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會攆他去書房罷?


    寧安華:“回大人:大人若困了,盡可先睡,我去外邊。”


    林如海:“是我錯了。”


    寧安華這才看他:“大人是一家之主,何錯之有?”


    林如海:“……妹妹。”


    寧安華:“女賓在內,男客在外,各不相幹。多少夫人太太同去,還有承恩公夫人,表哥在擔心什麽?還是以為,我會在羅指揮的婚宴上與他眉目傳情、勾搭成奸?”


    林如海站了起來:“我並非疑心夫人!”


    他問:“皇子婚事,外臣一概未聞,既是陛下在後宮的密語,十一先生如何得知?”


    又道:“如此密事,他不畏風險告知於你,可見賊心未死!”


    寧安華亦放下書起身:“且不說十一先生的消息未必是從他口中得知,便真是他說的,又有何風險?父母愛女之心,提早給女兒定下好姻緣,有何不妥?大人與他同殿為臣,焉知不是他有意對大人示好?儀鸞衛必會做見不得光的事,又怎知他不是在給自己謀求退路?”


    林如海:“夫人分明知道他對你有賊心,卻不厭惡他?”


    寧安華氣笑了。


    她反問:“江綺霜、李入月還在家裏的時候,誰對大人沒心?誰沒近過大人的身?怎麽沒見大人喊打喊殺?”


    林如海:“……她們已經出去了!何況你是女子……”


    寧安華打斷他:“羅焰從來就沒‘在’咱們家過!”


    她追問:“女子怎麽樣?大人是男子,合該三妻四妾,夜夜銷魂,我是女子,隻是被人傾慕就失了‘貞潔’?”


    林如海一時語塞,忽然想起一事:“他……這賊子可有冒犯過你?”


    寧安華:“什麽算冒犯?是看了我就算?”


    林如海:“若他守禮,就連看都不該看你!”


    男人心裏想的都是什麽,他還不清楚!


    寧安華逼近他:“他看了我幾眼,大人就不舒服到了今日。大人和表嫂二十年的恩愛夫妻,我日日都見,卻想要我心無芥蒂?”


    你有什麽立場怨我對你沒有真心?


    四目相對,呼吸相聞,似有火光迸濺。


    林如海:“夫人喜歡與我行房?”


    她既對他無意,那她喜歡什麽,他就給什麽!


    寧安華語帶挑釁:“喜歡。若次數再多些,時間再長些,就更喜歡了。”


    林如海握住了她的肩膀。


    寧安華扯開他的腰帶。


    唇○交○,身○相○,卻不似歡○,像是打架。


    誰也不肯服輸,從錦被間戰到了鏡子前。


    燭火搖曳。


    鏡子裏的景象一時清晰,一時模糊。


    寧安華撐著直起腰身,回身咬住林如海的嘴唇。


    *


    直到半個月後,儀鸞衛指揮使與大理寺卿的獨女大婚前一日,“羅”這個字才再次出現在林如海與寧安華的交談中。


    激烈的○○後,林如海替寧安華擦身:“明日我去羅家。”


    寧安華笑著看他,直到他眼神躲閃,才說:“我帶玉兒去盧家。”


    原本林如海上任之後,他們的頻率是十天三到五夜。


    經過上一回,又和新婚一樣,夜夜都有了。


    第二日起身,兩人對完了禮單,各自出發。


    林如海自去羅宅,寧安華和黛玉同坐一車,來至盧宅。


    因寧安青身體太弱,婚禮人多,天氣未涼,怕她不舒服,寧安華便沒帶她。


    林如海去羅家,為表鄭重,寧安華來得在盧家所有賓客中都算早的。


    她攜林黛玉下車,被盧臨照夫人秋氏領弟媳兒媳們親自接進府內。


    秋氏今年四十有五,最大的孫子都十歲了,看上去卻隻如三十許人。


    她與寧安華平輩相稱,目露讚歎:“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夫人這般品貌,真是我平生僅見。”


    見了寧夫人,也由不得她不信那些傳言。


    寧安華自然謙虛幾句,又引黛玉和盧家的女眷們見了。


    秋夫人今日嫁女,見了女孩子就想起自家女兒,不由紅了眼圈兒,忙轉身拭淚,回身笑道:“家裏還有幾個女孩兒,都陪芳年在裏邊呢。現下沒人,若夫人不嫌她們粗苯,就送林姑娘也去,她們小孩子說說話罷。”


    寧安華便叮囑黛玉幾句,令檀衣帶人跟著,看秋夫人的大兒媳帶她們去了。


    這裏秋夫人卻不急著再出去。


    將寧安華請進內室,讓人上了茶,說過幾句家常的話,她便麵露猶豫之色。


    寧安華笑道:“今日貴宅大喜,夫人還有什麽煩難之處?我雖年輕,或許能幫夫人一二。”


