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在商業與軍中的基礎布局後,何殊已經徹底不在乎自己將來能否一直順利的當太子,乃至繼承皇位,畢竟她現在已成功將大安命脈把握在手中。


    而她用心準備的這一切,其實也是為了應對正寧帝能為她生個可以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的弟弟,或是她為女兒身的真相曝露後的局麵。


    因為這兩種可能都會為她的未來帶去難以預料的未知發展,她肯定要擁有足夠的自保之力,畢竟她當了這麽多年太子的身份,這身份實在敏感。


    如今眼看她爹這輩子沒什麽生兒子的可能後,何殊隻有繼續當太子,將來登基繼位這唯一的選擇。


    這樣一來,她隻需在盡量捂好自己這容易教人起異心的馬甲的同時,更加努力的經營好自己的勢力。


    隻有當她在朝野上下的勢力足夠強大,在民間享有足夠崇高的認可與尊崇,在大安的影響力大到超越傳統思想對性別的固有印象後,才能無懼一切。


    甚至是在將來光明正大的當女帝,即便從內心來講,何殊是真心不想這輩子都要過著需要日理萬機的辛苦生活。


    知道太子回來,東宮屬官太子詹事徐從義立刻快步上前迎接,他的職務本是替太子打理東宮事務。


    可是何殊的情況特殊,她被立為太子後,大半時間都與皇上形影不離,跟著上朝,或是在禦書房中聽政議政,還是皇上唯一的‘兒子’。


    在太子地位無比穩固的情況下,用來給太子練手的一幹東宮屬官,便基本失去了用武之地。


    好在何殊向來奉行人盡其用的原則,在自己不得閑的情況下,更看不得別人閑著,最擅長給人安排各種工作。


    徐從義就成了負責打理東宮產業的管事,隨著東宮的產業越來越發展壯大,他這個大管事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寒窗苦讀多年,才能進士及第,進入朝堂。


    雖然沒能混成大權在握的重臣,但是能在之前那種混亂的朝局中屹立不倒,逐步升為三品大員,徐從義的能力絕對不容小覷。


    當年被排擠到東宮時,本以為自己被排擠到年僅三歲的太子身邊,已經是個不小的打擊。


    讓徐從義沒有想到的是,更大的打擊其實還在後麵,太子竟然讓他這個堂堂三品大員去給他開作坊、設門店,行商賈之事。


    好在太子給的待遇極其優厚,讓他開的作坊生產的是獨家特色產品,利潤極其豐厚的同時,產品還供不應求,生意特別興盛,讓徐從義得到莫大安慰。


    如今九年過去,他在太子的授意下,開了一家又一家作坊,一家又一家酒樓客棧及門市。


    手下管理著成千上萬名員工,每日經手數以萬貫計,乃至十數萬貫計的錢財,讓徐從義早忘了自己當初感到懷才不遇、壯誌難酬的不甘。


    在他看來,太子生來就具慧眼,是他的伯樂,才能在小小年紀就一眼看出他是個商業奇才,更適合在商海叱吒風雲。


    至於官位停滯在三品,多年不得寸進,在徐從義看來,那壓根就不算事。


    世人常說升官發財,他雖沒能升官,這些年給東宮產業做大管事,卻讓他發了大財,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那種。


    身為太子最信重的近臣之一,徐從義非常清楚自家主子的厲害,隨著太子日益長大,這份尊崇不減更增。


    “拜見殿下!”


    剛走到殿門外,就看到徐從義從旁邊的偏殿裏出來,邁入殿內的何殊抬手解下薄披風的同時,隨口道。


    “徐卿不必多禮,這趟巡查提前結束,可是明安那邊出了什麽問題?坐下說。”


    “殿下請放心,那邊一切都很正常,臣匆匆趕回,是為另一樁事。”


    何殊接過宮人呈過來的茶盞,先放到剛坐下的徐從義麵前。


    “能讓你如此慎重,看來事情不小啊。”


    雖已多次受到這種近乎禮遇的招待,徐從義還是感到難以心安理得,誠惶誠懇的躬身謝過恩後,才回道。


    “主要還是戶部從我們這邊支錢的事。”


    說起此行正事,心存怨憤的徐從義就難免有些激動。


    “戶部的那群家夥也太不像話了,不管是根據官吏的任職年限,按相應比率承付其醫藥費用的支出,還是為貧困百姓免息借貸醫藥費用的決策,當初都是經過朝議共商通過的國策。”


