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懸紅布之上,新娘頭戴紅蓋,被諸位仙子扶著悠然下了轎子。


    這龍便胡須飛揚,尾巴一揚便驟然將新娘至於頭上,得意卻又威武地帶著新娘再次炫耀起來,雲霧中這一抹紅便更為鮮豔璀璨。


    下一刻,這條龍裹著新娘終於落在搬空,一名身穿喜服的漂亮少年郎麵上笑得盛氣淩人,攜著新娘穩穩踏在紅布之上。


    不知為何,這紅紮得江危樓喉嚨一緊,仿佛有腥味要上湧。他隻覺頭暈目眩,胸口刺痛得幾乎要咬緊唇,麵色蒼白。


    八海帝君快活地攜著新娘走過紅布,卻變故陡然生氣,一道鋒利劍氣瞬間從紅布之下刺過來。他立刻施法,幾道水柱憑空而起席卷住劍氣,賓客間一道嘩然,無數劍氣卻從四麵八方中飛起,道道穿過紅燈籠、囍字、對聯、紅布……


    頃刻間,紅布化作漫天碎片,來往賓客紛紛施法對抗著無數道劍意,然而這劍意絲毫沒有收斂,橫衝直撞一般要將龍宮盡數摧毀。


    仲長狸敏銳地感覺到這些劍意絕非凡人所做,更加狐疑起來這位新娘的身份,正當他準備出手之時,卻見八海帝君早已經抬手抱起新娘,麵上震怒。


    無數道水龍影席卷而來,海中龍宮更是一片昏暗。


    仲長狸驚覺他原本的計劃已經被打亂,狐狸眼一轉便開始重新算計起來,一麵飛身緊跟住八海帝君。


    偏偏這一刻!


    一紅衣身影如驚鴻一般先他一步飛過去,手中一柄長劍便於八海帝君纏鬥起來。


    是魔尊裴澹!


    難道……?!


    仲長狸這時候了哪裏猜不出來!


    那新娘!絕對就是隨之遊!


    他目眥盡裂,揮動折扇便想要將重殊懷中的新娘搶過來,剛剛衝過去卻見裴澹一回頭朝著他打了一道法光。


    一道鋒利劍意直接擦過他臉頰,他折扇攔腰砍斷這道劍意,腳下法陣陡現緊咬不放。


    裴澹與重殊激烈鬥法中,並不落下乘,也並不留情。


    眼看著仲長狸馬上要加入戰場,裴澹知道絕對不能再拖延下去,他再次喚出一柄劍,直接朝著隨之遊打過去。


    重殊瞪大眼,聲音中滿是震怒,“裴澹!你好大的膽子!”


    他不得已,一轉身硬生生接下這一劍。


    裴澹淡笑道:“負我之人,我絕不讓她再嫁。”


    他話音落下瞬間,無數道劍意再次自身後浮起,然而道道盡數衝著隨之遊而去。


    重殊咬牙,又見一道白色身影如今躲避著無數道劍意直衝過來,一時竟不知是否是江危樓。他喉間嘔出一口血,攥緊了隨之遊的腰,湊過去低聲道:“阿遊,我要死了,你陪我麽?”


    “啊?”隨之遊一撩蓋頭,生氣道:“你是不是騙——”


    她掀開蓋頭瞬間,隻見整個龍宮一片昏暗,卻隱約可以感受出一片動亂,遍地狼藉。


    隨之遊:“……?”


    啊?這原來不是婚禮儀式是有人搗亂啊?


    隨之遊立刻把蓋頭放下了,假裝無事發生,然而還未回答重殊卻感覺身子被一道力道狠狠拋開。


    重殊低聲道:“等我回來娶你。”


    他話音落下,身子光芒一現,化作蛟龍,兩眼猙獰凶光畢露,“裴澹!我要你償命!”


    裴澹身後劍意深紅,大笑起來,“那你來便是!”


    話音落下,他卻看向隨之遊,她被重殊的神力保護著飛向與仲長狸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他略微放下心。


    阿遊,逃吧。


    你一定隻想逃。


    裴澹正色,拔劍衝向這龍。


    而與另一片劍意纏鬥著的仲長狸看見一道紅色身影飄搖到遠處,立刻想要追上,然而僅僅分神片刻一道劍意便狠狠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裴澹!竟敢傷我的臉!


    仲長狸恨意滔天,額心神印隱約浮現,胸口火焰燒得旺盛至極。


    但這劍意極其凶猛又難纏,明明裴澹正與重殊打鬥,這依然讓仲長狸難以脫身。


    魔尊的修為難道如此深厚……?!竟能同時抵擋他與八海帝君?!


    仲長狸額心神印閃爍,眼睛緊緊追著那道紅色身影,為了脫身強行以身受住幾道劍氣。


    “哧啦——”


    幾道紅色噴薄而出,染紅他白衣。


    仲長狸呼吸粗重了些,卻強忍疼痛執意要突圍,狹長眼睛裏眸色沉沉。


    找了這麽久……絕對——


    “哧啦——”


    又是一道劍意穿過他的身體,留下一片如花一般的紅色血跡。


    隨之遊完全不知道這個變故怎麽來的,隻覺得那跟重殊打起來的紅衣郎君長得還挺漂亮的,她的身子被重殊的法術托著落在龍宮外。


    她這個時候可以直接逃嗎?


