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則繼續道:“你倒是一點兒不怕往我身上抹黑。”


    “我還能害你不成?”沈崇明冷聲道。


    “我就是想換個工作單位。”沈沂說:“你要是不願意,我就不去了。”


    沈沂以退為進:“宜海那邊兒還有份offer,待遇也還行。”


    “你在威脅我?”沈崇明表情嚴肅。


    沈沂卻似笑非笑地低聲道:“哪兒敢?”


    地道的京味兒從他口中說出來,帶著幾分放蕩不羈的感覺。


    他站起身,“良禽擇木而棲,我剛離婚,也想換份工作換換心情,還當您能給我提供個避風港呢。”


    “結果沒等來避風港,而是一陣狂風。”沈沂輕笑,那雙深邃的眉眼此刻舒展開,說話也吊兒郎當的:“您拿我當棋子兒呢還是拿我當兒子呢?”


    分明是很冒犯的話,卻絲毫聽不出冒犯之意。


    沈崇明定定地看著他,爾後餘光瞟向沈清溪。


    意圖漸明。


    “還是您怕大哥多心?”沈沂愈發肆無忌憚,“但您不是說過了麽?這偌大的家業,跟我屁關係都沒有。我可從來沒惦記過。一個閑職都怕我起歪心思?我有那麽厲害?”


    話音剛落,沈崇明一拍桌子:“你在說什麽胡話?!”


    “您不就這意思麽?”沈沂單手插兜,看上去像個混不吝的二世祖。


    他淡淡地瞟向沈清溪,“既然如此,那我就出……”


    “阿沂,別衝動。”舒靜及時出口打斷了他的話,而後看向沈崇明,甚至是帶著幾分請求地說:“給他安排個職務而已,非要鬧得雞飛狗跳麽?”


    沈崇明看向沈沂的目光變得淩厲,而沈沂自始至終帶著清淺笑意,毫不畏懼地迎上去。


    良久,沈崇明冷聲道:“行,進。”


    “我不見那人。”沈沂提前聲明。


    “行。”沈崇明離開飯桌:“我去跟鍾總打個招呼。”


    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在此刻短暫結束。


    —


    吃過飯後,舒靜還給沈沂準備了蛋糕,一整套陌生又熟悉的流程走完,沒用五分鍾。


    就連許願,沈沂都很敷衍。


    他晚上回家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在傭人們收拾餐桌殘局之時,他徑直往外走。


    “去哪兒啊?”舒靜問。


    沈沂怔了下:“去程闕那兒。”


    “你生日也不陪陪你媽。”沈崇明說:“光是知道提要求,不知道感恩。”


    “什麽?”沈沂沒懂。


    “你的生日,你媽的受難日。”沈崇明冷笑:“你倒是呼朋喚友給你慶祝,一點兒都沒想著感謝你媽。”


    沈沂:“……”


    “按您這意思,我得先給我媽買束花?”沈沂挑眉。


    話裏帶著嘲諷。


    誰都知道沈沂出生那年差點被送走。


    連沈沂都知道。


    此刻用這種語氣說話,任誰聽了都不舒服。


    沈崇明更是生氣,隨手拿了個物件朝沈沂扔過來,一串珠子崩斷落在地上,劈裏啪啦,跟聽交響樂似的。


    沈沂後退了半步,看著地上四散的佛珠,輕嗤了聲:“您這脾氣,成天拈珠拜佛也沒見個好。”


    說著就被舒靜推出了家,避免了一頓爭吵。


    兩人站在門口,舒靜溫聲跟他說:“你生日,別鬧這些不開心。”


    “習慣了。”沈沂攏了攏衣領,“你進去吧。”


    “好。”舒靜又叮囑:“跟朋友們玩得開心點。”


    “知道了。”沈沂懶洋洋地回。


    沈沂剛一出門開車,迎麵撞上了沈清溪。


    他目光沉沉,仿若暗夜裏的一頭狼,冷冷開口:“你想做什麽?”


