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的累計金額,早已經突破了八位數,而且還在不斷上漲。


    “蕭禾!蕭禾!到徐一舟了!”


    蕭禾正在想著,有人喊了一聲。


    她抬頭看去,在主持人充滿激情的介紹聲中,徐一舟推著一個大架子走上台。


    “第18個拍賣品,是有徐一舟先生捐贈的自畫像。”


    “這幅畫是由他親手繪製而成,構思巧妙,獨具匠心,畫作中呈現出作者獨一無二的創作理念。”


    剛說到這兒,其他經紀人都紛紛投來驚喜的目光。


    “沒想到徐一舟竟然還會畫油畫!”


    蕭禾的表情不像其他人那麽喜悅,反而眉心微皺,緊緊盯著屏幕。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其他人道:“能用自己的作品來參加拍賣,肯定畫得不錯,你不用這麽擔心。”


    “對啊,徐一舟的顏值有保證,而且這還是自畫像,肯定很好看!光是這點,就會有很多人願意出價的。”


    蕭禾沒有應話。


    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主持人在介紹這個拍賣品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一點點奇怪。


    正想著,徐一舟終於接過話筒。


    “這個作品的名字叫做《我》,拍賣不設底價,希望大家能喜歡。”


    說完,嘩一聲掀開蓋在畫架上的黑布。


    不少人伸長脖子,好奇地看過去。


    舞台上燈火通明,伴隨著黑布落下,一幅很特別的畫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剛才介紹這幅畫的時候,主持人用上了很多華麗的辭藻,足足介紹了兩分鍾,把在場所有人的興趣都吊得高高的。


    此時布一揭開,全場瞬間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期望有多大,此時的失望就有多大。


    在那張不大的畫布上,幾乎用盡了調色板上所有能看到的顏色,雜亂無章地堆砌在一起,僵硬的三角形和正方形線條,勾勒出一張臉的輪廓。


    三角臉,方眼睛,扭曲的五官,看不出形狀的背景,簡直像是小學生上課時,用三角尺在課本上隨意拚湊的塗鴉。


    說是自畫像,但看上去和徐一舟沒有半分相似,甚至連畫的是不是人,都還有待考證。


    所有人瞪大眼睛,盯著徐一舟手裏的畫。


    過了好一會兒,發出靈魂一問:


    “這是什麽東西?”


    “畫的是什麽?”


    “是個人嗎?”


    ……


    寂靜的氛圍從宴會廳一直蔓延到經紀人休息室。


    剛才還在誇獎徐一舟多才多藝的幾個同行,在看見那幅畫的瞬間,噗一聲,齊刷刷地把水噴了出來。


    此時,鏡頭剛才切到了畫麵的近景。


    之前拍攝其他物品的時候,近距離看到瓷器的優雅,玉石的奢華,畫麵上都自帶布靈布靈的閃光,引來陣陣讚歎聲。


    但是現在,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道是不是蕭禾的錯覺,轉播過來的畫麵不僅沒有閃光特效,還彌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黑氣,直白地呈現出一種視覺汙染。


    “蕭禾,徐一舟這個……這幅畫還挺有特色。”


    “就是啊,你看這線條,多直啊,就跟用尺子畫的一樣,是有點技術含量在身上的。”


    他們小聲安慰著。


    蕭禾雖然已經做足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這幅畫嚇了一跳。


    就跟用尺子畫的一樣?


    那就是用尺子畫的!


    難怪今天下午去接人的時候,她在徐一舟家的垃圾桶裏,看到了幾個塗滿顏料的三角尺。


    當時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一看那幅畫,全是科技與狠活。


    就這,徐一舟竟然還能信誓旦旦地說沒問題?


