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一副冷漠隱忍,梁世京被她眼睛裏的不耐煩戳痛,抓她手腕的力氣猛地加重,一把將她推到身後停泊的一輛車身上,怒目切齒: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


    “你不願意和我見麵,卻願意和別的男人一起來酒吧鬼混……”


    “啪——”


    一聲清響,打斷他接下來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口不擇言。


    梁世京偏著頭,舌尖頂了頂腮,金橘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說實話算不上痛,她那麽瘦,抱在懷裏一小團,自然力氣也小,梁世京在這個時候走了神,他清醒了些,尤其是當他轉回臉看見金橘變紅的眼眶,聽見她抖著聲音問:


    “那你呢?”


    “你和林真宜不也同樣在?”


    她的眼睛水漉漉,梁世京心髒隱痛,想去幫她擦,下意識解釋:“我和她不是那種……”


    金橘卻不想再聽,她自己抬手抹了一把,避開他的手,嗓音輕輕捂臉道:


    “梁世京,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了。”


    她放下手,樣子疲憊,胸腔深深呼出口氣,抬起臉看著眼前的人,說:


    “我們分手吧……”


    話音未落地,梁世京驟然捧著她的臉天昏地暗就吻了下來,金橘咬他,一股血腥瞬間蔓延開來,梁世京吃痛,鬆了力,被金橘推開。


    “我說我們分……”


    她一句話再講,未說完,梁世京又覆下來吻她,那個吻或許都稱不上吻,連咬帶親的,剛被金橘咬破的血腥味,被攪亂到兩個人嘴裏的每個角落。


    金橘的下巴被他捏在手裏,後頸也在他的手掌心被握緊,梁世京如同一隻發狂的瘋狗,硬生生要逼退她要講出口的那句話。


    “你再講那兩個字試試!”他幾近慌亂地威脅。


    “你說一次,我就當街吻你一次。”


    好像他才是被逼到絕路的那個人,慌不擇路的隻能這樣做才能徒勞自救。


    金橘視線越過他,酒吧門口出來透氣抽煙的人,都在目光直白往這裏看,過路的行人也在悄悄打量,她看著,心想自己和梁世京在他們眼裏,會不會被誤認為是一對難舍難分的熱戀情侶。


    兩個人中間的那層窗戶紙,隔絕得讓人難受,卻沒有人先去伸手捅破。


    “梁世京,你真的是個混蛋。”


    金橘這樣說,眼神空遠看著虛無的某一點,梁世京幫她抹掉唇上沾染上的點點血紅,說對。


    “我就是一個混蛋。”


    “混蛋才會為你發瘋。”


    金橘看他一向沉著如水的眼眸泛了紅,拂掉他摩挲自己臉頰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早已過了晚高峰的城市夜色闌珊,街邊出租落了空閑,隨手招招,就能同時停下幾輛,車載電台裏,主持人在為下個月即將到來的七夕情人節預熱,一首又一首的情歌不間斷地播放。


    金橘坐在後座看著車窗外的霓虹掠過,沒回過神來就已經到了學校門口。


    賀驍的微信在她剛到宿舍的時候發了過來。


    賀驍:【抱歉。】


    就這一句話,沒有前因,沒有後語,金橘手指點了幾下,沒有猶豫直接將他刪除了好友。


    之後的日子突然風平浪靜,金橘自己去辦了護照和簽證,原照有意無意問了一次她和賀驍,金橘沒回答,原照便再也沒提過。


    馬上就是月底的期末考試,金橘更加忙碌,看手機的次數越來越少,梁世京在那以後發過幾次消息過來,最後一條是那隻,她那天說要帶走,結果又忘記帶走的兔子。


    金橘沒有點開,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自己手上的事情。


    她在美術學校的兼職,因為五一沒有加班,被校方以此為理由主動辭退,和林真宜一起吃飯那天,就是她在美術學校的最後一次上課。


    金橘現在想想,覺得倒也不算壞事,畢竟她真的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再去兼別的職了,她現在除了學校,每次就是呆到店裏最後一個才走,她不敢停下來,必須讓自己忙碌,才不會胡思亂想。


    原湊已經很久沒來過店裏,金橘沒過問,隻心裏這樣察覺了一下,因為原照最近的臉色很不好看,他以前總講話笑嘻嘻的,冷不丁突然不笑了,店裏的氣氛立刻有些緊張兮兮。


    而且最近店裏的女孩子,總會湊一起竊竊私語,金橘好奇,問前台妹妹。


    前台妹妹一臉驚訝:“你不知道?”


