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環抱住自己,依舊止不住的顫抖著。


    “婉婉, ”行無祟來到她身邊, 骨節分明的五指沒入青絲,一下又一下安撫受驚無措的弟子,“別怕, 暫時沒事了。”


    鳳眸斂的深沉, 仙尊努力抑製自己同樣顫抖的指尖。


    他並不是被林婉婉的聲響引來的, 而是他在同時感受到了鑽心刺骨的一陣劇痛, 直覺告訴他, 林婉婉出事了。


    當那雙一向堅韌傲氣的眼睛此刻卻淚眼婆娑地望向自己時,行無祟仿佛感覺心如刀絞。


    “是為師沒能護好你。”


    林婉婉緩緩抬起頭, 已經從剛才的失態中調整過來, 平靜地抹去眼角的淚漬, 沉默不語。


    她不知道這時候該和行無祟說些什麽。


    “我暫時替你將禁火壓製住了, ”時間緊迫,行無祟不能保證自己的法術能維持多久,也不再同林婉婉多言其他, “你同我說實話,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


    “是因為煞祖, 對嗎。”


    “……”林婉婉點了點頭。


    沒必要再瞞著行無祟了, 光憑她一人的力量, 根本無法與煞祖周旋。


    單單是那種絕望又痛苦,卻又在崩潰邊緣被拉回來的折磨, 就足以攻破她的一切防線, 奪去她的心智, 逐步淪為煞祖的傀儡。


    林婉婉甚至有個很可怕的直覺。


    似乎從她“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起,甚至在這之前,煞祖就已經布好了全局。


    不僅是她,仿佛這個世界中的所有人都是棋盤上的棋子。


    而這盤棋的結局,便是煞祖封印解除,重現於世。


    就像在極北之濱,盡管她根本不想動手,可她也隻有殺戮這一個選擇。


    “你可還有別的要同我講?”行無祟沉思片刻,想起先前林婉婉說他不愛直言,索性問道。


    “我——!”林婉婉並不打算隱瞞,打算全盤托出,剛一開口,喉間卻被封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行無祟靜靜望著她,等待片刻,依舊沒有回應,垂眸斂聲道:“也罷,今日事發突然,你何時做好準備再與我說罷。”


    不是這樣的!


    林婉婉想要向他比劃,告知他自己此刻行不由衷。


    可她的四肢與麵部根本無法動彈分毫,甚至違背她的意願做出一副猶豫之態。


    她絕望又無助地呆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行無祟緩緩起身,又緩緩離去。


    砰!


    屋門再次合上,連帶著她最後一點希望也被磨滅。


    【宿主。】


    【有太多自己的思想可不是好事。】


    那聲音帶笑,給薄涼的夜憑空添上一份寒涼。


    【可誰讓我心軟,見不得女孩子流眼淚呢?】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讓行無祟喝下蠱茶,我保證你不會受到太多痛苦。】


    ……


    禪修房外,清冷高潔的身影靜靜站在木門前方,一雙鳳眸深邃。


    看樣子,林婉婉恐怕是沒辦法將實情親口告訴他了。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幫助林婉婉演完這場戲,不讓她再受到更多的痛苦。


    剔除禁火的秘術,也要盡快尋找了。


    他抬眼望了望天,一團烏雲正將月色吞噬。


    ……不知道浮青現在在何處,有沒有如他離開師門那日所言,修成秘術。


    -


    極北之濱境外,落雪紛紛揚揚迷人眼,勢頭比三人來時還要大得多。


    烏壓壓一片的蛇族將士將三人去路封死,為首的少年攥緊長鞭的指節都在泛白。


    “歸不尋。”蛇族少年掃過遍地橫屍,眸中殺意沸騰,咬牙切齒,“當年我不過是咬了你一口,你竟記仇到這種地步,用我蛇族無辜百姓的命來報複!”


    “……”歸不尋默不作聲,隻是淡然望著他。


    又不是他做的,解釋什麽呢。


    何況他才是魔尊。


    再者……當年那一口,倒也不是那麽風輕雲淡的事情。


    他當時小命差點玩完了。


    “嗬,現在良心發現了,不敢還嘴了?”


    寄望舒有點看不下去,站出來一步:“此事與他無關。”


    她不太明白歸不尋為什麽不否認,平時那麽會說,該說的時候反而保持沉默了。


    “與他無關?”蛇族少年一臉好笑地扭過頭望向說話的女子,上下打量一番,眸中滿是不屑,“難不成還能是你?”


