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想要與娘子親近,畢竟我們可是拜過堂的。”沈容玉對著她低聲說道。


    “我想睡覺。”季青琢被他緊緊抱在懷裏,也反抗不了,隻能閉上眼去。


    她想,她這個鬼夫君實在是磨人得很,反正大家都是鬼,他閑得沒事怎麽不去把主院裏的李管家給解決了呢?


    “我白日不能出現,隻能在夜晚與娘子相會了。”沈容玉低聲說道。


    “我明日便去廟裏求些符咒,貼在床頭。”季青琢打了個哈欠。


    “我可是你夫君,你當真舍得如此?”沈容玉的語氣含著委屈。


    “我隻認那個牌位。”季青琢想,牌位多好,不會說話不會動,隻會安靜地立在那裏,關鍵時刻還能拿來當擋箭牌。


    “娘子啊,你怎就如此涼薄?”沈容玉輕輕歎了口氣。


    季青琢心道這深淵副本果然不簡單,其他規則難不倒她,倒是這個副本裏的npc讓她實在頭疼。


    “你怎麽死的,你現在想做什麽?”季青琢忽地問道。


    “就是,突然死了。”沈容玉抱著她說道,“那日是我生辰,我娘說要給我慶生,我出生在極陰之時,所以慶賀生辰,也在夜裏。”


    “那日夜晚,我等到極陰之時,卻不見我娘前來,我出門尋她,一腳絆倒在門檻上,我的身子倒下了,我的魂兒卻還立著。”


    季青琢輕聲提醒他:“你娘早死了,在生你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如何能每年都給你慶祝生辰?”


    沈容玉眸光微閃,他輕歎一口氣說道:“我不知道。”


    “至此之後,我白日便沉睡,隻有晚上才能出來,無人能看見我,我隻能製造些動靜來引起他們的注意力,府中的下人都跑了,再之後便無人敢進我的院子。”


    “娘子竟然能看見我,我很開心。”沈容玉低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額頭。


    在劇本設定裏,這位沈家公子就是天真單純,雖已二十歲,但自小隻知道讀書,在某些方麵很脆弱,也是易依賴人的性子。


    季青琢聽完,沒有因為他這個看似悲慘的故事而有任何的心理波動,她隻覺得自己當初實在是失策了。


    一開始就應該裝作看不見他才是。


    沈容玉定定看著季青琢那雙沉默的眼瞳,她的嘴巴不太喜歡說話,這雙眼睛也不喜歡說話。


    她的眸中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像一片風平浪靜的海。


    他知道季青琢的角色抽離度一直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他編了一個催人淚下的故事,她竟然一點兒反映都沒有。


    角色抽離度的數值沒有一點變化。


    沈容玉低眸,看著季青琢問道:“娘子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沒有。”季青琢覺得人死了,就該早點去投胎,不要搞這些有的沒的,特別是做這種大半夜讓她睡不著覺的事。


    “我娘說會來給我慶生,我一直在等她,現在她還沒有來。”沈容玉低聲說道。


    “你娘死了,怎麽能來?”季青琢冷靜地說出真相。


    “娘子還真是冷漠無情呢。”沈容玉的聲音很輕。


    “是。”季青琢應道。


    沈容玉低頭,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季青琢握住了他的手腕:“這也是你娘教的嗎?”


    這話又把沈容玉問不會了,他哪來的什麽娘。


    “隻是看見娘子,便忍不住了,這不是夫妻應當做的事情嗎?”沈容玉問她。


    “人鬼殊途,你還是早些投胎。”季青琢閉上眼去,又打了個哈欠。


    她決定不再理睬沈容玉,她知道的信息已經夠多了。


    季青琢睡了過去,在睡夢裏,似乎一直有一個人在緊緊抱著她。


    次日,她睜開眼睛,在床頭垂下的簾幔上看到了新增加的劇情。


    “昨日,出去鎮上找官府來調查此事的李管家突然歸來敲門,沈家人念及舊情,即便注意到了大門外的情況不對,但還是打開了大門,將李管家放了進來。”


    “李管家不知為何,已經異化為可怕的目光,將府中幾位下人抓了過來,拆吃入腹,寄住在沈家的表兄,也被李管家追了上去,被李管家吞食。”


    “李管家看著表兄長大,將他吃下之後,李管家身體裏的人性暫時覺醒,這怪物失去行動能力,也不知何時會醒。”


    “經此事之後,無人敢再離開沈家,府外彌漫著紅色的霧氣,若是貿然離開,不僅會被異化的李管家追上,也可能被外頭的血霧影響,變成和李管家一樣的怪物。”


    “好在沈家家大業大,府中還備有許多糧食,府中人還能在府內再撐一段時間,隻是這物資的分配遇到了難題。當然……剛嫁進府中的季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對這等生存之事並不關心,她在夜裏見到了已經下葬的夫君沈容玉,沈容玉說她從小便能看到自己死去的娘親,他在二十歲生辰的夜裏突然死去。”


    “而且,季大小姐也從沈容玉口中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府中一直保護她的府中仆役小玉可能並不存在,沈容玉說他從未見過小玉這個人。”


    “失蹤的沈老爺還未找到,府中的秘密卻越來越多了,剛入府中的季大小姐作為他們中間唯一的外人,又該何去何從。”


