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不想讓沈沂摻和他們家的這些破事。


    周悅齊被她吼得愣了幾秒,而後軟著聲音說:“我本來都快嚇死了,你吼我幹嘛呀?”


    趙南星這才冷靜下來,“抱歉。”


    “好了,我們馬上快到了。”周悅齊說:“你趕緊聯係你爸,那個小孩兒得先送急診科,流了一路的血。”


    趙南星捏緊了拳頭,“我知道了。”


    說完她把手機扔在桌上,氣勢洶洶的出門,但一推開門就看到了沈沂。


    四目相對。


    沈沂率先開口:“你沒事吧?”


    趙南星避開他的目光,繞開他往前走,“你回去吧,我沒事。”


    沈沂卻在她走了一步時跟上,拉住了她的手:“我陪你。”


    第22章


    趙南星窩了一肚子的火, 險些喪失理智。


    幾分鍾後終於又找回來,她先回辦公室給趙德昌打電話,結果趙德昌沒接。


    沈沂便站在她辦公室裏陪著, 她始終背對沈沂。


    辦公室裏安靜到將她手機聽筒的聲音無限放大, 趙南星的氣又一次提起來, 但耐著性子又給趙德昌打了電話。


    趙德昌沒接,她就給趙德昌發短信:【你兒子快死了, 速到醫院。】


    在這種情況下, 她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消息剛剛發送,季杏就來敲門,“趙醫生,有情況。”


    趙南星應了聲好便急匆匆出了門,而季杏看著辦公室裏的沈沂發愣:“你……怎麽會在這兒?”


    徐嘉樹適時出現, 調侃道:“好奇心害死貓啊,季杏。”


    季杏縮了縮脖子,轉頭一看趙南星已經走出了幾十米, 立刻小跑著過去。


    沈沂瞟向徐嘉樹,“今晚你也值班?”


    “嗯。”徐嘉樹點頭:“應周公主要求, 我的排班表跟趙南星幾乎都是一天。”


    不過他的班排得沒趙南星那麽密,一周隻有一個夜班。


    徐嘉樹和沈沂也是舊識,但並不熟。


    徐嘉樹跟程闕的哥哥程商津一屆。


    沈沂也沒多和他聊, 打了個招呼就離開, 但在離開前沈沂忽然說:“謝謝你平日對趙南星的照顧。”


    徐嘉樹一愣, “應公主所托罷了。”


    “況且趙醫生很優秀。”徐嘉樹說:“她很早就能獨當一麵了。”


    沈沂微怔。


    徐嘉樹輕飄飄地說:“也不知道是什麽環境才能培養出這麽堅韌的人。沈沂, 原來沒看出來。”


    沈沂錯愕:“什麽?”


    “原來你是這麽慫的人。”徐嘉樹勾唇輕笑:“喜歡是要當麵說的, 背地裏做好事多沒勁。”


    沈沂聞言愣住, 當徐嘉樹抬腳要走時, 他卻低聲說:“那你對周悅齊呢?”


    徐嘉樹那斯文的笑忽然掛在臉上,略顯僵硬。


    沈沂閉了閉眼,語氣沉重:“不是所有喜歡都能說出口的。”


    他越過徐嘉樹,“你應該懂。”


    —


    趙南星看見趙祈霖的時候,他還站著,一副桀驁不羈的模樣。


    而參與鬥毆的另一名同學已經躺在醫院的擔架上,周悅齊跟著跑進來,看見趙南星以後就像看到了主心骨,“星星,你快救救他……”


    “我知道了。”趙南星拍了下她的手背,“別擔心。”


    說完以後便忙碌起來,其間半個眼神都沒分給趙祈霖。


    擔架的軲轆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響起,趙南星正跟著往進走的時候,隻聽趙祈霖輕嗤一聲,“又死不了,裝得真像。”


    趙南星斜睨他一眼,目光冷得能結冰。


    “看我幹嘛?”趙祈霖單手插兜,一甩額前的劉海兒,不耐煩道:“他死不了。”


    趙南星冷笑:“你最好這麽祈禱。”


    周悅齊站在一旁,氣得快要吐血:“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他可是你刺傷的。”


    “我一向如此。”趙祈霖愈發冷淡,“周老師,多擔待。”


    最後三個字說得格外欠。


    周悅齊差點就擼起袖子動手,結果趙祈霖挑釁地看向她:“乖乖女還要打人?”


