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隻想洗個劉海的,這時候沒有淋浴,洗頭太麻煩。


    但又想著幾年也就這麽一回,她得漂漂亮亮的。


    唉...累死累活的,全都是虛榮心造的孽啊!


    婁路回的確不懂什麽是蓬鬆感,但等妻子頭發幹了後,就見她白皙的手指翻飛,很快就編了一個好看的發型。


    雖然依舊不懂何為蓬鬆,但...的確好看了些。


    女孩子真神奇,隻那麽幾下子,就能給自己弄出一個好看的發型,瞧著好像是麻花辮,但近看又不大一樣。


    直男審美的婁路回站了好一會兒後,才稀罕的想要上手摸一把。


    不想手剛伸出去,就挨了一下。


    隻聽“啪!”一聲響,鍾毓秀的手比兒媳的白眼更快了幾分。


    她嗔了兒子一眼:“瞎弄啥呢?別給弄亂了。”


    說著她又很有興致的對著已經整理好發型的兒媳道:“走,媽幫你挑衣服去,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


    田宓倒是沒拒絕,反正也就那幾個顏色,這年頭能穿的衣服款式太單一,稍微高調點就容易叫人抓了小辮子。


    婆媳倆挑衣服的時候,鍾毓秀也好幾次抱怨:“現在環境不知道怎麽回事,從前吧,女人們穿旗袍多好看?那個顯身材,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的,我找了老裁縫,做了好幾十件不重樣的,對了,那會兒布料的花色也多,後來不讓穿了,好歹換上了不算差的布拉吉,那個也漂亮,我就喜歡好看的衣服,就又做了幾十件,還沒穿多久呢,好家夥,又不好穿了,全都壓了箱底,忒氣人...如今這滿大街一瞧,十個人裏頭,起碼有七八個人,不是黑的就是藏青的,白色都少見,反正這世道,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說話間,她已經從衣服裏麵,挑出一件娃娃領小泡泡袖的純棉白襯衫遞給兒媳:“試試這件。”


    還別說,婆婆到底精致了一輩子,眼光還是很好的,在能穿的衣服裏麵,田宓也最喜歡這一件。


    果然,待換上以後,本就甜美的容貌,這下子起碼又甜了好幾個度。


    田宓對著鏡子擺弄領子,嘴上好奇道:“最近我在路上瞧見過好幾回了,有人穿布拉吉呢。”


    在一堆黑白灰裏麵,突然出現那麽鮮亮的顏色與款式,真的特別美。


    鍾毓秀正在糾結下身配保守一點的長褲,還是稍微好看點的藏青色長裙。


    聞言頭也不抬道:“那就是個別,要麽是家裏成分好,要麽就是個缺心眼兒,就說咱們家,真要那麽穿,鐵定沒幾天就得有人去舉報,說咱們小資情調。”


    說著,難以抉擇的鍾女士將裙子褲子都遞給了兒媳:“都試試看,哪條好看,就穿哪條。”


    “能穿裙子?”田宓沒急著穿,而是站在鏡子前比劃了兩下。


    心裏其實更加滿意裙子,畢竟襯衫偏可愛風格,穿裙子肯定合適。


    唔...有一種回歸校園的清純感:“這衣服我三妹也合適,媽,還有料子嗎?我給芯芯也做一套。”


    幾年下來,田宓對於婆婆的性格已經很是了解。


    鍾女士最不喜歡親近的人磨磨唧唧不爽利。


    果然,聽了兒媳的話,她笑著一口應了下來:“有,還能做兩身,芯芯跟你身材身高都差不多,尺寸都不用重新量了...對了,我記得那丫頭馬上20了吧?你可得看緊一點,肯定有不少人要動心思。”


    不是鍾毓秀自台身價,田芯那姑娘漂亮性格又好,還拜了大拿為師,將來定然不會差,再加上有兩個條件頂好的姐夫在身後,很容易被一些心思不純的人給盯上。


    對於三妹的感情問題,田宓還是原來的想法:“隨便她自己,晚一佚?點結婚最好,但是遇到合適的,早結也無所謂,當然,這個合適的前提,肯定要通過我跟回回,還有大姐與大姐夫這幾關才行,對了,差點忘了,還有南姐跟建設姐夫也得幫忙掌掌眼。”