    該何去何從?季青琢想,她還是先想辦法填飽肚子吧,物資分配一事,劇本裏說季大小姐不關心,但她很關心,府中本來就亂了,到時候因為食物資源出現爭端,也是遲早的事。


    她起床,將直播打開了,她沒去關心過自己的直播數據,但這些天她的直播間觀眾人數越來越多,因為大家都發現她一個新人,現在參加的可能是sss級別的副本。


    【主播終於開播了!這一晚上竟然如此漫長,我要珍惜今天的三個小時。】


    【主播是真的一分鍾都舍不得多播放,話說劇本裏的劇情進行到哪裏了?】


    【看樣子是進行到府中分配物資這一塊了,主播看起來形單影隻,人家不是都在組隊嗎,也不知道主播該怎麽辦。】


    季青琢能怎麽辦,她當然是先詢問了那個小玉的意見。


    “你一天吃幾碗飯?”季青琢拿出紙筆,打算先計算一下她和小玉的食物消耗,再想想她應該去爭取多少物資過來。


    第76章 恐怖遊戲bossx新手玩家(八)


    沈容玉托著腮, 微笑地看著她:“少奶奶,我吃得少,做的活兒多。”


    “我問你吃多少。”季青琢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一頓吃三兩。”沈容玉說。


    季青琢一遍記數字, 一邊嘟嘟囔囔小聲說道:“我才是二兩,還說自己吃得少。”


    “少奶奶在說什麽?”沈容玉明明聽到了, 但還是小聲問道。


    “我說你吃得多。”季青琢誠實回答。


    她和沈容玉的談話,在直播間的觀眾看來, 她就是在自言自語。


    【第一天看直播,主播這個精神狀態是正常的嗎?】


    【正常,她從第一天開始,就和一個並不存在的人說話了, 我們都習慣了。】


    【主播這是撞鬼了嗎?】


    【恐怖片,撞鬼很正常,我懷疑是劇組做了個隻有她能看見的投影。】


    季青琢估摸著,他們在這裏苟三個月就算久的了,計算好需要的物資數量,她便出發找管事的人了。


    由於李管家已經異化,沈宅裏的表兄也被他吃了,府中隻剩下季青琢與表妹兩位明麵上的主人。


    負責看管庫房的也是玩家,他的角色設定原本是在李管家身邊幫著做事的手下,現在李管家不在了,自然就由他來看管府中物資。


    “這麽多?”這位新管家抬眸看了一眼沉默的季青琢,“少奶奶, 你在開玩笑嗎?”


    “兩個人吃, 這個數量很正常吧?”季青琢想她也沒有多要。


    “別的府中都將物資領走了。”新管家沉聲說道, “我們的分配很公平, 少奶奶, 您院裏,應該隻有你一個人吧?”


    “我院中還有一位仆役。”季青琢從容說道。


    她忽然想起沈容玉昨晚對她說的話,他說他從未見過府中有一位叫小玉的下人。


    “少奶奶,你院中隻有你,我們沒見過你身邊還有另一個人。”新管家看向季青琢的目光有些驚恐。


    “反正他要吃飯。”季青琢也懶得解釋此事,直接提出要求。


    “物資已經分配完畢,隻剩下少奶奶您的那一份了。”新管家說道,他盡力讓自己顯得冷靜。


    作為玩家,他不確定季青琢是不是玩家,如果她不是玩家,那麽那天在從李管家手下逃走的時候,她為什麽可以飛行,如果她是玩家,形單影隻的她是怎麽在違背片場規則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


    “都沒了?”季青琢皺眉說道。


    “沒了。”新管家攤手。


    這就是沒有隊友的下場,就算現在季青琢有異議,她也沒有能力向他們叫板。


    雖然季青琢覺得小玉很麻煩,但這個時候,她還在想著他如果餓死了怎麽辦。


    但她確實不太會與人扯皮,隻皺了皺眉,對新管家說了聲“行吧”,便登記了物資數量離開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將自己的食物分了一半給沈容玉,問他:“為什麽別人都看不見你。”


    “我不知道。”沈容玉咬了一口饅頭說道。


    “你是……”季青琢很想問他“你是玩家還是劇本裏的人物”,但她噤聲了。


    “少奶奶,我是玩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看不見我。”沈容玉睜著眼睛說瞎話。


    季青琢眸光一閃,她覺得沈容玉很蠢,說這種話,她的角色融合度就更低了。


    “我去偷點來?”沈容玉吃完了,拿手帕擦了擦嘴角問道,他這樣的做派,分明更像一位大少爺。


    “不用。”季青琢察覺到此事並不簡單。


    沈家的一切都還撲朔迷離,她現在沒有什麽頭緒,這個劇本太怪了,甚至連玩家自己的信息也是不全的。


    好在,在吃完晚飯之後,掛在回廊下的紅色燈籠忽然變了個顏色,由紅轉綠,這說明片場的臨時休息室開放了。


    季青琢跟著燈籠來到盡頭的一間小院前,沈容玉跟在她身邊。


    她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外寂靜得可怕,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喧鬧的聲音傳來。


    “來來來,再給老李補點妝,哎呀哎呀,嘔嘔嘔,這特效化妝我看了都覺得惡心。”手裏拿著一本被翻爛了劇本的導演戴著墨鏡,腆著肚子說道。


    在院子一側,搭了個臨時的雨棚,雨棚下是一字排開的許多化妝台。


    化妝台前,原本異化了的李管家正摘下他頭套,朝著她笑了笑。


    原本在主院裏被他撕下一條腿的府中侍女也低著頭,將自己包在腿上的假肢拿了下來。


    就連不久之前,剛被李管家吃了的“表兄”也在遠處,朝他們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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