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曆了一個尷尬場麵,章宜自動退居二線,把助手的位置讓給了俞清昀,開始認真揣摩學習起來。


    隻見俞清昀蹲去了池徹身旁,兩人全程一句話都沒說,池徹隻眼神示意了她一眼,俞清昀便迅速幫忙堵住了水管的一個漏口。


    池徹又抬了下頭,俞清昀立刻起身剪開一截膠布遞給他。


    ……


    默契配合下,本就不算大的漏口不到五分鍾就被規規矩矩地粘好了。


    鄭景仁換了件叮當貓的連體睡衣,再次上樓,還沒來得及進去時,池徹已經粘好水管往外走了。


    章宜恭敬地緊跟在他身後,俞清昀姿態顯得輕鬆很多,慢悠悠地落在後麵幾步。


    池徹正側頭交代:“玻璃纖維膠布隻能是暫時,明天記得報修。”


    章宜頭點得跟搗蒜似的:“好的好的好的,辛苦池總了,今天真的太麻煩您了,還特意下來一趟幫我們——”


    池徹忽地停住步伐,轉身,眉頭微斂:“不是特意。”


    章宜懵懵地:“啊?”


    池徹長身站在門邊,語氣不急不緩:“幫你們沒有別的原因,隻是權衡之下的選擇。比起天花板滴一晚上水地影響我員工工作,不如幾分鍾幫你們解決好。”


    “我隻是為了我交代下去的工作能更高效率地完成,”他視線不經意間越過章宜往她身後遞了一瞬,“別誤會。”


    章宜一頭霧水,但還是非常給麵子地點頭:“哦,對對——”


    “當然。”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女人不大不小的聲音。


    淡定,坦然,從容。


    三人都不約而同投過去視線。


    俞清昀雙手環胸,自在地靠在桌邊,望過來,挽唇道:“當然是因為工作,不然池總——”


    她語氣稍頓,偏了偏頭:“還能是因為什麽原因?”


    作者有話說:


    有追妻火葬場。


    然後給我們小宜子換了個好聽點的名字,也挖了個坑(想看的寶不多,所以預收隱藏啦,有機會番外寫~)


    *章宜x鄭景仁


    *微社牛話癆生藥研究員x微社恐傻白甜少女心總裁


    *純惡搞,沙雕係甜文,男主比女主還甜的那種,應該不會長。


    *文名文案待改。


    *給我們小宜子和正經人挖了個坑,以後我們小宜子不僅是正經人,還是正經人的女朋友:p


    第75章 七十五束光


    鄭景仁覺得老板今天很奇怪。


    平時總獨善其身, 性情冷淡一人,今兒居然主動去幫女性合作方家裏修水管。這也就算了,修就修吧, 完了還來一句讓人別誤會。


    不是,也就剛認識不到半天時間吧, 這能誤會到哪兒去啊。


    屬實有些欲蓋彌彰了。


    欲蓋彌彰?


    “滴——”


    電梯到達14層的聲音將鄭景仁思緒打斷。


    他晃蕩著叮當貓圓尾巴往外走,卻見身旁人沒跟上,連忙擋住電梯,試探著喊了兩聲:“池總?師兄?”


    池徹不知道在想什麽,有些出神。


    鄭景仁說:“電梯到了, 不出來嗎?”


    池徹緩慢抬起眼。


    就這一眼, 鄭景仁莫名覺得他心髒也被刺痛了下。


    頓了頓, 池徹垂下眼睫, 伸手按電梯:“不了,我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


    啊?


    這就走了?


    鄭景仁連忙再次把電梯擋住:“你報表還在我家, 你等我一下, 我幫你拿出來——”


    池徹說:“不用了,你扔了吧。”


    鄭景仁:“啊?扔了?”


    池徹眼底空空的, 整個人被疲憊籠罩, 他很輕地道:“嗯,沒用了。”


    沒用了。


    “哦……”


    鄭景仁懵懵地應了聲,移開手。


    他聽見電梯門發出“滴”的一道持續聲響, 緩慢合上, 如同看不見底的深海般, 一點點地將池徹吞沒在裏麵。


    -


    防盜門合上, 一室寂靜。


    章宜抻了抻懶腰, 總算放鬆下來:“唉,終於走了,這給我緊繃的……”


    她轉頭看向俞清昀,發現後者還靠在桌旁,保持著原姿勢一動沒動,“阿昀?你想什麽呢,這麽認真。”


    俞清昀恍惚地抬了下眼:“嗯?”


