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閑察覺到了他神情的不自在,狐疑道:“祁執業,你不會知道在哪吧?”


    “誰準你叫我大名的?”祁執業冷哼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小祁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做事不能這樣。”雲閑樂嗬嗬一笑,“你要是不說的話,下次駐紮營地就安排你跟薛兄一個房間,兩人抵足而眠,暢掐到天明,怎麽不算一段佳話呢。”


    薛靈秀莫名其妙:“?關我何事?”


    祁執業還真被威脅到了:“你!”


    生氣了,但因為長得太華麗並無多少威懾力。


    半晌,祁執業才艱難啟唇,“感應到的,在柳世那裏。”他就算知道,難道要他去低聲下氣找人要麽?


    雲閑:“……”


    雲閑:“其實打狗棍也能湊合用一下撒。”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雲閑,收斂點,明光大師說不定在看。”


    玉璽被妥善放置,修整完畢,姬融雪準備整隊離開時,雲閑又翹著腳一跳一跳過來了。


    方才被撓了一爪,現在暫時不便於行,她倒是開門見山:“消息換條件,聽不聽?”


    姬融雪覺得她蹦蹦跳跳的樣子像宗門裏的小雞崽:“什麽消息?”


    “有什麽換什麽。”雲閑說,“關於玉璽,魔教,刀宗的寶庫,還有柳世儲物戒裏都有什麽,喜歡穿什麽樣的褻褲,你感興趣麽?”


    姬融雪:“你覺得你知道的比我多?”


    雲閑把柳世的鐵蟾蜍摸出來,道:“給。”


    “……”姬融雪看出這是針對本門功法的法寶,微微困惑,“那你方才為什麽不用。”


    這種高級等階的法寶,若是用了,說不定真能反敗為勝。


    雲閑理所當然:“方才不用,就是為了留到現在用啊。”


    姬融雪覺得此人略合她心意。喜歡。


    “說吧。”她道:“你們想做什麽?”


    雲閑如實相告:“要把東極法杖拿回。”


    姬融雪道:“我說,要我做什麽?”


    雲閑:“按刀宗這個速度,應該很快就趕來了,等會兒我們跑的時候,麻煩你們稍微攔一下。怎麽樣?”


    姬融雪看著她清透的眼,將那隻鐵蟾蜍緩緩收回了手裏,“成交。”


    “……”


    半柱香後,柳世帶著一眾刀宗弟子如約而至……好吧,也並沒有人約他們。


    柳世看上去心情不佳……好吧,也並沒有什麽時候看起來佳過。


    早在黑曜石上那兩枚光點越來越接近時,他便發覺了不對,現在更是重疊在了一起,有人先下手為強,奪走了東界手上的玉璽。


    能如此輕易就奪走之人,除了那人別無他想了。


    果然,越過連綿的黃沙,他一眼就瞥見了老冤家姬融雪。


    “倒是讓你撿了便宜。”柳世冷笑著向前走去,道:“那群人跑的奇快,狡兔三窟,也難為你下了這一番心思……嗯?你們怎麽還在這?!”


    他看錯了?!


    雲閑就站在姬融雪附近,現在狗仗獅勢,腰板都直起來不少:“頂天立地,怎麽了?”


    柳世:“…………”


    這讓他瞬間陷入了思考。


    喬靈珊拍了拍雲閑的腰,小聲道:“我們要快點了,趁他沒回過味來。”


    “沒事,讓他再想想,對我們有好處的。”雲閑也小聲道:“俗話說,柳世一思考,佛祖都發笑,你不要太擔心了。”


    祁執業硬邦邦道:“佛祖不會妄笑他人。”


    雲閑:“?”


    你這時候突然像個佛修幹什麽!


    “姬融雪,再如何有私怨,你也是北界之人,怎能勾結外界?”柳世皺眉道:“不論如何,我刀宗都沒動過要對你們下手的心思,現在何必如此?”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如果鐵蟾蜍現在不在姬融雪手上,便更有說服力了。


    “她們要如何,與我無關。”但此時的主角不是姬融雪,她往後一步,道:“你們自便。”


    柳世愈發對此方的態度捉摸不透了。


    但若不插手,便是最好的協助,他看向雲閑,道:“既丟了玉璽,還在此等我?搶著送命,倒也是世所罕見。”


    雲閑充耳不聞:“是不是你把祁執業的東極法杖偷走的?”


    柳世:“什麽是偷,撿的好麽!……我不知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奉勸你及時收手。自然,若你想激怒我,那麽你成功了,隻是你承擔不起這後果。”


    雲閑義正言辭:“爺爺沒教你路上撿到別人的東西要及時還嗎?”


