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紅綠燈,肖訴今揚聲:“今晚會不會做噩夢?”


    周苓也聽出是問她怕不怕的意思,咬著舌尖想了想,說:“應該會。”


    過了會兒補充,“上次就做噩夢了。”


    “上次?”肖訴今腳下一頓,垂下頭,睫毛拓開的陰影加深了五官的立體感,“抱歉,上次,沒想過要嚇你。”


    周苓也輕輕點頭,想起什麽,抬起眼說:“我也很抱歉,那天差點讓你被扣在保衛處。”


    如果那晚肖訴今沒有帶學生卡,被通知了輔導員,最後肯定會聯係警察局,即便他並不需要在這件事中接受批評,他的形象也會大打折扣。


    跌下神壇。


    簡直無妄之災。


    周苓也越想越氣悶,意識到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就覺得邏輯複雜。


    因為除了那個刺青男人,他們每個人都沒有錯。


    北門前就有家藥店,周苓也谘詢值班醫師買藥,但肖訴今極不配合,自顧自拿了盒創可貼結賬出去。


    周苓也出門,看見他動作熟練地單手貼創可貼,不過貼得歪歪扭扭。


    “我來吧。”已經貼上的肯定不能撕下來,她隻好把剩下的傷口處理了,弄完之後,她問,“為什麽不買藥水擦,那樣好得快?”


    他手上的受傷麵積遠超過創可貼的治療範圍,還有些零星的擦傷沒法顧上。


    肖訴今低眼看看美觀得多的布貼,無辜又坦誠地說:“怕痛。”


    “啊?”


    周苓也不可思議,要不是親眼見過他打人時的狠勁,她真的就信了。


    見對方沒想解釋,她想了想,說:“怕痛的話,以後換種方法吧。你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雖然有效,但是……”


    萬一出什麽意外,誰也說不準。


    “嗯。”肖訴今笑笑。


    “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肖訴今:雖然我打架,可是我怕痛呢


    周苓也:???


    第17章 一半


    肖訴今執意送周苓也到寢室樓下,上樓前,周苓也再次道謝,並讓他注意更換手上的創可貼。


    肖訴今抬手蓋上還到他手裏的鴨舌帽,下巴微抬,牽出一抹明朗笑意,“知道了,上去吧。”


    走了一折樓梯時,周苓也聽到樓下宿管阿姨和肖訴今說話。


    “女生宿舍,男士止步。”


    “我不進去,來送人。”


    “女朋友?”


    “不算。”


    “哦,妹妹?”


    “一半。”


    想必宿管阿姨也沒弄懂這個“一半”的意思。


    回寢室時,張美玉叉腰站在門口,臉上抹了黑泥麵膜,大眼圓瞪,神似包青天,開口氣勢也像。


    “說,剛才送你回來那人是誰?是不是背著我們和野男人談戀愛了?”


    野男人……


    周苓也臉上滾燙,羞赧地推了她一把,側身鑽進屋裏,“說什麽呢,就是……晚上遇到點事情,學長送我回來而已。”


    她還沒想好怎麽和室友解釋今晚的遭遇,索性先放著。


    謝曉雲剛洗漱完,穿著睡衣從浴室出來,聽到對話,腦袋一靈光,“學長?是你之前說幫我們買魚的那個嗎?”


    周苓也把小皮包裏的手機拿出來,再拉開櫃門把包放進去,耳朵自動捕捉到“魚”的字眼,很敏感地發起燙,連帶大腦也回憶起不久前看到的月半泰鬥。


    “嗯,就是那個。”她沒什麽起伏地回了聲。


    心裏想著,肖訴今說家裏的小孩兒很喜歡,這個小孩兒是他的弟弟妹妹還是別的親戚?


    他出去打的電話又是給誰的?


    他當時的回答簡練幹脆,卻很容易讓人猜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有朋友喜歡。


    ——不算。


    在他那裏,他們算是朋友。


    “朋友”這個詞可真是曖昧,遠近親疏都可以算是朋友,但他又說“不算”。


    不算什麽?


    算什麽?


