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霽雲捏著他的嘴巴,架子擺好,“我可不哄弟弟,我隻哄男朋友,你是我男朋友嗎?”


    起碼得把家庭倫理劇本扭成現代都市......即將研究院純愛吧?


    霽月嗝了一下,低下頭:“爸爸會打死你的。”


    “......為什麽不是打死你?”


    omega嬌俏且嫌棄地翻了個小小的白眼,仿佛在說“你說呢”。


    霽雲扶額,忽然感覺自己以前所有的戀愛經驗都失效了。他和霽月相處的時候,真的純純兄弟情,為了防止霽月早戀甚至總是很傻逼的把“養育之恩”搬出來。霽月給的回饋除了乖乖聽話,還真是少的可憐,唯一的曖昧湧動大約就是考核期裏那點點若有似無,以至於霽雲最初的那些悸動,都變成大不了光棍一輩子守著他算了。


    “哥可沒想過結婚。”霽雲幹巴巴地說了個無關的話,“別難過了,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我保證從現在開始到......到以後的每一次標記,都會寸步不離的陪著你。”


    霽月睜著一雙明眸看著他,不說話。


    “你、你可以慢慢想。”alpha向來厚臉皮的臉泛上紅暈,他不想說的太明白,氣氛已經很不浪漫了。


    “我不是因為你需要才想標記你的,你記住這點就可以。”得不到小朋友回應,霽雲尷尬地不行,他默默散發安撫信息素,強裝鎮定地打開通訊器,“你看,這就是我今天沒有陪你的原因,本來也可以晚一些再去做......但是,這對我、對爸,都很重要。”


    霽月淺淺彎了嘴角,然後小貓一樣地湊近他,小心縮到他懷裏看霽雲通訊器上的文件。


    他眯著眼睛,還有些不確定,又坐直了一點。


    在那個親緣關係的鑒定上反複看了好幾遍,然後指著那個“送檢樣本a”問:“這是誰?”


    霽雲摸摸他的頭,笑的很溫柔:“她叫林波。是哥房間裏那個omega,她是我的老師,我的姐姐,我的家人。”


    霽雲柔和的嗓音漫上止不住的懷念和悲傷:“她身故二十二年了。”


    霽月瞪大眼睛,完全沒想到霽雲最初和他說的“關係”,是這樣的關係。


    “他們好像,像到我一眼恍惚。阿月,我終於找到了她的孩子,這個世界上還有和她有緊密聯係的人存在、延續,和她一樣耀眼。”


    “我好高興。”


    席斯言五年來第一次進入這個房子。


    不是很大,隻有兩層,裝修的很工業科技感,並不像現在的房子宛如伊甸園。


    蘇皖每隔半年會親自帶人來這裏打掃一翻,因此看上去不算太荒蕪。花園裏的植物隻有爬山虎和藍雪花還活著,嬌貴一些的月季或繡球因為無人打理而全部死亡,死了很久。


    他們在這裏隻住過很短的時間,井渺把他全部的東西搬進來,沒有幾天就去了後方戰場。


    然後再也沒回來。


    那時候少年陪他坐在秋千上暢想要如何裝修這個花園,還要養一隻寵物,他希望他們一起經營一個家。


    而不僅僅隻是一個居住的房子。


    這是席斯言送給井渺十七歲的生日禮物,也是求婚禮物。


    送給一個客居在中心城區的omega,一個家,和一個一生愛他的伴侶。


    他們仿佛還坐在那個秋千上,井渺身上還是來不及更換的工作服。


    “席斯言,我好想養雪狼啊,會被抓起來嗎?”


    回憶收緊,席斯言吞咽下嘴裏莫名泛起的苦澀。他推開房間門,被灰塵嗆了一下。


    今年應該還沒來得及第二次打掃。


    家具蒙上白色紗布,那種熟悉感比起庭院消退了很多,席斯言別開眼睛,徑直走上二樓,他們曾經的臥室。


    蘇皖說剛變成小孩的井渺不能接受自己原來的東西,他們就把他所有的物品留在了這棟房子裏,用特製的儲存櫃保存。


    席斯言用蘇皖給的授權卡打開了櫃門。


    他的個人物品很少。


    中心城區生活三年,不過六七件衣服四季輪換,一個普通的書包,一些aa大學批發給學生的基礎生活用品、學習用品,一大箱子專業書籍。


    席斯言拎過那個書包,輕飄飄的,裏麵隻有一個筆記本和一本早就被淘汰出曆史河流的相簿。


    現在人們用各種各樣的材質來儲存記憶,這樣普通的相冊已經是用來懷舊的東西。


    他攤開那本一指厚的相冊,看到四張照片。


    一張合影,還年幼的井渺和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老人,他們中間隔著大約一兩米的距離,端正地坐在一棟老房子前麵,背後是草原,腳下是蒲公英。


