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不時有路過的人停下和蔣裔打招呼,都要問一句怎麽沒去唐老板那裏跑來這吃早茶了,蔣裔便也笑著回一句:“帶女朋友過來嚐嚐。”


    大家的目光便不禁落到簡玟身上。


    她穿著針織和襯衫荷葉袖拚接而成的上衣,配上經典的撞色格紋粗花呢半身裙,立體的釘珠小巧精致,頭發編了兩縷用玲瓏的發夾固定住,既浪漫又減齡的公主頭發型襯得她愈發俏麗。


    她本就知道如何打扮自己,再加上那衣帽間裏任她揮霍的首飾服飾,稍微用點心思便能讓人挪不開視線。


    她看著蔣裔時,神情又嗲又甜,然而端起茶靠在椅背上掠向窗外神情平淡時,儼然成了一位品味出眾卻難以高攀的時髦女郎,回頭率極高。


    大街上有路過的遊客拍茶館,鏡頭移動對上了簡玟,簡玟也十分配合,在那人按下快門時,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蔣裔被她的笑容俘獲,但很快發現她並不是對他笑,他回頭看見那個背著單反的女孩對簡玟比了個心,他收回視線無奈地牽起嘴角。


    周圍認識蔣裔的人都在猜測他對麵的年輕女人是哪家的千金,由於剛進門時接待那句“港星”的玩笑話,不一會旁邊就在傳她是香港頂級豪門的白富美,仿佛隻有這樣的身份才能讓蔣先生親自為她添茶。


    簡玟也注意到那些不時朝她投來的目光,她端著茶問道:“他們是不是在議論我?不會拿我和你以前帶來的女人做對比吧?”


    蔣裔眉眼舒展開:“不用有這個顧慮,我沒帶別的女人來過。”


    簡玟眼神一瞥看著他:“我才沒有顧慮呢,就是有肯定也是我好看。”


    她昂起下巴露出修長的脖頸,像矜嬌的孔雀,令人著迷。


    坐下來後蔣裔的視線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簡玟覺得他用那個老式手機也是有好處的,比如別的男朋友陪女朋友吃飯總要拿出手機來刷一刷,他就完全沒有這方麵的習慣,所以和他在一起從來不會有被忽視的感覺。


    簡玟突然想起銀行卡忘記還給他了,她將卡從包裏拿出來放到他麵前:“昨天用了兩百。”


    她跟他報賬,蔣裔抬起手又將卡推到了她的麵前:“留在身上用。”


    簡玟遲疑了片刻,沒有收起卡,而是傾身向前小聲說道:“我覺得這樣不好,我有手有腳也有工作,我可以自己賺錢,雖然沒法像你賺那麽多......”


    她彎彎的眉毛下眼眸微轉,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你這樣,我感覺像是在被你......包養。”


    最後兩個字含含糊糊地從她嘴裏說出來,雖然她知道蔣裔不是這個意思,可他給予太多,她怕承受不起,更不知道怎麽樣才能給予他同等的回饋。


    蔣裔神色溫潤,唇邊含著微笑,同她說:“我認為戀人的相處方式是多樣化的,不應該有統一的標準。就像我比你多活許多年,我有足夠的時間去積累財富和資源,如果你和我活得同樣久,也許你會比我更富有,無論是眼界成就還是經濟能力。站在這個角度看,要求你凡事和我一樣,對你顯然是不公平的。


    既然我已經打拚了這麽多年,足夠讓你過得輕鬆一些,何樂而不為呢?”


    他看著簡玟認真傾聽的模樣,輕輕一笑,撞到她的心底:“我們是戀愛,不是商業競爭,rx.”


    簡玟的顧慮被蔣裔輕鬆化解,他問她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簡玟托著腮思索了一番,說道:“我晚上想去看看小蠻腰,還想去長隆,海陵島,華僑城......”


    “華僑城在深圳。”


    簡玟“唔”了聲,有些失望,蔣裔笑道:“可以明天再去,在那待幾天,下周再回來。”


    簡玟聽見蔣裔這樣說,心思早就飛走了,眼裏覆上雀躍的光來:“大家都知道我調來總部了,卻遲遲沒見到我去報道,你還要帶我出去玩,我這算是走後門嗎?


