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忙最是辛苦,這些天丈夫不僅白天高強度工作,晚上還要一起照顧孩子,再這麽下去,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沒想到是給自己熱的,雖然妻子隻說了一句簡單的話,卻也能看出她是心疼自己了。


    婁路回心中一暖,沒有掃興說什麽不喝的話,而是側身又親了下妻子才笑問:“你要來一小碗嗎?”


    田宓伸手抱著男人的腰,懶懶的靠著人:“不喝了,我天天有的喝,不差這一口,這碗是特地給你留的,對了,以後每天早上給自己衝一杯牛奶,那個對身體好。”


    “奶粉就算了,留給你跟孩子。”


    “孩子不用喝奶粉,我一個人也喝不完,你要是不喝,每天早上我就起來泡好了給你。”就算再無知,田宓也知道,後世小孩子喝的都是專用奶粉,她不知道現在這種誰都適合的奶粉小孩子喝了好不好,但在奶水充足的情況下,她是不會給孩子們喝奶粉的。


    可能在有些人心中,她這種行為過於矯情了,但她不敢賭萬一,初生兒跟大人不一樣,他們的抵抗力多差啊?誰生的誰心疼。


    “好好好,我喝,我每天早上給自己衝一杯好不好?”婁路回向來拿妻子沒轍,所以很快就笑著投降了。


    擔心吵到顧嬸子跟大姐,兩人也沒去客廳,直接將雞湯放在了鍋台上。


    丈夫出去搬凳子的時候,田宓又去櫥櫃裏拿了筷子跟湯勺。


    婁路回隻搬了一張凳子,等坐下後,沒急著去喝湯,而是伸手要把一旁的妻子抱到腿上,顯然男人時刻都記得她現在不能久站。


    田宓好笑的拍了他一記:“你吃你的,抱著我怎麽吃?別到時候湯湯水水的全部滴道我身上了。”


    說著,她彎腰拿了灶膛內的燒火小凳子,坐在男人身邊,還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到了他的大腿上。


    見狀,婁路回輕笑著將右腿岔開,讓妻子趴的更舒服些...


    “你這還要忙多久啊?以後天天這麽晚嗎?不是說有康拜因嗎?”田宓趴了一會兒,又撐著腦袋看人,又瘦了,還黑了。


    男人咽下嘴裏的雞肉才回:“還要再忙一個多星期吧,差不多要到9月了,康拜因就一台,也隻是借來用兩天,而且機器很多地方顧及不到,還是需要人工的...”


    田宓對於收割機這種東西完全沒有概念,但丈夫願意科普,她也願意聽。


    就這樣,簡陋的廚房裏,兩人有默契的壓低著嗓音,一個說,一個聽,聽眾時不時的還回問兩句,倒也是另一番溫馨。


    尤其深夜的微光打在小夫妻的身上,更是為本就溫情的氣氛增添了一抹安定人心的光暈。


    吃完飯,因為丈夫不讓她碰水,田宓便先回了臥室。


    習慣性的先去看孩子,發現小貝殼的小手已經從薄被子中掙紮了出來,舉到了頭頂。


    田宓頓時樂了,這睡姿跟她一模一樣,她就喜歡把手舉過頭頂睡。


    基因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孩子們出生一個星期了,幾乎一天一個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這麽說,反正現在她也覺得閨女更像自己,尤其她耳垂上麵有一顆黑痣,小珍珠也遺傳的明明白白的,再說不像她,她自己都不信了。


    還有那小腳,指甲蓋兒的形狀也跟她的一模一樣...


    就在田宓趴在小木床邊,各種花癡自己崽兒最好看的時候,婁路回也推門走了進來。


    於是傻乎乎的人類又多了一位,要不是記掛著男人明天還要起早,光捏捏小手,玩玩小腳丫子,她都能玩上頭。


    第二天。


    婁路回在起床號響的時候就生龍活虎的出了門。


    算起來,才睡了三個多小時。


    田宓雖然心疼,卻也隻能在吃食上多下點功夫,早上除了粥跟饅頭這些扛餓的,還給安排了雞蛋跟牛奶。


    擔心男人中途餓肚子,田宓還在他的口袋裏用油紙包了幾塊點心。


    直到將人送出門,她才簡單漱口開始吃自己的。


    婁雁南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很是為弟弟開心。


    弟媳年紀雖然小,瞧著也嬌氣,卻是個會心疼人的。


    爸媽他們也是這樣的,不管什麽事情,總會想著對方,像是刻進血液裏的本能一般。


    或許正是因為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讓婁雁南對於伴侶極為挑剔。


    哪怕在大多人眼中,她的丈夫對她已經足夠好,比起絕大部分將生活過成雞飛狗跳的人家,他們算是模範夫妻了。


    但...她就是不想要這種對她好,也對別人溫柔的男人。


    夫妻幾年,丈夫無數次抱怨她跟冷血動物一般捂不暖,希望她更溫柔一些,愛笑一些。


    可是...一開始,她明明也愛笑的,是那個男人...她的丈夫說,這些年外麵的環境不好,她的笑容太豔麗,所以讓她盡量不要笑。


    至於溫柔,該體貼的地方,她自覺都做到了,她隻是...不會說罷了。


    尤其前幾天,當她再一次看到丈夫跟新來的漂亮小護士溫聲細語說話的時候,突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以前她覺得自己嘴巴笨,性格直,就得找一個性格溫柔的人做對象。


