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套做戲確實比自己之前的那些拒絕更加有用,之後一段時間,金橘都沒再碰見梁世京。


    除了總是會時不時出現在店裏的各種東西,比如甜品,比如水果拚盤,再比如今日的下午茶咖啡,全店上下十幾人,人人有份。


    前台妹妹來問金橘,金橘問虞立新,虞立新卻隻說是顧客滿意店裏,特意犒勞大家,別的什麽都不提。


    金橘看著桌上的拿鐵,備注上全部寫的不加糖,不加奶,想起之前的水果拚盤裏從來沒有出現過橘子,甜品從麵包到蛋糕也是一應俱全,隨即住口,沒再追問。


    在後麵喊:“jinji姐,你不喝嗎?”


    金橘沒回頭:“我不愛喝拿鐵。”


    周末的時候,周愛來家裏看小貓,給它帶了很多漂亮的小衣服,還有很多昂貴的零食和玩具。


    金橘站在陽台上給多肉澆水,笑她:


    “你也太誇張了,上次給它買的零食還沒吃完呢……”


    周愛把小貓舉起來埋它肚子,說:“誰讓它這麽可愛呀……”


    說著又母愛泛濫,對著貓又蹭又抱的,喜歡的不得了,她今日容光煥發,看著心情好的不行,金橘拿著小水壺進廚房接水,隨口開她玩笑:


    “今天怎麽這麽開心?是情場得意啊,還是職場得意啊?”


    周愛摟著小貓,步伐輕快,蕩到金橘邊上,神秘一笑:“上次的小鮮肉,勾到手了。”


    金橘水閥一關:“你也太快了吧……”


    周愛揚著眉,笑著又抱著貓走了。


    金橘搖搖頭,繼續去陽台澆多肉,好一會兒,聽見周愛在客廳問她:


    “小貓的主人還沒回來嗎?這哪是寄養在你家啊?感覺跟直接托付給你了還差不多,我說,他不會是不想養了,故意找借口說自己在外地吧?”


    “應該不會吧……”


    金橘把小水壺放下,走進客廳,抽出茶幾上的紙巾擦了擦手。


    “我前兩天還和它的主人聊過天,他說他最近在香港出差來著……”


    周愛總覺得這話哪裏奇怪,但下秒又被香港兩個字吸引了注意力。


    “你說到香港,我想起個事兒,那個誰要在香港尖沙咀開畫展了。”


    “哪個誰啊?”


    “就,就那個……你最喜歡的那個畫家……”周愛拍拍腦門,一時想不起來。


    金橘一激靈,坐到她身邊:“不會是麻久吧?”


    “對!”周愛拍手,總算想了起來。


    “對對,就是他,我記得以前大學那會兒,你攢了一兩個月的工資,就為了看他在江市的一場展來著。”


    金橘兩眼亮晶晶,然後下秒就被周愛潑了冷水:“不過買不到票了。”


    金橘:“……”


    “那你還特地告訴我?”


    周愛抱著她笑,也意識到自己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的錯我的錯……”


    “我本來是想請你看來著,不過沒搞到票,剛剛你一提香港,我這不就想起來了嘛。”


    金橘撇嘴,萬分失落。


    她小的時候被金淑霞帶到少年宮學畫畫,那時候麻久剛出道,一畫成名,金橘對他那副出道畫深深吸引,從此就成了忠實粉絲。


    但麻久太火,在國內辦一次展不容易,每次的票貴不說,還手速慢一點就會搶不到,尤其是金橘曾經還看過一次,就更是念念不忘了。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會掛念於心,一整個下午,金橘都沒能從這份惆悵中走出來。


    周愛給她出主意:“要不你發個朋友圈問問?說不定誰有人脈,或者正好手上有票也說不定?”


    金橘皺眉:“不太好吧?我微信好友大多是工作上的客戶……”


    “那不正好,”周愛打斷她。


    “你的那些客戶各個行業,各種身份的都有,那就更容易了呀,你又不是白嫖,到時候大不了加錢也可以啊。”


    她說著拿起自己的手機,說:“我也托人幫你問問,試一下嘛,萬一呢。”


    金橘被她慫恿,覺得也有些道理,而且實在是麻久對自己的誘惑太大,於是聽了周愛的話,發了一個朋友圈。


    結果當天晚上,不僅真收到了票,還不止一張。


    賀驍問她怎麽不和自己講,他說他手上正好有兩張別人送他哥,他哥沒時間又轉送給他的票,另一個則是小貓的主人,他說他在香港的客戶,有畫廊那邊的工作人員,所以正正好也閑置了一張票出來。


    金橘有那麽一刹那,覺得這也太巧了點。


    她把這件事告訴給周愛的時候,周愛在那邊笑了好半天,說事成了還不好嗎。


    金橘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停頓好一會兒問周愛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周愛在那邊呼吸有點重,不知真假地說自己沒時間,有個case出了問題,估計沒十天半個月空閑不下來。


    金橘於是拒絕了小貓主人的票,和賀驍約了時間一起飛香港看展。


    臨睡前,金橘收到貓主人那邊的回複,他問金橘是收到票了嗎。


    金橘順手回他是的:【朋友手上有兩張,所以就約了一起去了。】


    對麵秒回:【男朋友?】


    金橘蹙眉,覺得他這話問得逾越,沒再理,和貓玩了一會兒,睡了。


    飛香港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萬裏無雲,不過這倒是適合飛行的好天氣,寬體客機一路駕駛平穩,從雲層之上的舷窗往外看,是一片讓人心情愉悅的藍。


    到港城的時候是中午,金橘是第一次來香港,有些新奇,賀驍以前世界各地跑,早就見怪不怪,但看到金橘像個好奇寶寶,還是笑著帶她到處逛了逛。


    從銅鑼灣到太古,又到九龍灣,兩個人吃了著名的糯米飯,通粉,還有招牌的菠蘿包。


    賀驍一口流利的粵語,和人交流起來是另番模樣,金橘在這種時刻,倏然莫名其妙想起了梁世京,那個時候他在家裏和阿姨偶爾說話,也是這種漫不經心,卻很遊刃有餘的樣子。


    賀驍看她剛還興致勃勃,這會兒忽然失落,逗她:


    “寶寶點解唔開心啦?”