    蔣裔告訴她:“你走的是大門。”


    作者有話說:


    第32章


    淩博彬自打那天見過簡玟後, 她的一顰一笑就時常在他腦中閃現。他出生在中產家庭,祖上是富裕人家,隻不過經曆了動蕩的年代, 幾經周折, 到了他父親這輩名望雖不及從前, 也一直過著小康即安的生活, 直到他參與經營安華酒店。


    這麽多年四處奔波所見之人數不勝數,按理說簡玟的長相不至於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奇怪的是,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 她身上便有著一種讓淩博彬忍不住想要探尋的吸引力。


    然而幾天過去了, 他早已和相關部門的領導打過招呼, 他將有個得力助手要加入, 大家卻遲遲沒等來這個傳聞中憑一己之力讓旗下酒店大洗牌的傳奇姑娘。


    淩博彬忍不住給蔣先生去了個電話,電話接起, 那邊是女人婉轉動聽的歌聲,唱的是《you belong to me》, 平淡的旋律被她唱出了一種雲淡風輕的慵懶感, 動人心弦。


    淩博彬握著手機止住了聲音, 聆聽這令人陶醉的旋律, 直到蔣裔出聲道:“博彬來了電話。”


    那牽動人心的旋律消失了,淩博彬竟覺得有些可惜, 他開口問道:“你們在哪?”


    “深圳。”


    “去那邊有事?”


    “來玩幾天。”


    這個回答讓淩博彬詫異, 認識蔣先生有十個年頭了, 自打他從叔叔手中接過酒店的經營權那年。


    十年裏, 他沒有見蔣先生去哪裏度過假, 據他所知, 蔣先生名下產業眾多,需要煩心的事情也多,即便是他每年抽空回香港探望父母,也是來去匆匆,不做太久停留。他很難想象像蔣先生這樣心懷大事的男人會因為一個女人的到來放下手邊所有的事情,帶著她觀山玩水。


    同樣難以想象的還有簡玟本人,初識蔣裔時,他問她有沒有去過香港廣州一帶,她說有機會想去體驗一下早茶文化,她故意同他開玩笑說“蔣先生做我的導遊嗎?”,他回她“如果你需要的話。”


    那時候的她大概怎麽也不會想到幾個月後他真的帶她體驗了早茶文化,做了她的導遊,也許這就是他口中奇妙的緣分。


    有他在身邊的旅程是舒心的,她不用為住哪裏吃什麽而發愁,他認識深圳的大街小巷,也清楚住在哪裏最享受,他的腦中仿若有張活地圖,和他待得越久,越能發現他博古通今、學識淵博。


    路過一些老街老巷或者參觀一些景點時,他會告訴她一些舊時的趣事,亦或是這裏本來的麵貌,簡玟喜歡聽他提起那些塵封在舊時光裏的故事,可能是他挑的都是些令她感興趣的,也有可能是那些往事本身就讓她著迷。


    她問他為什麽對深圳這麽熟悉,是不是在這裏住過?


    他告訴她待過一些年。


    簡玟相信他的確應該在這裏待過很長時間,他好似在當地認識的人挺多,他們去到哪裏都會有人接待他們,這讓整個行程既充實又不會感覺太累。


    一路上他們買了很多東西,她隻要對什麽感興趣,蔣裔總是慫恿她去看看,然後痛快地買單。


    來時她隻帶了幾件衣服,不過幾天時間,她的行李箱已經合不上了,她坐在箱子上麵,試圖將東西壓縮好讓行李扣上。


    她紮著丸子頭滿臉不耐的樣子像個對生活無可奈何的急躁少女。


    蔣裔打了個電話,度假村的管家很快給他們送來了嶄新的行李箱,他把她拉坐到一邊,彎下腰幫她整理行李。


    簡玟趴在一邊瞧著他,他做事情總是有條不紊,無論是那些波譎雲詭的棘手事,還是這些生活瑣事,他似乎總能保持著自己的節奏,耐心細致。


    簡玟一個失神的功夫,他已經將她的行李重新歸類擺放好,輕鬆地合上了。


    簡玟將下巴枕在手背上,問他:“我以為像你們這樣的人生活都是有人打理的,為什麽感覺你生活經驗比我豐富呢?”


    蔣裔反問她:“我是哪樣的人?”


    簡玟脫口而出:“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起碼也是衣食無憂,不用洗衣做飯。”


    蔣裔卻同她說:“我落魄的時候住過漏雨的鐵房,廢棄的瓦屋和幾平的地下室,那時候可談不上生活,生存才是王道。當然,我希望你永遠也不用經曆那些。”


    簡玟皺起眉來,如果不是蔣裔告訴她,她根本無法想象看上去養尊處優的他竟然有過那麽一段經曆。


    他很快驅散了這些不愉快的過往,對她說:“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蔣裔把她帶回了他在深圳灣的豪宅,有360度的海天視野,即使深圳降了溫,屋內依然四季如春,簡玟仍然可以穿著黑色綢緞的吊帶裙喝著香檳欣賞海景。


    直到蔣裔提醒她:“博彬來了電話。”


    他簡單地和淩博彬說了幾句便掛了,簡玟赤著腳從窗邊柔軟的沙發上站起身朝蔣裔走來。


    絲滑的綢緞隨著她的步子勾勒出曼妙的曲線,搖曳生姿。


    在蔣裔掛上電話時,她聲線慵懶地問道:“淩博彬喊我回去上班了?”