    金橘一頭霧水:“知道什麽?”


    “前段時間這邊有女生被人跟蹤,”妹妹做了個手勢,“然後被那什麽了。”


    這是全世界的女生都害怕的事情,金橘聽完毛骨悚然,她又問:“那凶手抓到了嗎?”


    前台妹妹搖頭:“這條巷子以前沒有攝像頭,最近才裝,連凶手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金橘身上汗毛豎起,忽然想起來,前幾天自己最後從店裏下班,總覺得後麵有人跟著自己。


    這一聯想就容易讓人草木皆兵,金橘不敢再一個人走,每天和店裏的人結伴同行,這種不安才逐漸降低。


    期末考的前一天,金橘和大家一起正常下班,走到半路,忽又想起來自己的平板落在了店裏,裏麵有考試的複習範圍。


    前台妹妹說等她,金橘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是想到之前的那件事,還是厚著臉皮說好,我很快就來,說完折返了回去。


    平板就在一樓的吧台上,金橘摸著黑匆匆把平板放進包裏,又匆忙趕緊鎖門,出來的時候,總覺得這條走過無數次的巷子,今天變得好像比平時暗了不少。


    她心跳如鼓,開著手機手電筒,跑得飛快,巷子小路雜亂,路邊還有之前施工到一半停掉的建築,地上零零落落殘留著些建築材料,什麽木棍,鋼筋,電線之類的。


    金橘一邊跑,一邊還要注意腳下的路,精神高度緊張,手機突然響起的那一刻,她嚇得差點直接把手機甩了出去。


    等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梁世京的名字時,那一瞬間的心情忽然變得奇怪,有些欲言又止,但又有種被包裹的安全感。


    她把手電筒關掉,接起梁世京的電話。


    梁世京坐在車裏,聽見金橘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過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zm這邊小街出事的新聞上了電視和推送,他前幾天突然看到,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最近每天晚上都會提前過來。


    但怕被金橘看見,他就隻好偶爾遠遠跟在後頭,看她每天最後一個關燈下班,有時候她和朋友一起走,他就等在巷子外麵,看她上了公車才走。


    今天他在巷子外麵等了好半天,店裏別的女生都出來了,卻遲遲不見金橘,梁世京掛心厲害,隻好先打了個電話試探。


    金橘在那邊問:“怎麽了?”


    她的聲音聽著呼吸重,像是剛劇烈運動過,還夾雜了點小心翼翼,梁世京從車上下來,往對麵的巷口看。


    “你還沒下班嗎?”


    金橘的手電筒關掉了,這會兒舉著手機通話,走路便要看著腳下,速度不自覺就慢下來,說:


    “下了,正在路上走。”


    可能是情況特殊,兩個人時隔快一個月,難得得這樣心平氣和交流,金橘說完,梁世京沒再講話,但是也沒掛斷,講了一句:


    “別掛電話,走出來再掛。”


    金橘聽見聽筒電流微小的“茲茲”聲,還有彼此的呼吸,心裏感覺異樣,說嗯。


    夏天的夜晚,各種蟲鳴,路邊還有呼嘯而過的車聲,金橘聽著這些聲音,眼看著巷口的亮光明顯起來,有些高興,剛要和梁世京說話,突然聽到後麵有些明顯的腳步聲,她呼吸一窒,剛要加快步伐,身後一股氣息猛地襲來,肩上一痛,瞬間失去了意識。


    梁世京等了半天,金橘依舊沒見出來,手機那頭一直露著點輕微的腳步聲,而後這種聲音像是溘然大了點,他開口主動問:


    “走到哪了?”