    但是該怎麽離開這裏啊?一直往上遊不會遊到死也上不去吧?


    畢竟聽說海底兩萬裏呢,靈力耗費幹淨死在海裏會不會很虧啊?


    正想著,她腰間的狐狸玉佩陡然亮起,散發著淡淡微光。


    下一刻,一條如絲線一般的光芒從玉佩中緩緩抽出,蜿蜒著伸向一條路,仿佛指引著她一般。


    隨之遊想起來,那叫仲長狸的是不是說過他會助她一臂之力?這次混亂,應該就是他搞的吧?那就跟著這玉佩走吧,他應該沒必要把自己騙走殺了吧??


    她健步如飛,沒走幾步,掛在頭上的紅蓋頭便自發落下。


    隨之遊起先還很有耐心把它掀起,到了後麵便有些惱怒的想一把扯下來,誰知這紅蓋頭似乎勾住了幾根簪子,她想拔簪卻又感覺簪子扯住頭皮。


    她痛呼幾聲,低聲罵了幾句,索性不掀著紅蓋頭了,隻在眼睛上施了下法術,便像個蒙麵大盜一般戴著紅蓋頭健步如飛地跟這絲線走。


    不到一盞茶時間,她看到看到一個巨大的法術陣法,一白衣郎君兩手施法在畫著法陣。他身子如鬆,黑發束起,腰間環佩叮當,一枚狐狸玉佩在其中散發著極為淺淡的光芒。


    明明這麽騷氣的狐狸精,光看背影倒是看不出來。


    她喊道:“我逃出來了,快帶我走啊!”


    那郎君並未回頭,或者說並不在乎這道聲音,仍然在施法。


    是不是聾啊?


    隨之遊眼睛一轉,三兩步直接衝過去狠狠跳上他背上,兩手纏著他的脖頸。


    而另一邊,江危樓正專心致誌地畫著陣法。


    從剛才無數道劍意出現時,他立刻感覺到八海帝君震怒之下,體內神力暴動,如今龍宮一片混戰,恐怕還未平息的八海又要再次躁動沸騰,徹底將五界淹沒。於是江危樓馬上離開現場,來到此地開始畫下陣法。


    一道力量陡然從背後侵襲而來,肌膚相貼的瞬間,一道溫熱纏上他的背部,歡快的女聲響起,“聽不見嗎?快帶我走啊,你不是要耍賴吧?”?s?


    是誰?


    江危樓驚詫回頭,卻見是一蓋著紅蓋頭的女子,他隻能靠著她穿著的喜服判斷出來她便是八海帝君今日要迎娶的新娘。


    他心中沉了沉,擰著眉頭,“鬆開。”


    他聽見身後這新娘問他,“你不是要帶我走的嗎?”


    江危樓心間陡然傳來一陣沉悶,悶得他無法呼吸。他眼裏含著慍怒,停頓這片刻,那法陣便陡然吞噬過來,逼得他喉間溢出鮮血。


    他不敢再分神,眸中金色符文閃爍,繼續完成這個巨大的法陣。如今五界危難當前,無論如何,這陣法絕對不能再被打攪了,他體內的神力被她這麽一打斷差點亂了經脈。


    江危樓一手掐出法決,施出保護罩來,另一手還在連綿不絕對陣法輸入神力。


    他壓著煩躁,淡淡道:“下來。”


    “你不帶我走,我不下來。”


    那聲音這麽說,熱氣隔著紅蓋頭打向他的脖頸。


    江危樓喉間動了下,陡然感覺心中有了幾分躁動。


    這……是怎麽回事?


    為何有如此親近之感?


    江危樓強行忍住這奇怪的感覺,繼續畫著陣法,金眸中符文運轉的速度逐漸加快。


    將兩人籠罩住的法術屏障中,也閃爍起來無數金色的符文,穹頂處映照處一片小小的星空。


    哦豁,好炫。


    隨之遊隔著蓋頭都看到了,從他背部跳下。


    她問道:“你不是帶我逃婚的嗎?”


    江危樓盯著法陣,光芒持續從手中浮現,“是誰告訴你的?”


    “仲長狸啊。”隨之遊立刻把罪魁禍首供出來,“他說讓我戴著這個玉佩,自然有人帶我走。”


    江危樓幾乎沒分神去看,腦中卻已猜出了大概,幾乎要被氣笑了,“帶八海帝妃逃婚,他真是羅織了個好大的罪名。”


    聽到這裏,隨之遊再看不出來麵前的形勢可真就是傻子了。


    好家夥,敢情這仲長狸是跟麵前這男的有過節,利用自己逃婚嫁禍他啊。


    完咯,自己中計咯。


    隨之遊心中微笑著落淚。


    她於是又問:“那你願意帶我逃婚嗎?”


    江危樓:“……”


    他感覺眼前這一切實在離譜,“你覺得呢?”


    隨之遊:“我覺得,這個事兒不是說不能辦,對吧?但不是說一定不能辦,還是有操作空間的對嗎?領導,是這麽理解的吧?”


    江危樓:“胡言亂語。”


    陣法的布置終於到了尾聲。


    穹頂的星空逐漸黯淡,隨之遊也回了神,悶悶道:“不帶我走算了,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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