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明明說的每一句都是好話,可為什麽聽起來就是如此陰陽怪氣呢。


    不管如何,隻能將玉璽藏著繼續走了。它似乎隻接收認定之人的靈氣,方才三人的靈氣都已然被抽幹,現在無法再進入,隻能等待將靈氣蓄滿,再行嚐試。


    現在不用雲閑要,薛靈秀就已經知道這人嘴裏吐不出什麽象牙了,雲閑剛說了句“薛兄”,手裏便被丟了幾塊靈石,薛靈秀不耐道:“別吵。”


    “……”其實雲閑隻是想問個問題,突然天降靈石,好像撿了大便宜,喜不自勝。


    雲閑一邊吸收靈氣,一邊在想,如果這個玉璽是這樣,那她們應該也不用太擔心鍛體門能迅速點燃了,畢竟這玉璽好生雞賊,說不定會出一些什麽“挑戰十二時辰不許說諧音梗”“禁止假笑”之類的千古難題,這不得難死姬大小姐和那一堆門人啊。


    ……隻是這樣,雲閑竟想不到該如何破局。若是隻是單純考較武力智力,那還算是有個盼頭,隻是觀方才的三次嚐試,這玉璽身上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想都別想”氣息,比起考驗,明顯更像是刁難了。


    明眼人知道,薛靈秀一個醫修不可能打敗同階強者,祁執業對佛法相當抵觸無法轉圜,雲閑也不可能一夜之間突然從大聰明變成小天才,這樣看來,幾乎是絕無可能的事。


    她拋動著玉璽,這個猜測一閃而過,目前得不到證實。


    不論如何,總得努力,薛靈秀痛定思痛,決定在行進途中惡補一番劍閣缺乏的常識。


    效果異常喜人,他一念雲閑就睡昏去,喬靈珊還算給他點麵子,隻打兩個哈欠,祁執業在旁邊忍了半天,不耐煩道:“你要念就去寺裏念,少在這裏擾民。”


    “跟你說話了麽?”薛靈秀微笑道:“再多嘴,我把你腦袋當木魚敲。”


    “好啊。來啊。我怕你麽?”


    “什麽?什麽寺裏?”雲閑驚醒,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眾人:“…………”


    這娃看上去沒救了,還是練劍吧,說這些。


    終於,一柱香後,眾人的靈力恢複完全,又鬼鬼祟祟地全躲在巨石後方,還是那個順序。


    果不其然,這次的考驗又有些許變動,薛靈秀麵對的虛影氣勢比之前的元嬰期還高了一截,打是不用打了;祁執業麵對的虛影和尚從一堆變成了一個,怒目而問:“若有四人,分別犯下殺生、偷盜、□□、妄語之罪,作惡多端,害人無數,如今經點撥,大徹大悟心向佛門,你渡還是不渡,如何渡之?”


    祁執業冷漠臉:“我把他們都殺了。”


    和尚:“……”


    阿彌陀佛,為什麽會有這種人。


    然後又是雲閑。雲閑也不是那麽笨的,在睡夢之中成功掌握了東南西北各十個門派名稱,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放馬過來!”


    老夫子沒出來,出來了個與薛靈秀之前相仿的武服虛影,威壓不高,看上去也就半步元嬰。


    雲閑一喜:“!”


    難道是天助她也——


    青龍璽道:“施展出燕回旋·十八,點燃玉璽。”


    雲閑:“…………”


    搞針對是吧!是不是玩不起。就說是不是玩不起!


    不必多說,眾人皆以慘敗告終。


    這玉璽,拿著也不好,不拿也不好。拿著招來一堆禍端,還會不斷吸收靈氣暴露位置,現在還多了一個新的缺點,那便是眾人不斷抽空靈氣去喂它,恢複靈氣總需要時間,這又多了一個空窗期,可是很危險的。可不拿著又舍不得將此後的優勢拱手讓人,當真是糾結異常,不知該如何是好。


    秘境之外,諸人正在密切注視著玉璽之概況。


    “怎麽回事,就連佛鄉的大師兄也無法將其窺破。”黎沛皺眉道:“自從拿到玉璽,都已然過去不少日子了,到現在仍是失敗,這到底是有何意圖?”