    她赤著腳靠在一邊,圓潤的肩到鎖骨泛起誘人的色澤,微醺過後的她總會透出幾分女孩的天真和女人的嫵媚。


    蔣裔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蔓過她年輕的身段,開口道:“沒有提,隻是問問我們在哪。”


    又道:“你應該穿上鞋子。”


    簡玟笑著抬起頭喝了口香檳,白皙的脖頸仿佛能看見流動的血管,她放下杯子唇角濕潤,小巧的舌舔了下,樣子魅惑地對他道:“嚴謹的蔣先生,地板是恒溫的,你應該脫掉鞋子享受自由。”


    無論世事變遷,她的靈魂向來是無拘無束的,她能輕易讓人陷進她的溫柔鄉裏,及時行樂。


    蔣裔默了片刻,隨後撩起眼簾看向她:“你說得對。”


    她看著他緩緩起身朝她走來,高大的身影逐漸逼近,她的身體燙了起來,眼裏的笑意也愈發濃烈,他停在她的麵前將拖鞋脫在一邊,手臂環住她柔軟無骨的腰,她的身體像鬆軟可口的奶油,他忍不住壓下視線想要品嚐。


    “你剛才唱的什麽?”


    “you belong to me.”


    “說中文。”


    她的聲音甜如浸蜜:“你隻屬於我。”


    溫暖的地板成了她自由的港灣,他帶她暢遊在這片溫暖的港灣,隨著陣陣海浪起起伏伏,她動情地喊他“裔”,這是能讓他失控的開關,他把她一次次拋入高空,再驟然墜落。


    她是外表循規蹈矩,內心卻不斷挑戰刺激的姑娘。在遇見蔣裔之前,她隻認識外表的自己,而現在的她可以直視內心的渴望。


    他是她驕縱叛逆的溫床。


    從白天到黑夜,從客廳到臥室,他們的行程從室外改成了室內,仿佛為了證明自己體力了得,年輕氣盛的她不斷挑釁著麵前的男人,直到他讓她見識到他真正的實力。


    這是她第二次被他折騰到求饒,還帶著點不甘心和下次再戰的決心。


    夜裏深圳下起了雨,蔣裔察覺到身邊人的動靜,他打開燈想把她叫醒,簡玟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


    他把她抱進懷裏,而這一次任由他怎麽喊她也無法將她喚醒,她的人在他懷中,靈魂卻仿佛被未知的力量撕扯著,將她帶離他身邊,混沌中她對他說想回去。


    蔣裔連夜帶她回了家,這場雨也如影隨形。


    家裏的燈亮了一整夜,向來我行我素的三少爺都躲進了它幾乎不會去的貓窩裏,不再出來。


    簡玟的意識斷斷續續,一會以為自己在濱城的家中,一會以為還在深圳,一會又恍惚被蔣裔帶回了家,她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裏,隻能聽見無邊的雨聲將她淹沒,身體的疼痛陣陣襲來,像肋骨碎裂,筋肉挑斷。


    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蔣裔隻能不斷吻她阻止她自殘的行為。


    這一夜仿若打了一場艱難險阻的戰役,她又一次將自己從崩潰邊緣拯救回來,當她意識回籠睜開眼的那一刻,竟冒出了一個荒誕的想法,她不知道再來幾次她能不能抗得過去,會不會有一天無法再睜開眼,這是她活到這麽大,第一次產生如此悲觀的想法,盡管她並不是個悲觀的人。


    簡玟感覺渾身的骨頭像被人打斷了再重組般,毫無力氣。


    她走進浴室衝了個澡換上小圓領寬鬆袖型衫配上高腰長裙,當她來到一樓時,一道修長的身影正站在多寶格麵前和一隻貓對視著。


    聽見動靜後修聿轉過視線,看見了眼前的姑娘,半身大擺裙複古時尚,配上磨砂金屬質感的紐扣,文藝清新中透出一絲隨性不羈,隻是臉色泛白,有種病態的脆弱感,瞧著讓人心疼。


    修聿莞爾一笑,道:“早啊,病美人。”


    簡玟緩緩走下樓梯,語氣淡淡地說:“不早了。”


    然後又停下腳步反駁了一句:“你禮貌嗎?你才有病呢!”


    修聿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這世道誰還沒點毛病。”


    剛說完三少爺抬起爪子就要撓他,奈何它手太短,完全夠不到修聿。


    修聿藐視地盯著它,對簡玟道:“它是真不喜歡我啊,一根貓條喂下去了脾氣還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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