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還挑,禿驢真是倔得要死,薛靈秀不耐道:“那拿來我看看。”


    佛鄉大弟子默默伸出手來,很是倔強。


    “阿彌陀佛。”明光大師垂眼向黎沛致意,“施主大善。”


    祁執業敞腿坐著,花孔雀似的袈裟都已經破了半邊,唇角血痕未幹,看上去活脫脫一個妖僧,明光大師可能是不想說他了,說了也沒用,隻是暗自覺得傷眼,轉身回去,準備代北監察人宣讀最最後的大戰結果。


    姬融雪跟鐵蛋一起蹲在那,冷冷道:“學到了。”


    “?”祁執業跟此人不熟,但說兩句話還是可以的,“學到什麽了?”


    “明明同樣是蹭醫修。”姬融雪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看向他,平鋪直敘道:“你師父就能蹭得如此雁過無痕,真是厲害。”


    祁執業:“……”感覺不像誇人,再聽聽,不確定。


    而且要不是這群醫修看見病患就想治,能蹭得到麽?


    秘境之前,四方圖內,屬於東界的那座山脈依舊在噴發著鴻光,隱隱拔高了不少。


    明光將封印再次加固,四方秘境終於緩緩合攏,無堅不摧,等待著下一個十年的開啟。


    眾人之上,半空中,明光略帶佛性的蒼老嗓音回蕩而起:


    “經曆了十四日艱苦卓絕的奮鬥,在這金秋送爽之際,我們終於迎來了最終的結果……”


    眾人:“?”


    明光大師,你不會總結的話可以直接念佛經的。


    為什麽感覺格調一下子從四方大戰驟降到私塾蹴鞠會了啊!難怪不讓西界來發言!!


    “阿彌陀佛。”明光大師終於折磨完了眾人的耳朵,莊嚴宣布道:“本屆魁首——”


    “東界,劍閣,雲閑!”


    這個令人意料不到的結果瞬間傳遍了四界。


    這可是爆冷門中的爆冷門,別的不說,聽說有個神秘人之前在眾城的賭盤中押了東界二十萬兩,當時眾人還覺得這人腦子真是不好,白花花銀兩就這麽往水裏砸,現在伊是掙得盆滿缽盈,翻倍回來的銀兩都不知能在眾城買多少住宅了,真是令人羨慕到眼紅。


    東界劍閣這個名頭,也終於小荷初露尖尖角,在眾人心中掛上了名號。


    琴坊掌門在別人登門恭賀時才睡醒,人都傻了。


    風燁?就那個風燁?竟然還是熱門選手?沒聽錯吧?


    劍閣更是重量級,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食堂連做了兩周燒鵝以示慶祝,打飯大姨神清氣爽,與有榮焉,手也不抖了,掌門雲琅更是閉門不出,一周之後方才出現在弟子們麵前,眼眶還是腫的。


    他看到了道侶的來信,一邊驕傲一邊覺得女兒真是受苦了,一邊覺得女兒真是受苦了一邊覺得所以嗯?徒弟你到底為什麽要抱她?心頭真是百味雜陳,痛哭著揮揮灑灑回了一篇三千字的信,正快馬加鞭傳回眾城。


    而此刻,眾人的焦點,無數人牽腸掛肚之人,雲閑。


    還在床上躺屍,目前沒醒。


    那把天階之武魁首正倚在她枕頭邊,劍柄上那隻血紅眼睛緩緩眨動,在人來來往往的空隙中狂叫:“雲閑!”


    雲閑靜靜躺屍中,宛如一個睡醜人。


    說醜,是真的不好看,畢竟哪個人血都快被放幹了會好看?她回到此處之後,黎沛為了示好,也匆匆趕來,和薛靈秀來了一個醫修會診,終於將她左臂仍在不斷潰散的血脈封好,這才抑製住了她的血氣流失。


    但她短短幾日時間,原本還帶著點嬰兒肥的臉頰就已經塌陷了下去,瘦的顴骨都快出來了,眼睛青黑,麵無血色,嘴唇白得像死人。


    看上去跟個屍體也沒什麽區別了。


    蕭蕪看得好是心疼,緊緊拽著薛靈秀,問:“小薛啊,閑兒什麽時候能醒?”


    “再過幾日才行。”薛靈秀總覺得太瘦了看著好礙眼,心想之後得趕緊補起來,道:“現在還需再觀察幾天,怕之後落下病根,不好醫治。”


    蕭蕪拽著他的手驟然發緊,薛靈秀一驚,心想難道這是要醫鬧,他可不夠蕭蕪一劍削的,就聽見蕭蕪咬牙道:“若是治不好她,我要刀宗陪葬!”


    薛靈秀:“…………”


    冤有頭債有主,不愧是雲閑的娘親。


    太平換了個限定版魁首皮膚,現在已經是有身體的劍了,按理來說雲閑死不死的應該已經和它沒關係了,但它還是莫名心慌,每隔一刻鍾就在雲閑耳邊嘶啞嚎叫,試圖吵醒她,但效果不大好。


    宿遲去外頭配齊了藥草,來了又走,腳步匆忙。


    蕭蕪總覺得那個抱抱不太清白,也可能是她太過敏感,現在見女兒正是從小到大最醜的時候,連忙趁此時機把宿遲叫來,試探道:“你現在覺得師妹如何?”