    周苓也揉了揉眉心,疲憊像受到地心引力的潮水,規律地一浪一浪拍上岸。


    張美玉臉上麵膜估計敷了有段時間,隱約發幹,但她沒急著去卸掉,抱著胳膊走近,撐在周苓也書架頂上。


    “周小嬌,那男的不靠譜啊,你可注意著,別想不開。買條魚都能拖拖拉拉好幾天,要麽是鬧著玩呢,要麽就是吊著你。”


    雖然她不說,但張美玉和謝曉雲多少從周苓也這段時間的不同尋常中看出了端倪,這個“學長”的出場頻次過高。


    桌角玻璃花瓶裏的艾莎玫瑰發枯了,但她最近還沒有時間去買新的鮮切花換下來。周苓也把枯枝提出來,扔進垃圾筐,低聲呢喃:“也不算不靠譜吧,他有去問。”


    頓了頓,拿出手機,把那條視頻轉到宿舍群裏。


    “他今天還給我發了視頻。”


    張美玉和謝曉雲湊在一起看了半天那條視頻,再次被這條角色小魚驚豔到,剛才滿腦子防渣男言論,頃刻煙消雲散。


    “魚確實不錯。”


    “但不能證明他靠譜。”


    周苓也被她們的秒換臉逗得不行,旋即想起另一件事,“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送點什麽東西表示感謝啊?可是我又不知道送些什麽。”


    今晚要不是肖訴今及時帶著保安趕來,後果簡直難以想象,她還是想送一份合乎對方心意的道謝禮物。


    “要不你找他的熟人問問?”張美玉提議。


    熟人啊……


    周苓也拿起手機,剛好有條消息彈進來。


    --


    祝雙雙向輔導員申請了換寢室,原因含糊不清,輔導員擔心她們之間出了什麽矛盾,就私戳了周苓也。


    周苓也也不想多說什麽,畢竟以後也不會有更多的交集,隻說性格不太投契。


    她們的輔導員去年研究生剛畢業,平時是個知心姐姐,對女生之間的各種小矛盾自然很了解,也就沒多說什麽。


    傍晚,周苓也和張美玉吃完晚飯回到寢室,恰好碰上祝雙雙回來收拾東西。


    她東西不算多,但弄出了很大陣仗,收拾盆桶的時候,刻意砸得砰砰響,還有一些細碎的雜物,直接就扔進了垃圾桶裏。空落落的垃圾桶,沒幾下就滿滿當當。


    張美玉拉著周苓也聊她最新看上的牆頭,忽略多出來的吵鬧。


    祝雙雙弄出的動靜太紮耳,加上門沒關,隔壁寢室的兩個人站在走廊裏探看,不時竊竊私語。


    周苓也想起那天她們說的話,心髒微頓,抬眼看著她們。那目光中沒有傳遞任何情緒,平淡如水。但接收到視線的兩人都心領神會,摸了摸鬢發,假若無意,隻是出門看看風景,其中有一個似乎冷哼了一聲,和室友一起拐回寢室,“砰”地一聲砸門。


    張美玉注意到動靜,張著嘴半晌沒說話,最後歎了口氣,“算了,懶得理她們,以前……”


    她們和祝雙雙來自同一個城市,老鄉互助,自然幫親不幫理。


    祝雙雙收拾完,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一個大行李箱,外加一個旅行袋。更多的垃圾堵在共用的小垃圾桶裏,或者光明正大塞在衣櫃裏。


    “啪——”


    鐵質鑰匙被仍到桌上,她神情高傲地拉出行李箱的拖杆,準備走人。


    “等一下。”周苓也叫住她,進屋把垃圾桶裏的塑料袋提出來,順手把她塞在衣櫃裏的雜物一股腦裝進另一個塑料袋,兩個黑色塑料袋被搭上行李箱。


    “自己的垃圾,自己帶走。”


    祝雙雙怒火中燒,狠狠瞪著她,好幾秒後,胸脯劇烈起伏,一把扣住塑料袋,咬牙切齒地說了聲“好”,轟隆隆拖著行李箱走了,另一隻手扛著旅行袋,好不狼狽。


    張美玉恨不得拍手稱快,“敢還是你敢,真不怕她恨你。”


    周苓也撿起桌上的鑰匙,神情淡淡,“你以為,她不會恨我們麽?”


    張美玉一下愣了。


    “也是,之前小心維持,都能被她那麽記恨。別說現在鬧得不歡而散,指不定又要怎麽說我們呢。”


    “嗯。”周苓也看著一地狼藉的寢室,輕輕歎了口氣,拿了掃把開始整理,張美玉則拖地。


    過了會兒謝曉雲回來,意識到祝雙雙徹底收拾東西走人了,笑得酣暢淋漓。


    “這樣一來,咱們寢室不是隻有三個人了?”


    周苓也想了想,“如果這學期沒有別的人像祝雙雙一樣的話,應該是的。不過下學期可能會安排人住進來,大概率是學妹。”


    “那挺好,希望來一個軟萌軟萌的小學妹。”謝曉雲暢想。


    張美玉:“不說那麽多,為了慶祝咱們寢室重歸和平,周末出去吃吧?”


    “好耶好耶。”


    周苓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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