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的金輪遁地許久, 終於見勢從地中突地衝出,從她腳下飛起仿佛要將她瞬間剖膛破腹一般斬裂。


    然而下一刻, 隨之遊輕輕一跳便輕鬆踩在轉動的金輪之上, 再次欠身,伸出劍來盡數砍落起一直在伺機攻擊她的銀鏢。她口中似乎輕吟什麽, 手中通體如墨的劍便輕鬆微微顯出如獠牙似的光, 閃爍中, 一根釘在地上的銀鏢顫動一下鬆動了。


    銀鏢十分輕盈地飛舞起來停在她的劍側。


    劉長老大驚,卻絲毫不敢分神,強行咬牙忍住翻湧的血施法號令銀鏢。


    他低吟道:“影藏八方,物非所形,若有空無,則以銀器鍛八方之影……”


    隨之遊聽見這些念叨就煩,嘴上卻也喊了句:“別聽他的,聽我的。”


    她話音將將落下,所有銀鏢驟然暴起紛紛聚集在她劍側,她伸著劍如攪水一般攪動這有銀鏢組成的長河。頭一偏,那銀鏢根根豎起,殺意倍增,直衝長老掌門而去。


    首當其衝的便是劉長老,施法之人反噬最終,銀鏢尚未落到身上便已經七竅流血。


    銀鏢帶起無數血花,如雨一般落下。


    劉長老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周長老身上早已經紮滿了銀鏢,血窟窿無數,手中法陣早已黯淡至極。


    隨之遊看著他努力捏著符籙仿佛打算抽卡的姿態,笑了下,伸出了左手。


    她再伸出食指,勾了下,仿佛在喚狗似的。?


    卻聽轟然一聲!


    “砰——”


    周長老那隻手臂陡然炸裂,一道劍意打著旋從他炸裂的手臂中飛出,如同花似的飄舞起來,隨後消散在空中。


    “啊——!”


    周長老哀嚎之中血淚俱下,汗水浸濕周深,眼球幾乎被血液浸滿,下一刻卻也炸裂開來。


    又解決一個。


    掌老親眼看著兩名長老盡數沒氣,臉色也驟然煞白,然而本命法器卻還在被她當球踩,更不知如何是好。


    他呼吸粗重,跟頭牛似的,鼻孔翕動。


    隨之遊道:“你是自己了斷還是怎麽著?你自己動手還有全屍,但是我動手不一定了誒,你剛剛說話挺大聲的啊?”


    掌老額頭滿是汗水,咬牙中再次祭出兩柄劍來,“你以為你——”


    下一刻,隨之遊腳下兩柄金輪陡然遁地,猛然從掌門身下再現。


    又是一聲驚天哀嚎。


    沒多時,便歸於寂靜。


    大典內,血液飛舞,屍體橫陳。


    隨之遊將劍插在地上,支著劍柄,看向薑照影:“就剩你一個輔助了,怎麽辦?想開點,他們死的這麽慘,是因為他們用的法器是這樣的,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你要是隻會護法的話——”


    她話音未落,卻見大殿內,黑霧驟然襲來,幾乎要將整個大殿侵吞。


    薑照影手中拐杖化作一柄劍,他放於腿上,指尖輕彈劍刃。


    “當啷——”


    “當啷——”


    怪異的劍聲響起,破碎的屍體卻立時懸於空中,緊接著囫圇拚湊出了個三個殘破怪異的人。


    彈劍禦屍……?


    禁術……?


    不是,你們南陽派到底要出幾個這種角色啊?


    你到底誰啊?


    隨之遊再次執劍,身後驟然撩起一片大火。


    火舌攀附而上,一路攀爬到劍上,熊熊燃燒,


    火除瘴氣。


    隨之遊揮動火劍,直呼自己是玩火的女人,腳尖一動不再管三座被縫合起來的屍體,而是直從彈劍的薑照影。


    “當啷——”


    劍被彈奏的聲音實在難聽。


    薑照影卻加快了彈劍的動作,一聲聲,愈發急促。


    隨之遊耳邊仿佛鳴叫了片刻,她踏空,腦中居昏沉起來!她有些竭力,卻仍努力墊腳,再次踏空飛向薑照影,扔出手中劍來刺向薑照影。


    瘴氣愈發濃鬱,三座屍體並不攻擊人,反而隨著劍聲怪異舞動著。


    淩亂嘈雜的腳步聲反複在應和著劍聲,又仿佛要踩亂這劍的節奏,嘈雜如魔音。


    劍於空中打著旋兒,再次分裂散做十數道劍影,皆全赴他周身而去!


    他披著的罩袍盡碎,麵紗落下,仍專心致誌彈劍。


    隨之遊瞪大眼睛,周身瞬間發冷起來,“你……是誰?”