    真讓人摸不著頭腦。到底要開還是不開?不開,那還何必一直引眾人爭奪,若是要開,出這種難為人的考驗,又要人怎麽解決?它竟然膽敢讓佛鄉的大弟子現場殺一隻雞!


    鍛體門那頭也進度平平,一籌莫展。


    更別提莫名其妙撿了個玉璽的劍閣了。不過眾人原本也對雲閑那行人不報什麽期望,所以失敗也在情理之中。


    明光大師意不在玉璽,隻是微蹙著眉,蒼老麵孔上帶有隱隱擔憂之色:“若不加抑製,此子不知會做出什麽錯事……”


    宿遲頷首,漠道:“不必擔憂,雲閑自有分寸。她雖看似莽撞,其實……”


    這都什麽跟什麽,明光大師一愣:“貧僧說的是祁執業。”


    宿遲:“?”


    明光大師:“?”


    不過好像也能用?


    兩人對視一眼,各有各的自閉,默然垂眼,不發一言,繼續盯投影石去了。


    柳昌觀三人麵上神色,唇角緩緩露出一抹冷笑。


    這便是為何,北界刀宗能一直屹立在武林之巔了。


    方法玄妙,不是輕易就能參透的,沒找對方法,就算一路撞上南牆頭破血流也是於事無補。看著眾人掙紮,當真可笑。


    老人凹陷的眼睛旁布滿紋路,再度觀向柳世。現下他似乎已經暫時放棄了對玉璽的追捕,反而快馬加鞭,不斷朝西方趕去,氣勢洶洶,勢在必得。


    不論玉璽被怎樣爭奪,秘境內還是忠實地按照原來的步數休養生息,萬物滋長。更因為此界大戰提早就更換了賽道,留存下來的妖獸反倒越來越多了,無數被守護的天材地寶正在逐漸浮現,正如現在柳世即將要去的所在一般。


    大荒泉,地處極荒之地,薈萃百年生機靈氣,若有人能闖過荒殿石獸和雕像之靈的守衛,進入泉心吸收靈氣,便能打破瓶頸,一躍晉升。若是偏火屬性,效果更是絕佳。


    柳世早在三年前便是半步元嬰了,此後一直停步於此,不得寸進。放在其他人身上,這晉升速度已然算得上快得恐怖了,但他仍是不滿自己的實力。


    還是不夠強,才能讓小老鼠鑽了空子,還敢挑釁他。


    上次錯失了嬰奇果,使薛靈秀和即墨姝先他一步踏進元嬰,此事他耿耿於懷,如今更是寸步不讓。他正好是火屬性,也算是巧合,這大荒泉就像量身為他打造,這一次,誰也不能搶了他的機緣!


    柳昌看著柳世的背影,沉沉作想。


    這一次,你不要再讓我失望。


    與此同時,仲長堯的出現,也在外界掀起了一番不小的風浪。


    看來他的非自願轉型思路是相當之正確的,溫柔君子雖然長盛不衰,但論被喜愛程度,一直都屈居第二,多年留守配角位置。眾人紛紛表示,你很好,但我還是更喜歡他。而如今最時興的,便是三字,美,強,慘!


    美。別的不說,仲長堯的容貌是絕對看得過去的。現在更是多了幾分病態,麵色更顯白皙。


    強。能在即墨姝這個貨真價實的元嬰期追殺之下堅持如此之久,這又如何不算是強呢?


    慘。能被即墨姝這個貨真價實的元嬰期追殺這麽久,這又如何不算是慘呢?


    不管是不是他的本意,仲長堯都已經被許多人注意到了。


    “這魔女當真是喜怒無常,可怕可怕,仲長堯當初便不該伸出援手的,反倒惹上了這麽個禍害。”


    “我觀他身出東界,也不是什麽富庶家庭,竟然這等年紀就已經半步元嬰,真是天賦異稟啊。”


    “原本以為劍修已然沒落,結果大戰內就出了兩匹黑馬。”


    “他和雲閑誰更強一線?”


    “不必說,肯定是仲長堯……呃,但是,你這樣一說,我好像也想不出雲閑有什麽傾全力比試的時候。你知道她最拿手的是什麽嗎?”