    後來丈夫對她窮追不舍,周圍的人都誇他好,而且男人的確也很優秀,長得也算清俊,家世比不上自己家,卻也不算差,她便同意了處對象,反正人都是要結婚的。


    這個年代,處對象也不能處太長的時間,不然名聲不好,所以沒幾個月,兩人畢業便立馬結了婚。


    結婚後,住在一起才發現,那種溫柔是真的,但不是對她一個人,而是對所有的女性。


    哪怕是幾年後的現在,婁雁南依舊記得,新婚第二個月,當她跟著主任醫師後麵學習,疲憊的下了一台手術時,出門身上染血的衣服還沒有脫,就看到自己的丈夫,正在半扶半抱著一名年輕的小護士。


    雖然男人解釋是因為小護士腳扭傷了,他剛好看到,才幫了忙。


    但那個護士看著自己時的得意洋洋不是假的,而她,那一瞬渾身的冰涼也不是假的。


    她並不把那個護士的挑釁看在眼裏,甚至連她長什麽模樣都不清楚,她隻是不懂,附近明明有別的女性醫護人員,為什麽非要他一個男醫生出馬?他難道沒有看到大家異樣的眼光嗎?


    再後來,這樣的事情,每年都要遇到好幾次,畢竟兩人在一個醫院裏當醫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當然,婁雁南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裏,這種情況是不是更加多。


    雖然因為後來大環境的改變,再沒有之前那般親昵的姿態出現,但...總少不了你說我笑的場麵。


    婁雁南知道,丈夫不算是一個壞人,應該也沒有真的做出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但他隻是很喜歡對別人展示溫柔,然後享受別人感激崇拜的目光,不管男女,也近乎不分界限。


    可她不喜歡這樣。


    所以,不知道哪一天開始,她再見到這樣的場景,心裏突然就沒有了一絲波瀾。


    再後來,因為她的冷淡,男人幾番解釋,見她的態度沒有軟化,便開始了冷戰。


    他們夫妻是吵不起來的。


    丈夫太要麵子,太推崇所謂的紳士風度,而她...不會吵架。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所以這一冷戰,誰也不肯先給台階,差不多...持續半年了吧...


    可她今年32歲了,她一直想要孩子的,卻也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跟丈夫繼續下去。


    從...新婚的第二個月就開始猶豫。


    畢竟這年頭離婚不好看,且在大部分人眼中,這麽好的丈夫,她還鬧著離婚,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了。


    但,兩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比陌生人還不如的感覺太叫人窒息了。


    所以在弟弟打電話給她報喜的時候,她突然就衝動的做了決定。


    婁雁南決定給自己放個假,脫離熟悉的環境,遠離那個男人,好好的,心平氣和的問問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雖然還沒能想明白,但換了一副天地,她的心情的確好了很多。


    南姐又再發呆了。


    田宓一邊吃早飯,一邊偷偷瞄著對麵的美人。


    大姑姐的到來,沒有給田宓帶來任何的不自在。


    兩三天近距離的相處下來,她發現南姐不僅眼睛跟回回很相似,就連性格也是。


    外冷內熱,平時話不多,卻很會照顧人。


    這幾天,晚上有丈夫,白天有南姐跟顧嬸子,田宓除了喂奶幾乎什麽事情也沒做過。


    田雨本來還擔心親家大姑姐不好相處,隻是來過兩次後,見人照顧自己妹妹跟照顧小孩子似的,體貼的她這個娘家大姐又是為妹妹高興,又是不好意思的。


    無他,實在太慣著人了。


    別說自家大姐不大好意思,就是田宓自己也難為情,同時更在心裏不解,這麽好看、體貼、有事業還有家世的漂亮小姐姐,居然有人舍得讓她難過?


    是的,就是難過。


    田宓發現有好幾回,自己跟丈夫相處的時候,南姐臉上的表情不是失落就是若有所思。


    剛開始,她有心想要跟人談談,畢竟有些事情旁觀者清。


    可是,又擔心不小心會戳到人家的傷口。


    尤其她跟回回很幸福,她總覺得不管自己怎麽開口,都不大合適。


    後來田宓索性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就當沒發現南姐越來越多次的走神,隻靜靜的陪著就好。


    當然,如果南姐願意找自己聊天,她還是很樂意做個好聽眾的。


    就在田宓一口咬下半顆雞蛋的時候,就聽不知道什麽時候回神的南姐道:“我跟家屬院裏的軍屬們約好了,等下去後山采摘樹莓跟黑茶藨子,上午就不陪你做衣服了,你自己玩兒啊。”


    田宓...嘴裏的雞蛋突然就不香了是咋回事?


    看著冰山美人大姑姐穿戴嚴實,拎著竹籃,腳步歡快的走向梅嬸子時,站在門內的田宓承認自己酸了。


    這是多好的季節啊,漫山的花草、野菜、菌菇還有野果,她卻不能去。


    最最重要的是,大海啊大海,等她坐滿兩個月的月子時,已經是十月份了。


    十月份...差不多都要下雪了吧。


    嗚嗚...真的實慘。


    當然,叫她不設防的是,還有更慘的。


    “甜甜,別生氣啊,翠蘭姐給你帶,采摘到的都分你一份。”


    “就是啊,甜甜,咱們都記著你呢。”


    “哈哈...甜甜,別聽她們促狹,逗你玩兒呢。”


    “就是,今年不行,咱們還有明年呢,咱不灰心啊。”


    “......”


    為了區分田家的三姐妹,再加上田宓是一眾家屬裏年紀最小的,所以將近一年相處下來,大家夥兒都已經熟絡的很,直接喊她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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