去:“已經安排人打掃過了。裏麵東西你可以隨便看,反正你的是他的,他的也是你的。哦,書桌上還有他從小到大的照片,可乖了。”她說著招呼已經上樓的阿姨,“小琴,你給聽聽送一套洗漱用品過來。”說著她又把視線落到宋溫聽身上,“今晚就留下睡。”


    奶奶交待好一切,在她順從的點頭中,捂嘴打了個哈欠:“我去房間聽聽曲兒,跟著就睡了。”


    “好。奶奶,晚安。”


    目送季奶奶下樓,直到她瘦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宋溫聽才攥著冷冰冰的一把鑰匙,進了房間。


    摸索著打開燈,暖黃的光線傾瀉而出。


    他房間比她想象中要大一些,靠門的位置是一排衣櫃,對麵一個落頂的書桌上擺著很多書,桌麵上卻放著一隻手表和一個地球儀,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機械類東西,明顯是被重新擺放過的痕跡,書桌旁邊還有一張單人沙發,上麵搭著一張深灰色薄毯。


    桌子對麵,是一張床,深藍色的被套蘊著幾分冷淡的氣息。


    宋溫聽走近。


    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仿若都能聞到季晏舟身上那種若有似無的木調味道。


    而宋溫聽像是一個不打招呼就進入他私人領域的闖入者,她遲凝著不敢亂動。


    正巧月瑤打來電話,說了幾句微博上視頻的事情,應她公司的要求,已經刪除了他那個視頻,而她的那本漫畫書也即將被下架。


    宋溫聽蹙著眉聽完,也順手打開自己的微博,所幸自己發的那條微博還在。


    底下竟然有了超過一萬多的評論,點讚數更是前所未有的突破了三十萬。


    宋溫聽拉開評論,多數是好意且正向的,有提起以前的事幫助吃瓜群眾指向一個鏈接的,宋溫聽打開這條名為“南大魚塘事件始末。”的網址鏈接,端著小臉認認真真逐字逐句的看完了,裏麵不涉及任何一個受害者女生的隱私,但卻把這件事情講的較為客觀清楚。甚至把季晏舟和幾個同係男生,奉為真正的hero。


    宋溫聽拉回界麵,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讚,然後退出。


    又和月瑤打了一個電話。


    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對麵是那個透明色的懸浮地球儀,一直在不停的轉動。


    宋溫聽目光順著偏移,認真打量著這個書桌。


    莫名有了幾分親切感,高中時自己和高中時的季晏舟,都在類似的書桌前俯身寫過試卷。


    她視線往上落到一排書上,想起奶奶說的相冊,頓時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長指輕輕翻動著,相冊很好找,她很快便在最上麵那層書架上看到了類似的冊頁。


    隻可惜手臂不夠長,她低頭看了眼椅子,便二話沒說,脫鞋踩到了椅子上,夠著手去拿那本相冊。


    終於指尖摸到了邊緣,手用力一拉,相冊被抽了出來。


    但“砰”一聲,隨著掉落的還有一個軟皮封麵的筆記本。


    宋溫聽視線一頓,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炸。


    封麵偏粉色,畫著一個蹲著的卡通女孩和一隻貓,那年很受女孩子喜歡的花裏胡哨的日記本,她跟著月瑤跑了好幾個文具店才買到。


    但卻在一個星期後,掉了。


    宋溫聽慢慢伸手觸上那方軟,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打破這個夢。


    指尖翻開封麵,第一頁純色的頁麵上端端正正寫著“宋溫聽”三個字越上眼簾。


    瞳孔一縮,心跳開始不受控製的在胸腔砰砰作響。


    真的是她的。


    她丟掉八年的筆記本竟然在季晏舟的書架上。


    內頁有些舊了,指腹撚著紙張翻動,真正的第一頁躍然眼前,上麵是她的字跡,娟秀的小楷寫著幾句話:【月亮雖不可及,但我也要做追夢人。】


    宋溫聽想起這句,不知道從哪裏看來的句子,就摘抄了下來,這句話對她而言沒有特別的含義。


    但現在看來卻多了些道不明的心緒。


    那時她即將進入高中生活,也還沒有遇到生命中那個像月亮般遙不可及的那個男生。


    所以,季晏舟...在那個時候就認識她了嗎?


    還是說,隻是偶然間撿到了她的筆記本?


    迫不及待接著往下,下一頁是空白的。


    宋溫聽屏息,繼續往下,果然在空白了幾頁之後,一個明顯不屬於女孩子的字跡出現在眼前,剛勁有力瀟灑肆意地,他寫:【掉了,就是我的。】


    下麵還幼稚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季晏舟。


    這三個字更是龍飛鳳舞,霸道的占滿一半的的頁麵。


    接著往下:【原來讀我們學校啊,小學妹。】


    一頁就寫了短短幾個字,下麵還有一排小小的日期。


    宋溫聽抖著指尖,像是仿佛聽到他在耳邊叫他“小學妹”的聲調。


    下麵一頁一頁,都寫了字,每一頁都很短,宋溫聽卻能跟著回憶起他眼中高中時候的自己:【今天喝的草莓味牛奶。——有那麽甜?】


    【好學生竟然會遲到,跟我學什麽呢?】


    【怎麽每次碰到我,就要當作沒看到。】


    【煩。】


    【琴沒練好,又遇生病,不能一起上台。】


    【裙子很好看,如果隻穿給我一個人看,就好了。】


    ...


    【這糖有這麽好吃?】


    【行吧,買兩盒試試。】


    【今天看到我就躲,學長有那麽嚇人?】


    【這糖果然不好吃,丟了。】


    ...


    【下雨也不知道打傘?】


    【年級第一教你也不想要?以為有筆記就能看會?】


    【體育課終於在一起上課了。】


    【看到學長打球沒?是不是挺帥的?】


    【喜歡吃蒸餃。玉米蝦仁餡的。】


    ...


    【喜歡他?】


    ...


    【嗯,很漂亮。】


    【跟我拍照有那麽不樂意?連笑的懶得對我笑一個。】


    ...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從來不是什麽好人。】


    【小菩薩。】


    【今天裙子很美。】


    【用的什麽香水,好香。】


    【想吻你,但是,不敢。】


    【喜歡抱抱。】


    ...


    【還是很喜歡他?】


    【果然不喜歡我。】


    頁麵到這裏突然段了,宋溫聽顫著指尖,繼續往後麵翻,紙張被翻動著嘩嘩作響,就像她此刻急速跳動的心髒,腦中嗡嗡嗡地,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紅著小臉,終於在最後幾頁翻到了熟悉的筆跡。


    這次他是從最後一頁開始往前寫的。


    字跡明顯和以前有了一些變化,就連語氣也是。


    【好久不見。】


    【怎麽就不生氣呢?】


    【好想欺負。】


    【還喜歡他?】


    【但他不喜歡你。所以,和我結婚。】


    【為什麽還是不對我笑?有那麽不喜歡?】


    【但你是我的。】


    【宋溫聽,總有一天,你一定是我的。】


    “啪嗒”筆記本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宋溫聽慌張的低頭,撿起本子的瞬間,裏麵掉出一張照片。


    穿著校服的女生和男生。


    肆虐的陽光,清亮的眼眸,後麵用同樣的字跡寫著四個字“我的聽聽”。


    眼尾發紅,宋溫聽緊緊攥著那張照片久久不語。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作者有話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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