    蕭禾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自己定力足,現在已經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其實這幅畫如果放在前幾年的宴會,頂多也就是醜一點,畢竟大家的拍賣品都差不多。


    但是今年所有人都跟開了掛似的,一對比,顯得徐一舟的自畫像更辣眼睛了。


    潘紅等了一晚上,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在布掀開的一瞬間,就噗嗤一聲笑起來。


    “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拿這樣的東西來參加慈善拍賣,也太敷衍了一點。還好他還算心裏有數,沒有定底價,不然別人還以為他是來騙錢的呢。”


    “蕭禾,你也不用太擔心,不設底價的作品,如果現場沒人叫號,主辦方會花錢買下來的,隻是這價格肯定就不多了,五塊十塊的,也能接受。”


    她一邊安慰,每句話裏都夾槍帶棍,陰陽怪氣的。


    其他經紀人隻是幹笑了兩聲,都沒說話。


    潘紅說的沒錯,沒有標注底價的作品,最後會由主辦方來收尾,不過就算這樣,場麵也十分尷尬。


    但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徐一舟這幅畫,也隻有這個結果了。


    這樣的話,如果是其他頂流明星帶來,大家可能給個麵子,花幾千塊買下了。


    可捐贈這幅畫的人偏偏是徐一舟。


    一個僅有一部作品,還完全沒有在影視圈中站穩腳跟的新人演員。


    沒有人願意給他這個麵子。


    天時地利人和,一個也不占。


    於是在十分鍾的拍賣流程,已經過去一半,卻還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出價。


    隻剩下徐一舟抱著畫幹巴巴地站在台上。


    主持人見狀,緊張地握了握話筒,準備再說幾句,活躍一個氣氛。


    剛上前一步,台下第一排忽然舉起一個牌子。


    伴隨著這個動作,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


    “十萬。”


    不大的聲音,卻像是往宴會廳中直接丟了一顆炸彈。


    所有人沸騰起來,後排的人紛紛起身張望,發現那個舉著牌子的人,竟然是何雲舒!


    她筆直地坐在第一排,身上的禮服沒有絲毫褶皺,盡顯華貴與優雅,臉上一如既往地帶著淺淺的微笑,從容不迫地麵對所有人震驚的目光。


    今年的慈善拍賣從開場到現在,何雲舒一直沒有買過任何東西。


    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因為她的眼光太高,沒有找到合適的,可萬萬沒想到,何雲舒第一個叫價的拍品,竟然是這樣一幅完全找不出亮點的自畫像。


    台上的徐一舟也有些驚訝,他的視線迅速看過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雖然沒人知道何雲舒為什麽會叫價,但在影視圈內,她的名字就代表地位,她的一句話,就可以引發潮流。


    何雲舒剛報完價,很快,又有人舉起牌子。


    “十二萬!”


    然後接二連三。


    “十四萬!”


    “十六萬。”


    ……


    短短幾秒的時間,那幅畫忽然從無人問津變成了搶手貨。


    很快,就叫到了三十萬。


    隻因為何雲舒的一句話,就改變了現場的局勢。


    正在叫價最激烈時,何雲舒再次舉起牌子。


    “四十萬。”


    她緩緩丟出一個讓人咋舌的數字,然後起身朝在場所有人微微頷首,柔聲道:“這幅畫,我很喜歡,請大家割愛。”


    這句話,給足了所有人麵子,也給了徐一舟的麵子。


    聞言,剛才瘋狂的嘉賓迅速冷靜下來,偃旗息鼓。


    經過三次聞訊之後,主持人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敲下手中的木槌。


    “四十萬,成交!”


    坐在台下的何雲舒臉上露出一個淺笑,起身朝台上走去。


    還有很多人沉浸在震驚中。


    眼前這個作品雖然不是今天晚上價格最高的,卻是競爭最激烈,也是最離奇的。


    何雲舒為什麽會對這幅畫這麽喜歡?


    四十萬的高價,已經能在市麵上購買一幅當代知名畫家的作品了。


    現在,卻花在了一副奇怪的畫上。


    而且看何雲舒的樣子,似乎還很高興,臉上的笑容燦爛,眼底星光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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