    “你個混球。”周悅齊罵道:“要是劉楚同學有什麽意外,我看你得去坐幾年牢。”


    “老師,這麽對學生說話不合適吧?”趙祈霖邪笑:“而且我是未成年,就算劉楚出了什麽事兒,我似乎,也應該沒什麽大事。況且,我不是還有個當律師的姐、夫麽?”


    他說的時候刻意停頓,把周悅齊的怒火全都挑撥起來,“你先問問星星,認不認你這個混球弟弟。”


    這邊兒吵起來,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周悅齊一邊嗬斥他一邊強忍眼淚。


    今晚發生的所有事都超出了她的閱曆範疇。


    自幼被保護得太好,遇見這種事根本不知道怎麽處理。


    “她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趙祈霖說:“畢竟我們流淌著同樣的血液。”


    “什麽……”周悅齊正要罵髒話,結果嘴忽然被捂住,整個人都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嗚嗚~”周悅齊掙紮,徐嘉樹這才鬆開她,“多大人了,跟學生吵什麽。”


    徐嘉樹冷靜地說:“他就是故意惹你生氣的,別上當。”


    周悅齊深呼吸一口氣,情緒這才稍平靜一些。


    她也看到了沈沂,抬手朝沈沂打了個招呼,“嗨。”


    沈沂朝她頷首。


    趙祈霖也看過去,扯著唇玩世不恭地笑:“是姐夫啊。”


    刻意咬重了讀音,“是來為我辯護的麽?”


    沈沂眉頭微皺。


    他和趙祈霖隻見過一麵,是在婚禮的前一天。


    當時他來找趙南星,一番冷嘲熱諷,趙南星直接開口讓他滾。


    但十七八歲的少年最懂得如何氣人,任憑趙南星說什麽也不離開,隻是嘲諷趙南星結婚也不喊父親和弟弟。


    沈沂站得遠,依舊被少年看見,還見了一麵,他的自我介紹是:“趙南星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連趙南星這個姐都不認,更何況沈沂這個姐夫。


    沈沂沒來得及否認,醫院門口就衝進來一撥人,為首的女人焦急地找周悅齊:“周老師,我們家劉楚怎麽樣了?怎麽回事兒啊?”


    趙祈霖頓時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冷淡地站在那兒,沒再挑釁任何人。


    而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忽然走到趙祈霖麵前,直接揪住他領子,“是不是你殺我兒子?我他媽的……”


    說著就揮起了拳頭,但胳膊被人懸空架住。


    沈沂的風衣繃緊,肌肉力量在此刻盡顯。


    “你就是他家長吧?”男人被抓得不能動彈,將矛頭指向了沈沂,“不過你這麽年輕,是他哥?”


    “是我……”趙祈霖正欲說,沈沂卻冷聲道:“不認識。”


    “那你維護他?放開我。”男人厲聲道:“我今天就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沈沂拽住他,“先生,這裏是醫院,不是尋釁滋事的地方,一切都等您兒子從急救室出來再解決。這邊也已經聯係了他的家長,很快就過來,到時候歡迎您使用法律手段維權,即便是未成年人,也應當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沈沂說完之後把他的胳膊拽下來,從兜裏拿出一張名片。


    ——君誠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  沈沂


    男人自然聽過君誠,狐疑地看向沈沂,又看了看一臉拽樣的趙祈霖,“真沒關係?”


    “幾乎沒有。”沈沂說:“到時候歡迎您聯係我們律所。”


    他身後的趙祈霖頓時變了臉色。


    周悅齊適時開口:“就是,劉楚爸爸,我們都是文明人,用現代方法解決問題再合適不過,就算是未成年,也能進看守所。況且他已經滿16了,惡意傷人、知法犯法,夠他留個案底的。這次我一定會向學校報告,到時候看是開除或記大過、譴家反省,一定會給你們和劉楚一個滿意的答複。”


    她剛說完,徐嘉樹扯了扯她的胳膊。


    周悅齊問:“幹嘛?”


    徐嘉樹怔了兩秒,隨後無奈搖頭:“沒事了。”


    隨她去吧,反正最後還有他和周朗來收尾。


    —


    經過半個小時的搶救,劉楚轉入普通病房觀察。


    兒童剪刀沒那麽鋒利,刺中的也不是要害,但劉楚先天身體弱,體內血小板比常人少,一旦有傷口就容易流血不止,也幸好送來得及時。


    劉楚的血型又是罕見的o型血,用了醫院兩袋庫存。


    趙南星出來的時候,劉楚父母和周悅齊都圍了過來,隻有趙祈霖站在走廊裏,倚著牆打遊戲,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趙南星平常自認情緒管理非常好,很少生氣,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摁了摁手指,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更遑論劉楚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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