    聞言,鍾毓秀好笑的拍了下兒媳:“人哪有十全十美的?照你這麽個篩選法,哪裏能找得到合適的?幹脆讓芯芯那丫頭一輩子不結婚得了。”


    田宓嘿嘿笑:“也不是說要找十全十美的,那種人完美先生才嚇人呢...我就是覺得芯芯膽兒小,又不喜歡複雜的交際,對方起碼得了解她的性格,並且喜歡她的性格才行...唔...還得護得住她。”


    說到這裏,擔心自己說的太籠統,田宓還發了個比方:“就比如我三妹,性格單純,甚至有些軟和,這種女孩子很容易引起別人的保護欲,但結婚後說不定男人又會嫌棄妻子不夠獨立連累他...反正我是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了這種人的,喜歡的點跟討厭的點還能是一樣的?隻因為婚前婚後,身份的不同,就可以從喜歡變成討厭,...再比如有人喜歡爽利的,但是婚後又會嫌棄妻子不夠溫柔...如果那男人是這樣的,肯定不能讓三妹接觸啊,她那麽膽小...”


    兒媳的話還是過於理想化了,鍾毓秀歎了口氣:“其實這種人才是大多數。”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幸運的。


    就比如她家南南,她跟丈夫也好好把過關了。


    但...人心隔肚皮啊。


    田宓不知婆婆心中的感慨,比劃一番後,先將褲子掛回了衣櫥裏。


    順應內心,她還是更喜歡裙子,及腳踝的位置,很是保守低調了。


    拎了裙子去換時,她做了總結:“媽,這個不急,芯芯還小呢,再說了,咱們能找這麽好的,芯芯定然也可以。”


    如果實在找不到,以那小丫頭怕麻煩的性子,不結婚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這話她就不說出來了。


    當田宓將白襯衫塞進裙腰裏走出來的時候,頓時就叫鍾毓秀眼前一亮。


    她拉著兒媳打量:“就這個,褲子不用換了,裙子更好看,配一雙圓頭小皮鞋,你本身年紀就小,穿這個更顯年輕了,最多就是高中生。”


    女人嘛,沒有不喜歡被人誇漂亮誇年輕的。


    田宓也不能免俗,她笑彎了眉眼:“那我這樣子跟回回走在一起,不是差了輩份?”


    聞言,鍾毓秀笑的格外意味深長:“回回爸也大我8歲,偷偷告訴你,他早晚都抹雪花膏保養嘞,還怕難為情,得等香味散了才肯出去。”


    田宓沒想到瞧著寬和睿智的婁司令,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噴了出來。


    樂嗬好一會兒才一臉認可道:“是要這樣,我也讓回回跟爸好好學一學。”


    上來催人下去喝奶茶,將婆媳倆話全部聽在耳朵裏的婁路回...嗬嗬。


    下午三點半,田宓與丈夫準備出發去飯店。


    夫妻倆已經與鍾女士說好,將孩子留在家裏快去快回的。


    但顯然快去快回是不可能了。


    論起寵孩子,婁路回這個當爸爸的,比田宓這個當媽媽的要寵的多。


    小家夥們也清楚跟媽媽撒嬌沒用,所以一開始就一人一個抱著爸爸的大腿,想要跟著一起。


    孩子們長得好,玉雪團兒一般,才可憐巴巴的求了一兩分鍾,從來意誌堅定的男人就開始動搖了。


    然後跟著孩子們一起可憐兮兮的盯著妻子。


    田宓氣的腦仁疼,叉腰嬌喝:“都不許撒嬌。”


    鍾毓秀...“哈哈哈哈...”