    “這部分支出,理該由國庫支出才對,陛下也曾明確提出要設置相應款項,做專款專用,可是據臣得到的消息看,戶部竟然打著全都讓我們東宮墊付的主意。”


    說著,徐從義示意他的副手打開自己帶來的一口箱子,露出裏擺放整齊的一摞摞賬本。


    東宮早就知道這件事,不知道的是對方胃口會這麽大,竟敢將這部分支出都推到東宮這邊,而且是各地都是。


    所以徐從義在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後,才會這麽憤怒,他隨手拿起一本帳冊翻開。


    “您看,他們仗著殿下仁慈,這吃相也太難看了,我們東宮這些年帶著戶部賺了多少錢?他們還不知足,還要盯著我們東宮的私產。”


    何殊隨手翻看了幾頁,她的關注重點在另一方麵。


    “這些錢財支出可都清楚?可有派人一一核實?”


    “殿下請放心,每一家申請人的情況,我們都曾派人核實過,這種關係到他們子孫後輩能否入學,以及考科舉的大事,對所有涉事人的處罰也十分嚴厲,目前還沒發現弄虛作假的現象。”


    解釋完,徐從義才想到自己匆匆趕回來的另一個重點原因。


    “殿下,最過分的是,臣派人打聽過,不管是我們東宮這前陸續為戶部墊付的那些錢,還是這次付出去的錢,都花得沒人知道,也就是說,我們東宮完全是在為得名得利的戶部及花錢的各方做嫁衣。”


    說起這些,徐從義就惱怒不已,他實在不甘心讓東宮就這麽被占去這麽大的便宜,太子沒能落下一點好。


    第四章


    在戶部的那些人眼裏,富可敵國的東宮產業雖是太子的私產,但太子是皇位繼承人,是未來的皇帝,四舍五入一下,也就相當於是朝廷的。


    從太子的私庫裏拿些錢給百姓花,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隻是徐從義從自己的身份立場上出發,再加上這些年受何殊的某些思想影響,堅定的認為朝廷與東宮是兩個不同個體,理該像太子一直以來堅持的那樣,在各方麵都分清楚。


    何殊若有所思的連續翻了幾本帳冊,手指輕叩著桌麵,唇角微勾。


    若是正寧帝看到她這反應,肯定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知道她又在算計些什麽。


    “正好,我最近有個利國利民的好想法,唯一的顧慮就是可能有許多人都不大願意配合,有了這些,他們應該不好拒絕。”


    跟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打交道這麽多年,何殊深知進了他們口袋的錢,想要再讓他們拿出來有多難。


    身為太子,她固然可以強迫他們還錢,可對方也能仗著她是太子,不要臉的耍賴。


    事後不僅能賴掉欠她的債,還能博得不懼權貴,一心為國為民謀利的美名。


    所以何殊早已總結出對付那些人的經驗,不直接討債,然後伺機從別處找補回來,至於是否能成,就看哪方能夠更加技高一籌。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提出的一些政治舉措就容不得他們反對。


    這般你來我往的較量過多次後,那些大臣也學了乖,不敢再繼續理所應當的將東宮產業視為公有。


    這次應該是因為承付朝野上下官吏的醫藥費用,以及為窮困百姓提供大病借貸款項的支出過大。


    戶部一邊不願承擔這筆巨額支出,又不敢冒著得罪朝野上下所有官吏的風險反對這項國策,才會再次將主意打到東宮的私庫上。


    聽到何殊的話,徐從義立刻意識到自家主子又在打花錢‘買’支持率的主意,心情頓時變得頗為複雜,深為自家主子感到憋屈。


    “殿下,事實證明,您所提出的那些舉措,確實都是利國利民之舉,您又何必對他們如此放縱呢?”


