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這個萌新太敬業了,還真“奪門”而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不是在認真遵守演員守則嗎?她真的,我哭死。】


    【用戶“我就是來看樂子的”送出禮物“一盞冥燈”。】


    季青琢一步挪一步,離開這個房間範圍。


    在院裏,粉牆月門,回廊深深,花木之影搖曳,這個沈容玉居住的院子清幽雅致,但沒有人氣之後,這裏顯得格外陰森。


    本來一身紅嫁衣的新娘紅唇白麵,走在這廊道中央,驚慌失措地逃跑會很有氛圍。


    但前提是,這新娘身上不要背著一扇木門。


    季青琢對所有詭異的事情接受度都很高,不論遇到什麽離譜的情況,她都不會笑場,所以現在的她也格外認真地背著木門。


    逐漸地,她沒力氣了,最後,這木門從她背上滑落,她本人也脫力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這破戲誰愛演誰演,反正她不演戲了。


    季青琢將頭上的鳳冠摘了下來。


    此時,在重重回廊之後,迷霧乍現,周圍的空氣又冷了下來。


    季青琢被木門,花了大力氣,身上出了點汗,冷風襲來,她更覺得冷了,便打了個噴嚏。


    於黑暗處,出現一個四腳的黑影,慢慢踱步朝她走來。


    季青琢在捶著自己的肩膀放鬆,她打算歇一會兒繼續扛門,她確實很敬業。


    她沒注意到那黑影趨近,但是,在黑影即將靠近她的時候,又是一隻手的影子伸了過來。


    這手極好看,骨節分明,就連剪影也漂亮得像水墨畫。


    這隻手毫不留情地將那四腳黑影給抓住了,直接撈了回去。


    那黑影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淒厲的嚎叫劃破漆黑的夜,將片場的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


    此時,季青琢的掌心又出現一張紙,這是新的台本。


    “季家小姐逃出洞房,她害怕極了,模樣狼狽,隻躲在院中角落嚶嚶哭泣。”


    “隨著一聲異響將所有人驚動,有人發現沈家老爺的房中也出現了意外,一串血腳印從沈家老爺的房中憑空出現,那血腳印的尺寸竟是閨閣女子的三寸金蓮,曼妙至極。”


    “血腳印從沈老爺床上延伸而出,似乎是有人從他的床上離開了,而此時,沈老爺的床上已不見沈老爺的身影,沈家夫人早已過世,如今,那沈夫人的牌位,出現在沈老爺共枕而眠的床上。”


    “這個詭異的消息傳到季小姐的耳中,她不知沈宅裏發生了什麽事,但她知道,她必須找到一個信任的人結伴而行。”


    “請季家小姐尋找一位同行的夥伴,注意,必須與‘人’結伴而行,本次恐怖片拍攝現場隻有奇數數量的‘人’,落單的演員請……好自為之。”


    季青琢略微皺著眉,她其他的演員台本都可以照做,但唯獨這最後一條,她實在是有點難以執行。


    和一個陌生人結伴同行?她很難想象自己會和人組隊。


    正如此思忖著的時候,有人一把推開了院門。


    “大……大小姐,芳馥來遲,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有一位穿著寶藍色衣裳的女子衝了進來。


    季青琢尋思著這人入戲還挺深,她不知如何應對,隻沉默著點了點頭。


    那藍衫姑娘目光觸及季青琢的時候,心下閃過一絲詫異。


    她名喚林芳馥,也是此次深淵副本的參與者,與季青琢這個實打實的新手不一樣,她已經參加過幾千場深淵副本了,雖然這次副本啟用了她從未經曆過的新規則,但她很快就察覺到,在這場競爭裏,越遵守台本,演戲演得越好,對她的通關會大有幫助。