    一個笑的慈祥和藹,一個笑的天真爛漫。


    席斯言不自覺跟著少年井渺的笑容彎了眼睛,他伸手摸過那張仍然高清鮮豔的照片,在男孩子臉上流連。


    我的寶寶。


    席斯言抽出那張照片,看到背後寫著:阿吉奶奶陪我過十二歲生日,許願她身體健康,再陪我很多年。


    像一個鋒利的刀片劃破血管,還沒來得及感受疼痛,席斯言就體會了流逝。


    他閉上眼,把照片放回去。


    第二張是空境,拍的aa大學校門。拍攝的人沒什麽審美能力,色彩寡淡、光線僵硬,拍的也歪七斜扭,仿佛對於他而言,這隻是一個記錄。


    背後寫著一個日期:4069年夏。


    席斯言認為的沒錯,最開始,井渺並不想來到中心城區。


    第三張是一個人的手,西裝和襯衣,露出一半機械表形態的通訊器,這個人的手裏握著一遝紙張,半垂在腰側。


    席斯言不難認出來,這是他自己。


    “小傻瓜。”他翻過照片,背後寫了“目標”兩個字,後麵打了三個感歎號。


    席斯言笑起來,這是他十四歲就情竇初開搞暗戀的寶貝,如果以前的井渺話多一些,也許......


    也許什麽呢?他會更愛他,會更幸福,會幸福的死掉。


    可明明擁有井渺的每一天,席斯言都覺得活著真好。


    他翻過去,看到這本空曠的相冊裏最後一張照片,是一張普通的和平鴿代步器。


    它停在路邊,隨處可見,人人都能買得起。


    席斯言手指不自覺捏緊,在保護膜上掐出指痕。


    “找到了母親。”


    ——


    你好媽媽:


    我是渺渺,聽說這是你為我取的名字,謝謝你留給我的夢神符,我一直都有睡好覺。


    未曾謀麵,但我還記得你的溫柔和勇敢,記憶雖然很模糊,但我一直很懷念。


    我要結婚了,他是很優秀的人,我很愛他。


    我以前一直都隻想做一個平凡且有點用的人,永遠安全、沒有危險,和你很不一樣,媽媽會怪我嗎?


    不過你和他都改變了我。


    我們會找到你,我希望這個世界會變得更好。


    ——很想念你的孩子,井渺。


    --------------------


    所以我們渺渺為什麽會喜歡和平鴿代步器,因為是媽媽qaq。


    第61章 煙波(一)


    林波再一次聽到那些alpha談論她。


    在那個即將宣布任命她成為和平鴿動能設計總工程師的會議室外。


    他們無非是讚揚或侮辱她的美貌,猜測她與霽司新的關係,一些不屑與憤怒,一些不服和成見。說她畢竟是omega,總會有接受標記的那一天,最後也不過是成為某位alpha的附屬品,待在家裏完成妻子的使命。


    無聊透頂。


    她在踏入這道門之前還在想,這群鼠目寸光的廢物還活在二十年前,抑製劑早就可以終生注射了,就這幫無鹽無才的人,也配......


    林波幾乎是把門踹開的。


    她的長卷發本來溫柔嬌俏,落在黑色的小禮裙上顯出柔和的棕色來,但那張臉上的表情像要吃人,高跟鞋因為踢門太用力,上麵的鑽石花朵還掉了一顆。


    嘖。oemga抬起自己細長潔白的小腿,很是嫌棄地看著那雙精致漂亮的鞋子:“也不知道打人能不能把頭砸穿?”


    四下鴉雀無聲,被她的驚世之語喝住,幾乎都不敢抬頭看她。


    林波冷冷地掃視這些集團高層、合作方或者特聘專家,都是些醜......八怪兩個字噎在林波心裏。


    圓桌的西側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平整簡單的白襯衫別在黑色褲子裏,與在座所有人都差不多的風格。


    信息素具象化檢測確定為寶珠茉莉的那天,林波收到了去旅遊的同學,從其他城邦寄回來的電子五感明信片。


    那是五感通訊正式應用後,她接受到的第一份未曾見過的風景。


    懸崖海岸,青綠草地,海鷗從鏡頭麵前掠過,鏡頭前晃動一朵小白花,她們留下驚歎的問句:“像不像你的茉莉花信息素啊?你看到了嗎?靈魂說它喜歡這樣幹淨的棲息地。”


    一群文藝的女人。茉莉花雖然很小,也沒有這麽小吧?誰要做這樣一朵白色的小野花,它的靈魂要去大海裏暢遊,而不是懸崖邊。


    林波心想我看個屁,我要去測具象了。


    男人關上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坐得很直,脖頸修長,隱隱能見到青筋。他隔著許多人,坦然地衝林波點頭微笑,那雙氤氳著桃花的眼角泛起她熟悉的顏色。


    是和平鴿選定的瓷白色。


    幹淨、又溫暖,廣闊、又包容。他很漂亮,和她的和平鴿一樣。


    林波想,我看到了。


    他叫宋行煙。


    很年輕,也不多說話,但一直保持著溫和的表情。


    宣布林波成為總工程師的那一刻,除了霽司新,隻有宋行煙第一時間鼓了掌。


    男人動作不大,拍出來的聲音也平平,但是眼裏的讚賞和認可卻真誠。


    林波低頭看著會議紀要和參與人員名單,找到宋行煙的名字。


    宋行煙,23歲,男alpha,高級計算機專家,傳感通訊網絡研發人......林波忍不住再抬眼看他,原來,她看到的那一片海岸,多虧了宋行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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