    諾大的一個國家,想要改善民生環境,可謂是處處都要用錢,有再多的錢都不夠用。


    東宮這些年賺的錢的確多,可是花費也大。


    看似大多都是花在投資,以及開建新作坊上,可與此同時,還要花在為當地修路造橋,為為雇工建房,向周圍百姓采買各種資源,帶動當地經濟發展上。


    除此之外,東宮為推廣教育,在各地開設蒙學、投資學院,資助貧困學子的花費也特別大。


    賺得雖多,需要花錢的地方卻更多,使得外人都認為富比國庫的東宮私庫,其實一直不怎麽寬裕,有時甚至還需要向正寧帝的私庫,或是民間富豪拆借。


    也正因此,何殊雖有許多想法,卻都隻能慢慢來,不敢將步子邁得太大。


    何殊歎了口氣道,“也不算是放縱,隻要他們別壞我的事就行。”


    想要做事,就會牽涉到方方麵麵,那些有些人做事的能力不怎麽樣,但是壞事、拖後腿的本事卻不小。


    “……這件事需要你親自出麵鬧一下,最好是鬧得越大越好,還要讓外人知道你是為何而鬧。”


    雖是戶部打條讓地方從東宮產業支錢,但是從帳冊中的內容看,大半都是用來承付各級官吏的醫藥費。


    這也就意味著朝野上下都要承這個情,她在此時提出一項肯定會動一部分人利益的國策,想來反對聲音的肯定要小些。


    當然,前提是這件事要鬧得人盡皆知,她何殊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聽完何殊的安排,徐從義立刻心領神會的點頭,“您放心,臣定能將這件事給辦妥當。”


    就算注定拿不回錢,他也能趁機出口惡氣。


    沒再多問具體內容,交完帳,又提出幾個他在此次巡查過程中發現的問題,得到相應指示後,徐從義才離開東宮。


    他向來謹守本分,隻一心負責打理東宮產業,不會對政事指手劃腳。


    即便真要論起來,管理好東宮屬官,教導太子處理政務,輔助太子治國,才是他這個太子詹事的本職工作。


    因而導致許多看不慣他的同僚時常指責,甚至是在朝堂上參奏他不務正業。


    而何殊在見完徐從義後,又陸續接見了幾位下屬,處理好相關事務,躺到床上時,已過亥時。


    次日大朝會上,何殊拿出她早就準備好奏折,提出要進行稅賦改革。


    為了準備這份奏折,何殊不僅派出大批人手,前往各地收集回大量資料,還拉著正寧帝翻閱過大量史料。


    所以正寧帝早知道她的打算,但是當著滿朝文武官員的麵,迅速配合默契的露出充滿震驚與意外的神情,接過奏折的同時,語氣十分凝重。


    “太子,征稅製度乃是一國之本,牽扯到大安的方方麵麵,可不能輕改。”


    何殊神情肅重的站在群臣上首,躬身回道。


    “父皇,時代在發展,國家也要尋求進步,現行的稅賦製度已施行多年,雖曾進行過一定增改,卻始終是萬變不離其宗。”


    “最底層的百姓擁有的田地少,甚至有許多人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卻是終年辛苦勞作,承擔著大半稅負,生活極其艱難,反倒是那些占據著大片土地的士紳富戶,隻上繳非常少的稅。”


    “這種由不公平製度導致的不公平現象,隻會讓窮人更窮,富人更富,長此久往,為朝廷的穩定埋下巨大隱患。”


    稅賦收入直接關係到戶部管理的錢袋子,一旦改製,首當其衝影響的就是國庫收入。


    所以戶部尚書柯文青立即出列道,“陛下說得對,稅賦製度關係到一國之本,絕對不容輕改,更何況太子殿下也知道,現行的稅賦製度已施行多年,早已深入民心,得到天下人的認可與擁護。”


    若沒有徐從義的昨晚稟報的事,何殊可能不會這麽快就拿出這份稅賦改製的奏折,而是耐心等待一個合適機會。


    現在既然有了這個契機,何殊就不想再繼續耽擱下去,因為早些實施新政,就能讓那些最貧苦的百姓早一日受益。


    “能得到那些擁護,是因為我們的百姓淳樸善良,願意信任朝廷,正因如此,我們這些受天下百姓供養的王公大臣們,更加不能辜負老百姓們的這份信任。”


    柯文青正待出口駁斥,正寧帝草草看了幾眼奏折中的內容,就將奏折遞給汪林。


    “這件事,是太子行事魯莽了些,不過太子會提這事,也是因為他已想到另一種新稅製,且已加以完善,至於這種新製是否可行,諸位聽完之後再議也不遲。”


    眼看正寧帝沒有直接對太子提出的新稅製表態,眾大臣便找不到辯駁的機會,隻能聽從上諭,先聽太子在奏折中提出的新稅製具體內容。


    然後眾大臣就聽到了‘攤丁入畝,新增人口,永不加賦’,這一讓在場所有之人,都感到前所未聞的新稅製核心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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