    柳世:“你他娘今年私塾沒畢業?……勿以為有人撐腰便可以肆無忌憚了。鍛體門是北界宗派,再如何也輪不到你來攀附。”


    雲閑自說自話:“還來,不然我出去報官了。”


    柳世氣血翻湧,差點又沒把持住失態。


    一旁的姬融雪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還站近了些。


    觀這般態勢,他再怎麽蠢也知道,姬融雪是要保她了。


    此人滑不溜手,卑鄙異常,竟然每次逮到她的時候身邊都有人幫助,真不知是走了什麽狗屎運。


    終於,雲閑見他冷靜下來了,才開口道:“我知道,讓你還來有些強人所難。但若是交換呢?”


    柳世蹙眉:“交換?”


    雲閑從儲物戒中堂而皇之取出了一頂熟悉的亮閃閃:“烏金缽換東極法杖,如何?”


    柳世:“…………”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所以,你的意思是,拿我的東西換回我的東西?”


    “啊?什麽?”雲閑做作捂嘴,“這烏金缽難道是刀宗之物?我瞅它在地上也沒人要啊。”


    柳世怒道:“雲閑!”


    柳暉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師兄,冷靜啊!現在唯一一道玉璽在佛鄉手上,我們拿法杖無用,卻的確需要這烏金缽。更何況,這法杖已經被我們……”


    柳世胸膛上下起伏,片刻間,神情又換了一番。


    他望著雲閑身邊的祁執業,心頭陰冷盤算。


    現在姬融雪在此,想必窮追猛打不實際,但突如其來的一招,誰也預料不了。


    雲閑要法杖,定是為了恢複這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祁執業的力量,可他們這群見識短淺的下裏巴人,估計是壓根不知道烏金缽的功效。


    最多隻能看出是克製佛門之法寶,但實際上,這烏金缽真正克製的,是金鍾罩。


    但凡佛修練了金鍾罩,便會不斷用靈氣在肉身上澆築出一層金身,刀槍不入,顛撲不破,隨著修為愈強,金身愈厚,這烏金缽的功效也就愈強,隻要用全身靈力催動,一擊之下,那金身便會反噬己身,造成深厚內傷。


    他若是在拿到烏金缽的那一刻催動向祁執業襲去,雲閑那千般算盤也是落空。


    東界諸人又在偷偷傳音入密:


    喬靈珊:‘雲閑,柳世的神情好可怕,似乎發生了一些病變。’


    雲閑:‘可能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無事,隻要牢記,我們就裝作一副戰戰兢兢的害怕模樣就行,千萬不要太自然了。祁執業,我說你呢,非要我點名是不是?’


    祁執業:‘嗬!我修習一生何曾怕過誰?’


    薛靈秀:‘我的手很酸。誰再敢受傷,誰就死定了。’


    “想要東極法杖?”柳世終於下了決心,冷哼著從儲物戒中拿出那根耀目的東極法杖。無法作偽的功德金光縈繞在法杖周身,祁執業神色一動,喉結滾動,又強行鎮了回去。


    眼前人的緊張太過明顯,柳世道:“同時交出。”


    雲閑緩緩點頭,吞咽了一下:“好。”


    說時遲那時快,二方都將法寶向上空拋出,祁執業跳起接住東極法杖,尚未落地,就被拉的身子一歪:“走走走!!”


    “想走?晚了!”柳世獰笑一聲,將靈力催入半空中的烏金缽,那烏金缽嗡鳴一聲,帶著殺氣化作一道流光,朝祁執業後心暴射而去!


    竟是想要直接取人性命!


    始料未及,姬融雪神色一凝,剛想出手攔截——


    “搞什麽?”祁執業伸掌將烏金缽一接,仿佛真接了個飯碗,一愣,轉頭,用一種看多年弱智的睥睨眼神緩緩看向柳世:“這?買一送一?”


    幹什麽,真就不要啊?


    柳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嗯???


    雲閑落跑速度極快,眨眼就消失在天際,臨走之前,還憐憫地看向柳世,緩緩歎氣,朝天揮手,喝道:“嗨!那邊的柳昌大師你還好嗎!”


    不知道柳昌大師好不好,反正這邊被姬融雪攔住的柳世已經快要氣到自燃了。


    第38章 四方大戰(二十五)


    雲閑一行人瞬間消失在投影石的畫麵中, 四人裏三人的掌心驟然一鬆,隻有柳昌目眥盡裂:“……怎會如此!”


    明明在柳世催動烏金缽的那一瞬,他還在想著孺子可教也,結果卻如泥牛入海, 半點波動也無。


    沒結果也就罷了, 隻是這番動作讓他看上去真的很蠢!


    黎沛笑了,但沒完全笑, 盡力在忍著了, 畢竟眾城裏的群眾已經笑翻天了,笑聲如雷潮湧不絕:“咳……這個, 要問明光大師。”


    喜劇效果實在太足,真就是佛祖也要一起笑了。


    “阿彌陀佛。”明光大師撥著佛珠, 閉目歎息道:“執業他並未修習金鍾罩這一功法。”


    柳昌比當時的雲閑還不敢置信:“怎麽會有佛門中人不會金鍾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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