    林芳馥知道,他們的老板找了九個排行榜前列的參與者,來這裏的每一個玩家都不是無名之輩。


    她在很賣力地演繹,但終究不是專業的,多少會有點用力過猛。


    但是麵前這個季家小姐不一樣,她知道季家小姐剛發現自己嫁給的夫君隻是一個牌位,她現在很害怕,直接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林芳馥眼中的季青琢紅唇鮮豔,麵色蒼白,眼眸空洞,這……演得太好了,把一個恐怖片裏的陰婚新娘的神態全部演了出來。


    其實,季青琢嘴唇紅隻是因為她剛補的妝,麵色蒼白是她來深淵副本之前,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至於空洞的眼神,她本來就呆,眼神時常沒有焦距。


    天呐,天呐,林芳馥在心中感歎,她發現季青琢連那種驚魂未定、氣喘籲籲、胸口起伏不定的狀態都演出來了,她自己也是排行榜第三的人物,卻不能做到這個地步。


    排行榜上的玩家互相不認識,他們九個也都是競爭關係,瞬間,林芳馥的敵意升起。


    季青琢很無辜,不論是誰用她這個孱弱的體質扛著一扇木門走了那麽久,也是像她這樣麵色潮紅氣喘籲籲的。


    在林芳馥敵意升起的時候,季青琢輕輕皺眉,她感覺到了周遭的不友善氣息。


    而她的直播間還在播放著畫麵,直播間裏觀眾發現這個主播從來不互動也不謝禮物之後,便開始自助討論起來。


    【等等,這個過來的什麽丫鬟,我記得她,這不是排行榜前三的厲害人物嗎?之前直播的時候她掉馬了,很多人都知道她的能力很強!】


    【怎麽可能,這不是萌新場嗎?深淵副本匹配從來不會出錯,你是不是看錯了?】


    【應該是我看錯了吧(撓頭),不過主播這樣扛著門不算ooc嗎?守則不是說不能ooc嗎?這也沒發生什麽啊!】


    【萌新場沒有那麽嚴格吧,繼續看,這副本劇情還挺好玩的。】


    季青琢往後靠了靠,就算是要組隊,她也不想和麵前這個人組隊。


    此時,另一邊又衝過來一人,穿著白色的汗衫,應當是府中做苦力活的下人。


    “這這這,少爺房裏的房門怎麽壞了,屋內屏風也倒了,少奶奶,您是新少奶奶嗎?”那白衫男子沉聲說道。


    這人明顯就是個知識分子,模樣儒雅,與這仆役的形象有些不符。


    季青琢又木然地點了點頭,她不想與人過多交流。


    竟有如此渾然天成的演技,此人莫非是排行榜第一名的高玩?那白衫男子見季青琢神態,心下暗驚,她這空洞縹緲的演技,活生生將他嚇出一身冷汗。


    不久之後,許多人都集結過來,嘰嘰喳喳討論著今晚發生的怪事。


    在清冷月下,回廊間的影子是墨藍色的,簷角懸掛著幾盞喜慶的紅燈籠,隨風搖晃。


    季青琢在人群中央,往後退去,她打算再過一會兒回來選擇隊友。


    她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喜服,沒入花院假山後的陰影中去。


    遠離人群之後,她鬆了一口氣,隻將背抵在牆上,讓自己因處於人群裏加快的心跳速度慢下來。


    早知道這裏的規則是這樣的,她就不來了,那些夢裏的詭異場景她習慣一下也就好了,總好過與這麽多人交流。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坐在假山上,呆呆地看著池水裏倒映著的月亮。


    忽地,一道冷香裹著寒風襲來,池中漣漪蕩起,那圓月扭曲,變幻為血色。


    季青琢趕忙將視線移開去,一扭頭,卻見一位白衣男子站在她身側。


    他一襲白衣,薄紗的外袍隨風微微拂動,含笑的桃花眸攝人心魄,姿容俊美,宛如謫仙。


    “你好。”他朝她伸出一手,白玉似的手在黑暗裏,如反白的剪影畫。


    “我是係統給你分配的隊友。”他朝季青琢眨了眨眼,用一種溫柔的語調對她說道。


    第71章 恐怖遊戲bossx新手玩家(三)