    “不記得了。隻記得每次打架都在半空中上躥下跳,跑得飛起。”


    “……”


    “大荒泉?火屬性?”雲閑彼時正在翻閱剛從星衍派那兒用正義光輝強行買來的陣法古籍,聞言抬眼,沉吟:“這不就是等著我去?”


    “真巧。”剛從外頭探聽消息歸來,薛靈秀把袖袍上的灰塵拍掉,涼涼道:“柳世也是這麽想的。”


    雲閑若無其事地又翻了一頁,聚精會神地研究那機關陣。她看書也不好好看,靠在那半點不直溜的小枯樹上頭,翹著二郎腿,手枕在腦袋後:“泉水那麽大一湖,大家一起泡泡也沒什麽的吧。”


    喬靈珊:“……”


    誰要跟你一起泡啊!


    “而且,看這位置。”雲閑一翻身,從樹幹上輕盈地跳將下來,書籍收進儲物戒裏,“我們比他近,可以比他先到。”


    喬靈珊警惕:“你想做甚?”


    雲閑笑笑:“我想做什麽你還不知道?”


    “雲姑娘。”仲長堯不讚同地擰著眉,道:“這樣不好。”


    “哪裏不好,請在半柱香內用八百字闡述理由,分一二三點,不得重複不得缺漏。”雲閑心想你個濃眉大眼的話本裏難道少撿漏了,說,“或者我要先過去給刀宗搭一個避暑勝地,再準備榨點蘋果汁給他們一邊泡一邊喝?”


    風燁弱弱:“你到底帶了多少蘋果來……”


    仲長堯每次和她說話都像是被朝腦袋打了一悶棍,有一種頭暈目眩的奇妙感。薛靈秀看他一眼,不由心想,明知道會這樣,為什麽每次還要說,真是奇怪,難道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其他門派肯定也會派人前來。”薛靈秀倒是覺得沒什麽所謂,反正現在玉璽眾人都沒有進展,隻是確認道:“你想好了?”


    “嗯……”雲閑腳底抹油,轉身道:“我去問問祁執業。”


    祁執業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在搗鼓東極法杖。


    雲閑沒找到人,腳一拐,邁進了附近的偏僻之處。


    一進去,她便鬼鬼祟祟地輕聲道:“太平,太平在嗎?”


    “不要問在嗎。”太平劍從她左臂處鑽出來,煩道:“有事直說。”


    好不容易清淨了段日子,這人又來了,實在是煩的可以。不過比起仲長堯,她還是可以接受一點的。


    雲閑有事直說:“我為什麽使不出燕回旋·十八?”


    這最後一招是輕燕點譜的最強殺招,能將劍意藏匿於地心,數千把凜冽劍意虛影破土而出,席卷天地,據說首創之人,第一次悟招之時,便用此招滅了一整支精兵。


    她惦記這招已然很久了,但每次都失敗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這話問的,太平聽了都想笑:“嗬。你倒是膽大不怕噎得慌。至少元嬰才敢提入門吧?”


    “可我現在就要用。”雲閑為達目的,開始不動聲色地一通吹捧,“想來輕燕點譜的創始人便是你的第一任劍主,果然我一見太平就覺得,這樣狂氣傲氣,真是物似主人形,理應該有的。不愧是鎮派之劍啊,恐怖如斯!”


    太平劍眼珠一顫:“少來須溜拍馬,吾不吃這一套。”


    雲閑:“觀你這圓弧形的眼球,形狀優美,上頭水波瑩瑩,楚楚動人,還有這濃密纖長的睫毛,白色更是別具一格,有如霜雪覆蓋,真是有一番冷冽美感,姬大小姐的冷笑話都不如你半分啊。”


    太平劍:“你話這麽多幹甚?”


    雲閑:“如此聰慧霸道強大善良可愛的太平劍,肯定知道這招該怎麽使吧。要是能教教我,投桃報李,我肯定會每天喂一個蘋果的。”


    太平劍:“……我說了,你現在修為不濟,就算能使出,也絕不會如你的預期。”


    雲閑瞬間捕捉到了重點:“就算能使出?意思就是可以了?哇太平,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劍!”


    雖然她長這麽大也就見過一把能說話的劍就是了。


    太平劍用娃娃音冷聲道:“站過來!”


    它給誇的眼睫毛一動一動,不知多麽心花怒放,還要強裝鎮定,道:“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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