    “我還當狐妖都已經死絕了,沒想到那群修士竟然還能放任漏網之魚在外胡作非為。”


    一番話讓寄望舒瞬間胸悶氣短,眸中金光閃爍。


    歸不尋察覺狐狸靈息正在凝聚,立刻擋在她身前,攥住她的手腕,以魔息壓製。


    片刻後,寄望舒眼中的光芒消散,歸不尋才沉聲對兩人道:“我們走吧。”


    “殺我族人,這就想走?”


    話音未落,隻聽長鞭劃破天際,發出一聲嘹亮脆響。


    緊接著,布滿細碎利刃的鞭尖目標十分明確,直直朝著歸不尋的方向襲來。


    魔主微微歎息一聲,利落抬手,避開浸染毒液的尖端,以兩指緊緊撚住鞭身。


    “臨淵,”歸不尋無奈抬眼,對上蛇族少年凶狠的眸,“我勸你安分些。”


    話畢,鞭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折返刺向臨淵,勢頭迅猛,就連寄望舒都沒瞧清楚歸不尋的動作。


    少年詫異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躲開了。


    鞭尖的利刃與劇毒都是他精心調配的作品,隻要皮膚沾染上分毫,便足矣致命。


    “殿下!”


    一道黑影閃過,撲在臨淵身前。


    下一秒,鞭尖利刃便直直插入侍衛的心髒。


    汙濁的血頃刻間噴灑在臨淵麵上、衣間,他呆滯在原地,眼睜睜瞧著那名侍衛緩緩倒在雪中,化作一灘血水。


    狐狸被這一幕嚇得丟了魂,盡管她隻看見了利刃穿心,中間的畫麵都被歸不尋的身影遮擋;可那灘汙濁血水漸漸變綠、變紫,甚至冒起毒泡時,她還是忍不住的犯惡心。


    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剛才歸不尋沒有及時截住那根鞭尖,將會是如何下場。


    “歸——不——尋!”臨淵忽然竭聲大喊,眼中布滿血絲,“我跟你拚了!還我族人命來!”


    “殿下!不可!”身後明眼的侍衛早早看清了局勢,眼疾手快的攔住發狂的臨淵。


    對麵之人乃是魔界的九五之尊,就憑他們這些以毒索命的人,在武力上根本不是那人的對手。


    他們可以死,但殿下必須安然無恙。


    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趁魔尊殺心未起,即可撤離。


    臨淵掙紮:“你放開我!”


    “殿下,來日方長,報仇的機會還有很多。”侍衛匆匆交代一句,回頭吩咐其他將士一同轉移。


    大片黑霧凝起又消散,極北之濱瞬間又安靜下來。


    報仇的機會還有很多……


    蛇族侍衛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寄望舒總覺得這話中有話,又瞧歸不尋像個沒事人一樣毫無波瀾,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袖。


    “我總感覺他們有點不對勁。”


    “恐怕魔界日後將要不太平了,”樓棄淡淡道,望了眼歸不尋,“尊主心裏想必已經早有安排了吧。”


    “嗯。”歸不尋凝視遠方,模棱兩可地回應道。


    蛇族都是小事,他唯一擔心的,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離開寄望舒身邊。


    那時的她,是否真的能夠獨當一麵呢。


    腰間乾坤袋忽然泛起白光,歸不尋從中取出傳音香點燃,謝無霜淡漠的聲音立刻傳出:


    “尊主,蛇族最近似乎已經開始離開邊界,向魔界中心移動,但行速十分緩慢。”


    謝無霜一向行事幹淨利落,連匯報形勢也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隻是傳音香熄滅之前,寄望舒似乎隱隱約約聽見了歸離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離謝無霜不遠的地方傳來,歸離音色依舊清冷,卻比較初見之時少了一份疏離感,親切地喊著“無霜姐姐”。


    “繼續觀察。”歸不尋也簡短的回複了一句,神色凝重地對其他兩人道:“行程得加快點了。”


    -


    無極峰,九華宗。


    青鬆蒼勁,挺拔於蜿蜒山路兩側,投下大片陰影。


    樹林其中,一位年輕仙君正踱步而上,白衣翩躚,衣擺處沾染些許汙泥,身形彷徨卻堅定。


    不時,宗門被人叩響。


    “敢問,九華宗宗主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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