    秋夫人握了寧安華的手,歎道:“是有幾句話想請教。可今日初見夫人,又著實冒犯。”


    寧安華笑道:“我一見了夫人便覺得親熱,就像我的姐姐一樣。此處又隻有你我二人,不怕他人知道,夫人說就是了。”


    秋夫人便令服侍的人出去。


    寧安華也給菊露寒燕使眼色,讓她們也出去。


    秋夫人方道:“實不相瞞,今日夫人早來,我著實慶幸……”


    她起身一禮,寧安華忙扶她起來,兩人歸座,她才又說:“聽得夫人與林大人夫妻……恩愛,我、我家芳年才十六歲,羅……女婿年已二十九了,不知夫人與林大人……”


    她說得斷斷續續,到最後實在問不出口,隻得止住。


    寧安華卻聽懂了。


    盧家捧在手心裏的獨女被聖旨賜婚給了突然冒出來的儀鸞衛指揮使,羅焰雖是位高權重,盧家夫婦又怎會不憂心女兒的幸福?


    羅焰比盧芳年大了十三歲,林如海比她大得更多。


    她與林如海的“恩義”在京中傳了有一段時間了,所以秋夫人才有此一問。


    寧安華想了想,回握秋夫人的手,笑道:“我母親是我家大人的堂姑,我與我家大人婚前雖不熟識,到底有表兄妹之分,隻恐幫不上夫人了。”


    秋夫人早悔起來了,不該問這些,此時便忙道:“是我近日忙糊塗了。唐突了夫人,還請夫人別放在心上。”


    寧安華笑道:“我在揚州時,曾與羅指揮有一麵之緣,聽得他雖已年近而立了,身邊卻一個姬妾鶯燕都無。又是陛下垂恩賜婚,盧姑娘與羅指揮必定會夫妻和睦的。”


    皇上是賜婚施恩,不是想結仇。羅焰可能不會對盧芳年太好,但絕對不可能對她不好。


    至於在這個時代,夫妻之間的真心是重要還是不重要,她自己也還不明白。


    秋夫人拭淚笑道:“多謝夫人。”


    在盧家半日,寧安華見了幾十家夫人太太,黛玉也結識了許多姑娘,可以說非常圓滿。


    回到家中,林如海已歸。


    他幫寧安華卸去簪釵,寧安華沒問他在羅家怎麽樣,隻說:“盧家家風,男子至三十無子方可納妾。”


    林如海忙說:“便是你我無子,我也不會再納妾的。”


    寧安華轉頭看他。


    林如海:“夫人的意思是……”


    寧安華:“盧大人的長孫今年十歲。盧大人之二弟的幼子今年十一歲。盧大人之三弟的長子今年十二歲,次子八歲。但這些孩子的前程還未知。盧家人口眾多,若選他家,黛玉過去,上有幾層公婆嬸娘,還有妯娌相處,家事繁雜,將來不會輕鬆。”


    但總比嫁為皇妃,規矩壓身,丈夫的合法姬妾可以有幾十上百的好。


    林如海思索許久,歎道:“還是再看看。”


    *


    京城東北的羅宅,賓客已經盡散。


    羅焰親自送承恩公夫婦上車,再四謝過,方轉身回去。


    越向裏走,他的腳步就越沉重。


    他無意耽誤一個女孩子的一生,但他不能拒絕皇上。


    簷下紅綢鮮豔,簾內有香氣浮動。


    他的新妻穿一身紅衣,俏麗但不安地站在簾後迎他。


    羅焰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氣。


    還隔著幾尺,他便停下,先問:“請問夫人,何處可以沐浴?”


    盧芳年忙道:“在這邊。大人……夫君請隨我來。”


    羅焰隨她行到了淨房外麵,停下腳步:“夫人請暫去歇息。”


    盧芳年紅著臉,咬咬牙說:“我來服侍夫君。”


    羅焰轉身,向她走近。


    盧芳年心慌意亂,又怕又懼。


    但羅焰在她身前一尺多遠就停下了。


    他俯下身,用隻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說:“聖旨賜婚,大禮已成,不能反悔。但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


    他隻是皇上手裏的刀。


    誰知他會死在哪日,又是因何而死。


    他語氣複雜:“你會一直是這家裏的夫人。你想要孩子,就收養一個,是盧家的子侄也好。”


    盧芳年仰起頭,忍著眼淚,努力鎮定下來:“聖旨賜婚,如此恩典……夫君,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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