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唰!”的一聲站了起來,圍裙也不解,黑著臉,氣勢洶洶的就要往外衝。


    田宓早有準備,一把將人拽住:“姐,你冷靜點!不要衝動啊!”


    “老娘冷靜不了,個王八羔子,老娘就說那姓錢的不是個好東西,沒想到虛情假意不算,居然還打女人?看老娘不去撕了他,真當小雲妹子沒有娘家人了還是咋的?”


    別說,這要是自己的閨蜜被渣男揍了,嗬嗬,田宓定然連夜套麻袋打回來再說。


    但這會兒情況不一樣啊。


    葛雲顯然不想將事情鬧大,自家大姐不管不顧的衝過去,別得不到感激,反而影響了朋友間的感情。


    不是田宓將人往壞處想,實在是這樣的事並不少見。


    當務之急,還是先確認家暴的事情是否屬實,然後再去明確葛雲的態度,再做其他...


    田雨也就是怒火上了頭,被妹妹這麽一勸說,理智也就回籠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行了,姐知道怎麽做,不會讓小雲妹子難做的。”


    說著,她解了圍裙,快步往外走。


    隻是才走出去幾步,似是想起什麽,又回身去廚房裏抓了些花生,準備好上門的道具,才套上襖子,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等大姐離開後,田宓有些好奇問:“如果錢勝的事情被爆出來,會對他的工作有影響嗎?或者會讓他退伍嗎?”


    雖然知道小對象很生氣,但婁路回還是實話實說:“這事不好說,不過隻要錢勝及時做檢討,保證不會再犯,並取得葛雲同誌的諒解,處罰力度就不會太大...但不管怎麽說,他思想與政治覺悟都有問題,幾年內是別想再往上動一動了,我記得錢勝今年30歲,幾年後,他如果還在副團上待著,很有可能就要轉業到地方上去。”


    和平時期,軍功很難累積,就沒有出挑的,大家全部熬資曆,總會有人被刷下去,所以後麵軍官的年齡也會是一個很大的關卡。


    “這也太便宜他了,糟心...”田宓憤憤。


    她其實也知道,家暴這種事情,在後世都屢見不鮮,更何況是這個年代,別說男人,很多女人都覺得被男人打幾下沒什麽了不起的,哪家夫妻不動手的?


    簡直...無力吐槽!


    反正她是絕對接受不了夫妻之間用暴力解決問題的。


    婁路回抬手揉了揉氣呼呼的小姑娘:“其實這事還是得看葛雲同誌自己的想法,咱們是外人,不能為她做決定。”


    道理田宓當然懂,不然她剛才就不會拉住大姐了。


    但理智歸理智,該生氣的還是會生氣,最後田宓一把抱著小果果,決定吸一吸人類幼崽,緩和緩和憋屈的情緒...


    大姐去的時間比較久,田宓跟小胖丫果果玩鬧了足有半小時,將本就愛笑的小丫頭逗得咯咯的,最後笑到小臉紅撲撲,也沒見人回來。


    眼看九點多了,她便拉著對象帶著娃,一起進了廚房準備午飯。


    廚房裏的食材很齊全,大部分都是早上姐夫晨練完,繞路去司務長那邊捎帶回來的。


    親家鍾毓秀在,作為娘家姐姐姐夫兼媒人的田雨跟陳剛兩口子,拿出了最大的熱情來款待。


    所以這會兒,廚房裏不僅有羊肉、豬肉,還有一條魚。


    這夥食,堪比過年了。


    婁路回撩起袖子:“我來收拾,你看著孩子。”


    “你會做飯?”


    婁路回老實搖頭:“隻會包餃子,還是在部隊學的,不過我可以學。”


    唔...態度很認真,田宓可不是那種奉獻型的女人,既然對象提出幫忙,她便抱著小胖丫站在旁邊,一邊做著口頭指導,一邊暢想道:“你願意學,我當然願意教,這樣以後我們也可以一起做飯啦。”


    樸實的七十年代軍人,完全不知道對象心中的套路小九九,隨著小姑娘的話音落下,腦中已然有了溫馨的畫麵。


    於是,他的心情頓時就更飛揚了幾分。


    他們兩的...單獨的小日子。


    真叫人期待。


    自己男人自己心疼,田宓也不是心狠的,人到底才掉過冰窟窿,所以隻讓婁路回將羊肉切塊,豬肉切片後,便沒再支使人。


    而是將小胖丫塞到他懷裏,然後親自動手處理其餘食材。


    當然,該嘴甜的時候,她是絕對不含糊的,做好事嘛,就得留名:“後麵交給我,你負責燒火就成,剛好讓你媽媽嚐嚐我的手藝。”