    “你忽然出現在這,該是我問你想做什麽吧?”沈沂輕巧地回答。


    “忽然進公司有什麽企圖?”沈清溪開門見山。


    “想換份工作。”沈沂挑眉:“看來你對我進公司意見很大?”


    “我沒什麽意見。”沈清溪雙手插兜,站得筆直,說著違心話時表情很冷:“你別給我添麻煩就行。等kmn項目塵埃落定,爸讓你去哪兒就去哪兒,別來礙我的眼,怎樣都隨你。”


    沈沂輕笑:“成。”


    他這麽好說話也出乎沈清溪的預料,隻聽他下一句道:“大哥還有什麽吩咐?”


    陰陽怪氣。


    沈清溪冷著臉看他。


    沈沂說:“沒事兒我還有約。讓個道兒。”


    沈清溪企圖從他玩世不恭的臉上看出什麽來,結果什麽都沒有。


    他隻是隨意地勾唇,似笑非笑,那雙眼睛看著滿是笑意,實則深邃難懂。


    沈清溪似乎從來沒看懂過他。


    這也是令沈清溪最討厭的一點。


    而沈沂拉開車門,“您早點兒睡,別被愁壞了。”


    愈發陰陽怪氣。


    正當沈清溪要開口時,那輛奔馳大g車燈亮起,油門轟鳴,絕塵而去。


    隻給他留了一腔尾氣。


    —


    沈沂開車到小區外,這才給趙南星發消息:【我到了。】


    趙南星正在看書,手機微震後瞟了眼,立馬起身。


    家裏一如既往的空蕩,她站在全身鏡前補了個口紅,偏橘調的複古紅,下午出街新買的,跟她這一頭紅發格外相匹。


    一件高領橘色毛衣,一條白色毛呢褲,細白的腳腕被白色高筒襪包裹住,搭了一雙高幫馬丁靴,顯得她愈發高挑纖瘦,出門時從玄關抽屜裏拿出禮品袋,隨手塞進包裏,又拿了一件淺桃色風衣隨意搭在身上。


    這套衣服從裏到外都是新買的。


    不過是挑著晚飯時的閑暇,她把忙著加班的商未晚從公司薅去商場,本來隻打算給沈沂挑選生日禮物。


    孰料禮物太快選定,要離開時商未晚帶著她去買了一身新衣。


    這一套也全是商未晚幫忙搭配的。


    畢竟她衣櫃裏還是黑白灰三色居多,活得太冷淡。


    用商未晚的話說,約會就要有約會的樣子。


    趙南星先下意識反駁:“不是約會。”


    商未晚:“那是什麽?”


    趙南星:“……”


    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替代,趙南星弱弱道:“也可能是叭。”


    甚至商未晚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裏湊到她耳邊問:“要不要送你成套內衣?”


    趙南星紅著耳朵把她推遠,一本正經回答:“我有。”


    商未晚盡心盡力地陪她逛街,簡單地吃過晚飯後,又回到公司加班。


    趙南星回家看書,倒是一直沒注意時間。


    一邊下樓一邊摁開手機看了眼,已經是晚上九點。


    趙南星下樓後沒看到他的車,便發消息問:【你在哪兒?】


    沈沂:【小區外。】


    趙南星收了手機要往外走,結果一抬頭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沈沂正朝她走過來。


    不過出神的功夫,沈沂已經走到她身前。


    趙南星尚且發怔,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吃晚飯沒?”沈沂主動問。


    他雙手插在大衣兜裏,整個人都顯露出一種冷淡。


    並不是對她的,是對所有人如此。


    趙南星先還能走在他身側,之後步伐跟不上他,便成了落在他身後,低聲回答:“吃了。”


    沈沂聞言腳步微頓,等她重新和自己並肩後刻意放緩了腳步,才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會等我一起吃。”


    “你沒吃?”趙南星詫異詢問。


    沈沂輕描淡寫地回:“吃了,但不多。”


    趙南星也學他的樣子,兩隻手都塞進了大衣口袋,嘟囔道:“你自己都吃了為什麽還要我等你?”


    沈沂側眸,隨意散漫的目光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番。


    “幹嘛?”趙南星不太自然問:“我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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