    季青琢看著他伸出的手, 微怔。


    她沒想到這個係統居然這麽貼心,還給她分配了一個隊友。


    但是她並不想要。


    她側過頭去,點了點頭, 全程甚至沒有看沈容玉的臉,也沒有與他伸出的手相握。


    在這麽陰森的地方憑空出現一個人, 應該是極其詭異的事,但季青琢竟然能對眼前這個同伴沒有任何好奇之心。


    她沒有問他的名字與來曆, 隻是點頭默認兩人的關係成立,而後便開始繼續發呆。


    沈容玉看著身著紅裳的她側過頭,他伸出的手尷尬地懸停在半空。


    他身著一身古代服裝,白裳玉冠, 眉目清冷絕色,分明生了一副勾魂攝魄的樣子,但坐在他麵前的季青琢就是無動於衷。


    她看起來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對什麽都無所謂,沒有什麽東西能讓她害怕後退,當然,也不會什麽東西能吸引她前進。


    “你也是參加深淵副本的玩家嗎?”沈容玉很自來熟地坐在她身邊。


    季青琢挪了挪,離他遠了一些,即便她麵上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但不可否認,沈容玉的存在很奇特,他像一個詭異的旋渦, 無時不刻在散發著那種使人不安的魅力, 讓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 看他一眼, 靠近他, 與他親近。


    她還記得片場守則,季青琢有個優點就是她極其遵守規則,她記得自己不能ooc,也不能暴露自己演員的身份。


    季青琢覺得像麵前這個白衣男子這樣自爆卡車的行為,很快就會遭遇不幸。


    她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季青琢的聲音淡淡,在與陌生人交談的時候甚至有些結巴。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個她從來都不會看一眼的電子終端直播間裏觀眾都被嚇傻了。


    從始至終,隻有季青琢能看到沈容玉,從觀眾這邊的視角看去,那就是季青琢不知為何扭過頭,又突然露出詫異神色,還自己在坐著的假山上挪了挪。


    她的身邊仿佛有一個並不存在的人,當她說話之後,證明她確實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找上門了。


    【臥槽臥槽臥槽讓我們為這個萌新點蠟,剛剛組隊她就沒去了,我猜她離開之後,那邊剩餘的玩家都已經組好隊了,她就是那個被剩下的玩家。】


    【違反規則,就會受到深淵的懲罰,這是不是已經代表她已經在被抹殺的路上了。】


    【不過如果還是萌新場的話,副本失敗了應該隻會被踢出副本,如果是s級以上的副本,那就真的會死啊!】


    直播間裏的觀眾都很急,因為季青琢的節目效果還不錯,他們都很想她能活下去,現在他們隻恨季青琢根本不看彈幕。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沈容玉微笑著看著她展現自己蹩腳的演技,“既然我們都是夥伴了,你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哦。”季青琢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是剛嫁到沈家的少奶奶,我的夫君是沈容玉,在來到這裏之前,我是寄住在遠方叔父家的落魄貴族大小姐。”


    為了防止這個隊友過於熱情,老是跟著她,季青琢還很聰明地根據自己的人設,拿腔作調說了一句:“雖然現在我夫君不見了,但我還是沈家的少奶奶,你是沈家人吧,應該知道會分寸。”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像一個機器人在朗讀沒有感情的台詞。


    沈容玉靠在假山上,他身後是一叢叢盛放的牡丹花,豔色淹沒在黑暗中,搖曳生輝。


    他托著腮,看著季青琢略抬著下巴,眼睫輕顫著,將這段話說了出去。


    她說的某些話,讓他莫名的有些開心,於是他低下頭,輕笑了兩聲。


    “好,我知道了,少奶奶。”沈容玉的嗓音含著笑意。


    季青琢沒有回複,這裏又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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