    婁路回聽話的夾著小胖丫做到灶膛後麵:“我媽不講究這個,她自己一輩子也沒怎麽進過廚房,對大姐更沒這個要求,所以你也不要太有負擔。”


    剛認識的時候,田宓就從對象口中知道,他上麵還有一個大他兩歲的親姐姐。


    叫婁雁南,也從軍,不過卻是一名很厲害的軍醫,人現在在北京,結婚倒是好幾年了,就是一直沒要孩子,說是沒空生,叫兩邊的長輩很是著急,覺得她是推脫之詞。


    田宓沒有資格發表任何意見,隻是在內心裏悄悄佩服,在這個年代,不想生娃的大姑姐,絕對是猛人,真叫人羨慕。


    不像她,就是個俗氣的家夥,特別識時務,知道護不住自己,便老老實實找可靠的人結婚。


    當然,她是幸運的,幸運遇到婁路回這個各方麵都滿意的對象。


    這般想著,田宓拎著菜刀走向蹲坐在灶膛裏麵,扒拉柴火的男人,然後在他不解的眼神中,俯身對準他的臉頰,“叭嘰!”就是一口。


    嗯,這麽帥,這麽乖的對象,得多親一親,不然就虧大了,她這人,最不喜歡吃虧了。


    突然被親,婁路回嘴角忍不住就往上翹,剛要伸手將人拉到懷裏親回去,就聽到一聲奶乎乎的嗓音在兩人中間響起:“果果也要親親。”


    田宓被小丫頭逗笑,彎腰也對著她肉嘟嘟的臉頰親了一口。


    “什麽親親?”就在這時,田雨繃著表情走了進來。


    “媽媽,二姨...唔...唔...”


    “咳咳...沒什麽,對了,姐,葛雲怎麽說?”


    田雨果然被轉移了話題,她接過妹妹手裏的菜刀,開始“哐!哐!”剁菜,顯然是把怒氣發泄到菜上了:“錢勝那鱉孫果然動手了,小雲一開始還不願意給我看,你都不知道,小半張臉都青紫了,這還是好幾天前打的,之前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個喪良心的,錢勝不是個東西,他那妹妹也是個壞的,夫妻倆這次動手,就是錢晶晶挑撥的...”


    說到這裏,田雨手上的動作更重,聲音也帶上了哽咽:“宓丫頭,你不知道,那個錢晶晶背地裏一直喊小雲蠢貨、肥豬...連錢勝也嫌棄她又胖又醜,簡直太欺負人了,要是看不上人家,幹嘛招惹?招惹了又不珍惜,呸!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咳咳...姐,姐夫挺好的。”


    “你姐夫那是個例!”


    “我家...婁路回也挺好的。”


    聞言,田雨遷怒的看向端端正正坐在灶膛內,抱著胖閨女的妹夫,亮了亮菜刀:“男人是會變的,婚前不做準,婚後才是看清楚的時候,要是婚後,對我妹子不好...”


    婁路回...


    田宓憋笑轉移話題:“我記得葛雲的孩子才六個月吧?”


    “可不才六個月。”


    “六個月還是在哺乳期,個人體質,這時候胖點不是挺正常的嘛?再說,胖瘦又不是決定一個人美醜的標準,那唐朝還以胖為美呢,而且葛雲也不醜啊?”雖然不算美女,但是跟醜也搭不上關係吧,錢家這對兄妹簡直絕了,神經病吧,忒氣人:“那這事她怎麽說?”


    提到這個,田雨更來氣了,但這一次,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小雲就是個憨的,居然跟我說她自己眼瞎,隻能認了,往後就守著兒子過,這怎麽可能?住在一個屋簷下的,怎麽可能沒有交集?要我說認個屁,人這一輩子,要是自己都認命了,那就完了。”


    田宓認同大姐的觀點,卻又擔心她最後弄的裏外不是人,逐委婉提醒:“那你怎麽跟她說的?其實咱們也不好說太多...”