    似乎察覺到她的眼神,毫無血色的他靜靜終於抬起頭看她,笑了下,“你已經忘了我嗎?不對,聽你的聲音,你沒有忘。你隻是不願意認我。”


    彈劍聲停止。


    三座屍體僵直不動。


    瘴氣也不再湧入。


    他道:“已成。”


    話音落下,隨之遊終於失去意識,瘋狂嘯叫的風灌入殿內。


    薑照影將她接在懷中,靜靜坐在瘴氣中心,仿佛要與她一同被這瘴氣侵蝕一般。


    江危樓的神識打入傀儡中,光影消散片刻,他便已來到南陽派的寢殿之中。仍是離開前的光景,但周遭氣壓極低,寢殿內外是如同死一般的安靜。


    房間內一片昏黑,窗外竟無半點光芒透進來。


    若有似無的魔障之氣縈繞在周遭,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沒有活物存在似的。


    不對……這股瘴氣竟匯聚了整個門派幾百年來的怨氣,像是倒扣的碗一般狠狠扣在南陽派的頭頂!


    除去怨氣外,竟還有陰濕至極的屍氣摻雜其中。


    糟糕,沒想到幾日,她居然還真是把南陽派鬧了個底朝天,逼得幕後主使連著禁術大陣都能用得出來?!


    江危樓一時間不知道是要佩服她的能耐,還是要佩服對方實在沉不住氣。


    當務之急是找到陣眼再破陣。


    江危樓一麵思考對策,一麵離開寢殿。


    整個南陽派一片漆黑,天空昏暗,無星也無月,隻是純然的黑。不少穿著不同顏色的弟子橫七豎八的倒在南陽派內,仿佛睡得正酣。?


    連風也不曾有。


    江危樓敏銳地察覺到瘴氣的奇怪之處,它沉靜至極,全無殺氣和敵意。可是從這些瘴氣中他嗅到了屍氣,起碼混合了以咒怨之氣滋養躋身以及禦屍兩種禁術,若非為了屠戮這些瘴氣到底是做什麽的?


    他一時間想不通,卻並不糾結,左手撚出法印開始找尋瘴氣最為濃厚的地方——墓山。


    傾整個墓山做陣眼,利用這些屍氣倒是好手段。


    江危樓正準備前往墓山,卻突然想,澹台遊如何了?這幾乎是下意識的想法卻讓他蹙起了眉頭,隻覺得自己並不該思考這些。


    看這瘴氣做成的大陣,她想必此刻還在與那人鬥法,應該是不必擔憂的。


    然而偏偏在踏入墓山的瞬間,幾重法印陡然浮現,一道聽不清的聲音道:?s?


    “止步吧。”js?


    江危樓並不在乎,盤腿而坐,一手結印,一手畫下符文開始解陣。


    “你若離去,這些事情便與你不會有任何關係。”


    那道聲音這麽說。


    江危樓笑出來了,“不提現在我要找的人在南陽派裏呆著,單說兩百年前,這裏也是為我統領的門派,怎麽便與我沒有關係呢?”


    那道聲音回複:“所以呢?”


    江危樓道:“恐怕不能讓你如意了,這關係我今日也算攀定了。”


    那聲音便再也沒動靜,取而代之地是濃重的瘴氣,紫黑色的氣體嫋嫋縈繞起來,詭異的“當啷”聲不停。


    迎合著這奇怪地“當啷”聲,這沉靜到死寂一般的空氣中終於有風緩緩流動起來似的,再然後,便是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江危樓正好解開第一個禁製,再回首,隻見橫七豎八倒著的弟子們動作僵硬地從地上起來。他們姿勢怪異,如同被操控的傀儡一般踟躕著眼睛緊閉,麵上卻浮現安詳的微笑,仿佛——身在夢境。


    江危樓右手伸向虛空,幾道驚雷從虛空中墜下,他指尖輕點雷電,光便化作幾顆棋子。


    越來越多的弟子隨著這“當啷”聲站起來,加入其中,蜂擁著朝著江危樓踏過去。


    而另一邊操控著一切的薑照影卻仍然閉著眼,抱著懷裏的隨之遊緊緊貼著,遠遠看過去,兩人仿佛親昵的愛侶再共同小憩一般。


    時間過了或許很久,或許沒有多久。?


    隨之遊睜開眼時,卻先感覺自己被幾個人強行押在某處坐著,麵前則是一麵銅鏡。


    還未等她打量周遭環境,卻先聽到房屋外傳來幾聲高亢的嗩呐聲。


    第64章


    嗩呐聲高亢至極, 唱喝聲不絕,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震耳欲聾。窗戶的木框彎彎曲曲,透過窗戶紙可以看見昏黃的光模糊透進來, 隻是光芒時不時便有些斑駁,應該是有童子撒花或是喜糖。


    但是不知為何, 窗外斑駁的暗影似乎停止了片刻。


    隨之遊專心致誌盯著那些暗影, 卻又在某一刻仿佛感覺那些星星點點的暗影如同正在窺視一般。黑黢黢的暗影向周圍四散, 卻又是微微法光的,仿佛一雙雙眼睛在緊緊盯著她。


    可是下一刻,那些斑駁的碎影又輕輕落下,一切都似幻覺。


    整個房間放眼望去都是紅,房間並不小,但是卻猶如活物一般在放大又縮小,一下寬廣得像是望不到盡頭的紅, 一下子卻又狹窄得好像連一個人都容不下。


    黃色的銅鏡裏恍惚映出隨之遊的麵容,她看得並不清楚。身後梳妝的幾位娘子手勁很大, 粗糲的手按著她的肩膀, 發絲處似乎有什麽正在梳理, 不時便會牽動發絲扯得她有些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前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叫我蘇三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叫我蘇三少並收藏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前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