    金橘手上的凍奶茶晃了晃,耳尖紅暈立馬爬了上來,要去捂賀驍的嘴。


    “你別亂講話啦……”


    她粵語不好,但那句「寶寶」卻聽得清楚,這個稱呼曾經隻有梁世京會叫,現下賀驍一叫,梁世京的臉便更加清晰。


    可他分明不在身邊。


    “抱歉。”賀驍講,本來隻是想逗金橘開心,沒想到卻讓她表情更失落。


    “我開玩笑的。”


    金橘知道自己掃興,朝他笑,說沒有啦。


    “是我自己的原因,”她瞧了瞧手機的時間,說:“畫展的時間快到了,我們走吧。”


    賀驍看著她的背影,半晌,把自己手上的凍奶茶,隨手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跟了上去。


    畫展在尖沙咀的藝術館,燈光打得很高級,金橘一進去就看見了麻久的那副出道作《哭泣的太陽》。


    她駐足觀看了很久,每次看到這幅畫,她的心情都會變得奇怪,所以大二那年,她畫出了那個第一次賣出的稿子《太陽火焰》。


    賀驍遠遠站在她身後,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站在自己最喜歡的那副畫前,感覺後背肩胛骨上的圖案隱隱發燙。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說什麽,卻在下一刻看見了同樣站在遠處的梁世京,男人一身肅穆的黑,看到他望過來,轉身離開。


    賀驍看著他走不見,心情被破壞,沒對此事提起一言半句。


    金橘渾然不覺,自己身後剛才發生了一場如何的風暴,她終於挪動腳,慢慢往前走,向下一副畫看過去。


    等到展廳所有的畫都看完再走回來時,那副《哭泣的太陽》已經摘掉了,金橘輕輕誒了一聲:


    “那副畫怎麽摘了呀?有人買了嗎?”


    賀驍目色幽深:“但那副畫,麻久以前說過不賣。”


    金橘偏頭看他:“你怎麽知道的?”


    賀驍沒接,走向工作人員,果然,在他們走後,被不知名的買家買走了。


    兩人走出藝術館,外麵已經天黑,金橘覺得以後再也看不到那副畫了很可惜,身旁的賀驍卻比她更沉默。


    金橘活躍氣氛,語氣期待:“聽說香港的夜生活很好玩,要不我們在這裏玩一晚再走吧?”


    賀驍垂著眼睛看她,不說話。


    金橘被他看得心情緊張,卷翹的眼睫顫顫,看賀驍這才移開視線,說走吧。


    夜幕降臨的香港繁華又美麗,銅鑼灣燈紅酒綠,蘭桂坊紙醉金迷,赤鱲角的夜航客機信標燈亮了一座又一座的城,金橘深刻認識到,原來大家嘴裏的話不是誇大。


    賀驍帶著她去了蘭桂坊的the iron fairies co,這家酒吧非常有名,氛圍極好,歌手的歌也膾炙人口。


    夜場的音樂鼓噪,但也讓人放鬆,裏麵的環境曲徑通幽,有的地方是像包廂的洞窟形狀,賀驍心情不好,隨手挑了個吧台的位置。


    他給自己點了杯伏特加,給金橘點了度數相對不高的馬提尼,金橘笑:


    “怎麽?還當我是一杯倒啊?”


    賀驍歪著頭盯著她,說是啊:“喝醉了可沒人背你回去。”


    金橘知道他開玩笑,笑著不理他,往舞池看,問他:“你不去玩玩嗎?”


    賀驍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說:“你去吧,我累了,看著你玩就好了。”


    音樂太吵,他的聲音太輕,金橘隻聽清了他的前麵幾個字,後麵都沒聽見,沒再問,起身的時候,恍惚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梁世京。


    她定神,以為是自己今天心太亂的原因,不願再想,往舞池走過去。


    在國外為了打開自己的性格,她跟著賀驍去過很多社交場合,酒吧就是其中一種,現在對她來說,已經不會再像當年那樣生疏。


    舞池群魔亂舞,金橘隻在外圍,她隻想把腦子裏的梁世京趕緊清除幹淨,並不是要放肆自己,畢竟今天賀驍的心情不好,萬一喝醉,她還要帶人回去。


    音樂切換,本就昏暗的光線更加迷人眼,賀驍看了金橘一會兒,再轉眼,舞池沒了她的影子。


    洞窟裏,金橘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明白梁世京怎麽會真的出現在這裏,掙了掙自己被攥緊的手腕,斥他:


    “放手!”


    梁世京盯著她眸光意味不明,像沒聽見,置若罔聞,不鬆手,手下的力氣反而越來越重。


    金橘吃痛,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皺眉推他:“你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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