    “姐知道你擔心什麽,姐不會替人家做決定的,我哪有那麽大的臉?就是給她分析了情況,日子想要過下去,就得狠狠給錢勝一次顏色瞧瞧,要麽鬧大,讓錢勝那鱉孫以後忌憚不敢動手,要麽告訴娘家,讓娘家來人揍錢勝一頓,然後一是一,二是二,給個說法出來,輕拿輕放絕對是不行的,對了,還有那個錢晶晶,就是個攪屎棍,得攆回去,什麽玩意兒,吃嫂子的,喝嫂子的,還嫌棄人家,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越說越來氣,田雨再一次開始瘋狂輸出。


    田宓也聽出了結論,離婚似乎不大可能了。


    果然,說不上來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隻是覺得心裏頭悶悶的,大約...就是時代的無奈。


    午飯時,得了兒媳為了讓她順心,決定近日就辦婚禮的好消息,鍾毓秀真的是又驚喜又激動。


    先是握著田宓的手好一頓誇,又對著田雨直呼親家太過講理,兒子能娶到田宓是百年修得福氣雲雲。


    做母親的,哪有不想參加兒子兒媳婚禮的,哪怕現在不允許敬茶磕頭這些,但隻要看著他們一起做結婚宣誓,她就覺得此行圓滿了...


    但滿足之中,又不禁生出些愧疚來。


    鍾毓秀總覺得婚禮太寒酸。


    她還攢了好些個好看的首飾,那麽些個翡翠、黃金的,不方便隨身帶,更不可能寄出來,閨女嫁在北京,所以她的那一份結婚之前就給了,但是兒媳的,隻能等她什麽時候去了北京再給了...


    吃完飯,田宓又主動提出帶著未來婆婆去參觀他們的家。


    其實這裏的房子基本沒差,家具更是部隊統一配備,無非就是房子大小的問題。


    但架不住做母親的關心自己的孩子,被邀請後,自然是滿心歡喜的應下。


    這次婆媳倆沒讓婁路回陪,手挽著手,姐倆好的就去了新房。


    看的家屬院裏的家屬們直納罕,婆媳不應該是死對頭嗎?


    經過幾天的整修,房子瞧著比之前要整齊多了。


    不僅家具配備齊全,就連門口也用碎石碎磚鋪了起來。


    這樣不管下雨還是下雪,門口都不會太髒。


    上次田宓過來時,周邊還有零星雜草,這會兒也被收拾的幹幹淨淨。


    前前後後轉悠了好幾圈,鍾毓秀表示,幹淨是幹淨,就是沒什麽生活氣,還得添置東西。


    這一點田宓是認同的,她便將之前打算整改的位置跟她說了幾處。


    當然,她也不傻,沒有將所有的想法都說出來,畢竟按她的計劃,全部整改完,得花一筆錢。


    倒是鍾毓秀女士,不僅覺得兒媳婦的想法很好,還另外給了不少的建議,一看就是資深的敗家...那什麽...一看就知是個有品位,有審美的。


    也是這一次近距離的聊天,兩人才發現,她們的喜歡意外的相符,都是那種喜歡有點小情調的性格。


    還別說,帶著濾鏡看人,那真是覺得對方哪哪都好。


    就比如鍾毓秀,本來就因為感激兒媳救了兒子,帶上了厚厚的濾鏡,如今拋卻客氣,這麽一熱乎,那濾鏡更是像焊接在了眼睛上一般。


    拔都拔不下來!


    市區。


    就是田宓來時下了火車後,住的那間招待所的位置。


    從部隊自己驅車,比班車的速度要快上不少,但單程,沒有風雪的情況 ,一趟也需要三個多小時,加上回來,一天時間是夠的。


    但要是不巧半道趕上風雪了,回不來也是正常,所以出發時,兩人已經做好了在市區過一夜的準備。


    天未亮兩人就出發了。


    一路順暢,所以等到達市區時,時間也不過才七點多。


    離供銷社開門還有半個多小時,兩人一琢磨,又去了國營飯店吃了一頓羊肉湯麵。


    這時候的羊肉湯可沒什麽亂七八糟的添加劑,純天然的羊肉,大火、中火到小火,熬上大半天,熬出奶白色的湯,和著勁道的手趕麵條下肚,在車上凍的有些僵的身體,立馬就變得暖融融。


    真暖和啊,田宓眯眼感慨。


    婁路回更是出了一腦門子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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