    她慢吞吞直起身,手裏的膠布拿起來又放下,心不在焉地說,“沒事,就是有點累。”


    “那你早點休息吧。”章宜奇怪地看向她,“阿昀?你去哪兒?”


    俞清昀迷茫地回頭:“我回房間。”


    “但……”章宜指了指她正前方,“那是廚房。”


    “哦……看錯了。”俞清昀抬頭看了眼,轉身,慢吞吞回房間。


    章宜:“……”


    這是怎麽了。


    房間門關上。


    俞清昀靠在門背後,半躬下腰,緩慢抬手,捂住胸口。


    那裏就像是多了一層尺度恰好的鬆緊網,密不透風地包裹著她心髒。平日裏規律跳動時毫無察覺,然而一旦心髒開始收縮或酸脹,網線便會瞬間繃直,拉成一條鋒利的刀線,密密麻麻地割進去,每寸呼吸都在鈍痛。


    八年了。


    八年了。


    八年了。


    俞清昀不停地告訴自己,八年了,早已物非人非,她和池徹也都變得成熟穩重,不再是八年前那般稚嫩或桀驁的模樣。


    這樣不對。


    可她腦子不聽指揮,仍是控製不住。


    眼前一幕幕閃現剛才的畫麵,鼻息前繚繞的池徹身上熟悉的味道還未散,指側不小心觸及到的他骨骼的熾燙溫度還尚在。


    仿若一瞬將她拽回到很多年前。


    緩和了好一會兒,俞清昀才直起腰,呼出口氣,望向窗外的天空。


    這幾年經濟發展迅速,很多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竟都一一實現,並顯得平常至極。但不知從哪一年起,晚上再仰頭看時,長北的夜空已經變得一片濃稠,一顆星星都無法捕捉。


    而當年對著星星許願的少女也隨之消逝,她不再會浪費時間做這種毫無意義之事;也萬分明白,同一個陷阱,義無反顧地跳兩次,摔得麵目全非兩次,就足夠清醒記得當時的疼痛,不再踏足那片沼澤。


    成年人衝動的代價總是會更沉重。


    俞清昀突然又想起池徹臨走前回答她的那句話。


    他麵色不改,波瀾不驚:“達成一致,這樣最好。”


    是的。


    就當從未有過那段荒謬,就當回憶已隨風消逝。


    這樣最好。


    -


    好消息來得很快。


    不到三天時間,開源製藥的合作邀請便發送到了王泰生郵箱裏。


    和對方cio(投資總監)約好麵談時間後,王泰生興奮地從辦公室一躍而起,等不及打電話通知,親自去了研究員辦公室。


    時間下午兩點,俞清昀剛從動物房裏回辦公室,正坐電腦前查文獻,整理實驗數據。


    她的主要研究課題是乳腺癌方向的腫瘤靶向藥,曆經大半年的加班加點,她目前用的這種藥物現在已總算通過了體外實驗,跨過了第一道坎,現在正在進行動物體內研究。但因研究經費嚴重不足,她每一個步驟都更需得深思熟慮,隻準成功,不準失敗。


    聽到俞清昀咳嗽聲,坐她對麵的胡琛偏頭看她:“怎麽了阿昀?不舒服?”


    “沒事,”俞清昀順著胸脯,“剛從動物房裏出來。”


    動物房裏氣味大,她就算實驗服口罩護目鏡全副武裝也抵不住那股臭味對五感的侵襲。其實做過這麽多次實驗早該習慣,但她前幾天帶病掃水,這段時間又正值立冬後氣溫驟降,於是感冒咳嗽都同時加重,胃裏一陣一陣的惡心感上湧。


    胡琛點頭:“那確實,動物房還真不是人呆的,還是小宜子做細胞舒服。”


    一旁的章宜立即反駁:“細胞房也不是人呆的好吧,你個搞檢測的懂個屁,去消毒水裏泡泡試試?嗆死你都是好的。”她搖頭晃腦地感歎,“所以啊,換個思路想,這沒經費也不見得是個壞事——”


    “是嗎,小章?”


    身後忽地傳來王泰生慢悠悠又嘚瑟的聲音,“那還真不好辦了,咱們呐,有經費了。”


    章宜差點咬到舌頭,連忙手掩著臉裝死,瞪對麵的胡琛不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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