    手機那頭靜靜,電流依舊,卻沒人說話。


    梁世京心頭狂跳,又問了一遍,手機那頭依舊安靜如水,他拔腿就往對麵跑,中間馬路的紅燈都來不及等,橫穿時帶起一片喇叭聲和咒罵聲。


    巷口兩三個女生還在,梁世京跑過去的時候沒停留,隻喊著讓她們快點報警。


    巷子裏雖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從明亮的地方乍一進去,眼睛會突然適應不了,梁世京隻好邊打開手機手電筒,邊叫金橘的名字。


    小路延伸到更暗處,一點猩紅顯眼在前方,梁世京用手電筒照過去,一道頎長身影站在那道廢棄建築邊上,指間的煙霧,正順著他的手騰空,在光的照耀下格外明顯,連影子都清晰映出。


    梁世京看著那人的臉,怒目圓睜,咬著後槽牙叫出他的名字:


    “李重!”


    李重站在黑暗裏,抬抬夾著煙的手,示意了一下。


    “別來無恙啊梁世京。”


    他一臉笑容,著實刺眼,梁世京握著手機往他那邊走,心髒跳得胸腔生痛。


    “她呢?”


    他把手電筒的光照在李重的臉上,忍著怒氣問他,李重一點被發現的害怕都沒有,揚揚手,指向斜後方。


    金橘衣裝整齊地側躺在地上,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


    李重還在笑,梁世京隱壓著的怒氣無法再控製,隨手抄起路邊的東西,衝過去將李重直接一棍子悶倒在地。


    他揪住李重的衣領忿然作色,麵色猙獰:“我說過的吧不許動她!李重你他媽找死!”


    李重的煙被剛剛的那一棍砸落在地,但他的表情依舊未變,甚至瘋瘋癲癲,被梁世京懟在牆上,絲毫沒有任何要還手的架勢,還在聳著肩笑。


    “對啊梁世京,你把我打死了,你就得進監獄。”


    他湊到梁世京耳邊,夾著笑音道:“到時候你的一生就玩完了,就算是你老子,也沒法救你。”


    梁世京徹底被他激怒,一把將他扔回地上,聽見他的身體撞擊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動靜,李重還在笑,笑聲越來越大:


    “你睡了我的女人,本來我今天是準備把你的女人也睡了,可是吧,我剛剛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他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環境太暗,梁世京沒看到他是何時從地上摸了東西,等再看清,他手上的東西已經揮了下來。


    那是一根鋼筋棍,砸在梁世京的手臂上,差點讓他直接痛到失去知覺,李重蹲在他麵前,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臉。


    “我剛剛突然覺得,要是在你麵前動她,說不定會更爽。”


    他說著起身走近躺在一旁的金橘,梁世京額上的青筋都迸起,眼看著李重伸手就要去解衣服,他強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手腕一轉從後麵鉗製住李重的脖子,將他拖到地上,兩個人頓時扭打成一團,摸到什麽東西都往對方身上砸。


    巷子口似有警笛長鳴,愈來愈近,聲音也越來越大,李重被梁世京壓在身下,倏地放棄反抗,任由梁世京的拳頭落在自己臉上頭上。


    金橘意識不清晰,肩上疼痛萬分,但隱隱總覺得聽見梁世京的聲音,她全身都沉得要命,心裏有個想法就是自己一定要睜開眼睛。


    眼前還是黑乎乎一片,耳邊附近有清晰的打鬥聲,金橘費力支著身體坐起來,眼睛逐漸適應黑暗,認出那個騎在上麵的人的背影是梁世京。


    她撲過去拽住他,梁世京已經打紅了眼,被金橘拽過來的時候,好半天都沒反應,金橘抱著他的背,安撫他,摸他的手,全是黏膩,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李重躺在地上已經失去意識。


    建築外人影綽綽,五光十色的燈光變換,還有閃光燈的聲音響起,金橘坐在地上抱著梁世京,聽他一遍遍問自己有沒有事,再抬眼,一群穿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過來。


    之後的事情金橘記不清了,回過神已經坐在了警察局裏,單獨的房間裏,她渾身沾滿灰塵和血漬,髒汙不堪,被女警察一個一個重複的問題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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