    “如何?”宿遲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困惑,但還是照實回答:“不夠生龍活虎。”


    “好。”看來是自己想多了,蕭蕪欣慰道:“你可以走了。”


    而三日之後,雲閑真正醒來時,正好遇上了大家都在的時候。


    姬融雪肯定是要馬上回鍛體門去了,刀宗現在必定內亂,鍛體門必須得多做綢繆,從刀宗身上刮下幾塊肉來,走之前,她來看雲閑,結果正好和祁執業撞上了。


    兩人視線相對。


    祁執業這才發現這位大小姐竟然和自己差不多高。


    那意思就是說比薛靈秀還高點?


    兩個不熟的人還是沒什麽話說,姬融雪道:“你也來看雲閑?”


    廢話,祁執業:“不然來看薛靈秀?”


    裏麵飛出一隻毫針,薛靈秀如沐陰風道:“我沒求你來看我。”


    也就是進去了之後,才發現喬靈珊和風燁也在床邊,風燁看著形容枯槁的雲閑,一副此人馬上就要駕鶴西去的哭喪臉,道:“雲閑,雲閑你醒一醒啊!”


    太平給他吵得想自殺。


    喬靈珊的金丹到底是保住了,傷勢比雲閑要輕一些,正午時就可以下床走動,馬上就來了這兒。


    眾人齊聚一室,空氣有些寧靜。


    是真的沒什麽話說,有話說的一般也在吵架。


    就在這時,雲閑眼珠微動,終於睜開了眼睛。


    咦。


    好多人啊。


    她一睜眼,就想說話,嗓子卻像被金剛杵戳了似的,沙啞得要命:“靈秀,我的嗓子……”


    薛靈秀木然:“我在你右邊。”


    “啊!”雲閑這才發現不對:“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很正常。”薛靈秀早就想到了,黎沛也說過了,“血液不足,不隻是眼睛的問題,是不是感覺腦子也變遲鈍了?”


    “沒有啊。”雲閑莫名:“腦子很正常啊。”


    眾人:“……”糟了,忘記她平時也不怎麽動腦子了!


    雲閑剛一起來,就掙紮著要下床,喬靈珊趕緊扶著她,皺眉道:“別下去了,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


    “不行……”雲閑雖然眼睛看不見,但神色卻異常堅定:“我一定要去外麵看看……”


    喬靈珊被她的神色所動容。


    原來,你也是如此。


    她攙扶著雲閑,一點一點走出街道之外。現在東界奪魁之事已經傳遍四界,眾城也多了新風潮,就連鍛劍師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能不能練到那麽強另說,但帥,可是一輩子的事。


    “雲閑,你做到了。”喬靈珊抿唇,感動道:“現在,眾人都知道了,東界不是誰都可以踩一腳的存在,也是有天才的!”


    雲閑靜靜立在街道之上,似乎在側耳傾聽什麽。


    眾人皆蹙眉。


    她到底想聽什麽?


    就在此時,遠遠的一陣小攤販吆喝聲傳來:


    “東界魁首雲閑的畫像!掛著可以退敵,對刀宗特別有效,足足有八分像,十兩銀子一幅,恕不還價!”


    “我要我要!我全包了!”


    “我也來一份!”


    “都這麽貴了,就不能畫的可愛點麽?這也太凶神惡煞了吧,一點都不像。”


    雲閑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東西,嘴角緩緩浮起欣慰笑意,雙手攤開,朝天長嘯道:“我雲閑死也無憾——”


    話沒說完,就被喬靈珊跳起來揪了耳朵:“快別丟人啦!!”


    眾人:“…………”


    熟悉的感覺終於回來了。


    真的很難猜到此人的想法。真的。


    第56章 懸寶閣[修]


    雲閑被聞訊而來的蕭蕪逮回了客棧裏。


    她坐在那, 因為眼睛暫時看不見,倒是安分了不少,不那麽像多動兒童了:“娘親,你怎麽來了。”


    魁首被她佩在腰間, 來往眾人都忍不住往那兒看一眼。


    別的不說, 這也真的太……太不像好東西了,不管是從配色、長相、劍柄形狀、還是那股子氣息, 說它是魔劍完全不為過啊!


    但蕭蕪坐鎮, 誰也不敢瞎說。


    “寶貝啊,你那魔……不是, 新劍用起來如何。”蕭蕪口誤一下,很快糾正過來, “天階之武,也是有自己脾氣的,你要好好與它磨合。”


    “還好。”雲閑嚐試著往熟悉的地方塞蘋果, 道:“我會跟它打好關係的。”


    太平破口大罵:“你有病啊!”


    “還有, 秘境裏的事。”蕭蕪看上去是要開始翻舊賬了, 語氣都沉穩不少, “那招十八式,我記得我教過你, 但你不是一直沒學會麽?”


    雲閑麵不改色:“突然臨場悟招,氣氛來了一下子克製不住。”


    “哦, 悟招了?這麽聰明呀。”蕭蕪笑眯眯道:“那你現在對我用一下試試。”


    雲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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