    最終,在婆婆大人的歡聲笑語中,在一大兩小可憐巴巴的眼神攻勢下,田宓以少輸多,徹底敗北。


    有那麽一刻。


    她甚至有一種,昨天晚上回回看著她,帶著孩子一起偷吃餅幹的無力感。


    真的,就很無語。


    汽車開到軍區醫院的時候,時間是下午四點多。


    離約定聚餐的時間隻有四十幾分鍾了。


    時間緊迫,田宓便讓丈夫將車停在不遠處,自己拎著東西過來找三妹。


    在見到妹妹的時候,她先是打量人一番,才將帶過來的吃食塞到小丫頭的手上:“我婆婆讓帶給你的,眼睛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紅血絲?沒睡好?很辛苦?你剛才不是說病人已經救過來了嗎?”


    田芯抱著吃食,對於姐姐的話有問必答,所以並沒有隱瞞遇到人渣程景天的事情。


    當然,自己踹人也說了。


    聽完後,田宓立馬皺了眉,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巧的事情:“踹的好,不過要保證好自己的安全,那...老爺子怎麽說?”


    田芯本來想說幸虧汪副團長幫了忙,她才沒有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


    但聽姐姐提到老師,她立馬就將這句話拋到了腦後,神色有些蔫吧道:“老師說不在意,其實我看見他偷偷去瞧那個程景天了,還特別難過,反正...我不大會形容,就是看到老師那樣,我也跟著難受...想哭。”


    所以...小丫頭的眼睛是偷偷哭紅的?


    這種事情,田宓也不知道怎麽說,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老爺子年紀大了,就像你說的,表麵平常,但心裏肯定不舒服,你作為他老人家唯一的徒弟,這種時候應該吃好睡好,因為隻有這樣,你才能更好的照顧好老爺子不是嗎?也不要一直哭喪著個臉,或者小心翼翼的,多逗逗老人家開心才最重要...”


    田芯若有所思,很快就點了點頭,人也提起了不少的精神:“二姐,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麽做了。”


    “你姐夫跟小外甥們還在那邊等著我呢,我得走了,記得有空多給我打電話啊,被人欺負了也要打知道嗎?”田·老媽子·宓再次上線。


    聞言,田芯乖巧點頭:“老師說,我們最多再忙上幾天就能結束,後麵我會盡量兩天給你去一個電話的。”


    說到這裏,她又舉了舉手裏的食物,笑容靦腆:“幫我謝謝嬸子。”


    田宓又摸了摸她的腦袋:“乖!”


    目送姐姐離開後,田芯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抱著一大包食物往醫院裏走時,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隻是剛進大門口,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客氣問好:“汪副團長,好巧,你也出去?”


    汪臨坤...他是擔心小丫頭又碰到奇奇怪怪的人,特地跟出來的。


    不過這話不好答,他便笑著反問:“剛才是你二姐嗎?”


    這個話題田芯很感興趣,她的眼神立馬亮了:“是我二姐,我姐姐都特別好。”


    汪臨坤推了下眼鏡,掩住眸底的異色:“就是那個說喜歡笑的男人心眼子髒的姐姐?”婁哥的妻子?


    聞言,田芯搖了搖頭,又點頭,思考了一會兒才老實道:“我大姐二姐都說過,她們說我太老實了,說整天笑眯眯的男人心眼子多,還有少許心眼子髒,讓我離的遠一點,不然容易吃虧。”


    汪臨坤...所以...你到底有幾個好姐姐?


    還有...摸著良心說,他覺得小姑娘姐姐們的話沒毛病是怎麽回事?


    換句話說,他罵他自己?


    是這個意思吧?


    836部隊。


    剛剛結束農忙,部隊沒什麽事情。


    除了基本的訓練任務外,大家夥兒難得空閑下來休整。


    汪旅是個愛操心的,哪怕部隊裏沒什麽事情,也習慣性的在各處轉悠。


    等溜達回辦公室,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


    他剛端起熱茶,準備喝上一杯就回家。


    妻子中午說晚上有蔥薑清蒸魚,他惦記了好些天了。


    卻不想,茶還沒喝完,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這時候會是誰?


    汪旅心中納罕,手上卻沒耽擱,將茶缸擱在桌上後,拎起聽筒:“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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