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了她也是微微一愣,隨即朝她揚起一個放肆的笑容。


    “好啊狗皇帝!老娘帶人幫他圍剿刺客,他竟然有心思宣妃子覲見!”


    花洛嬌一聽這糙話就怒了,冷冷道:“你就是諸葛繁熾吧?真沒用,逮個刺客都能把自己弄一身血!”


    那邊的諸葛繁熾愣了一下,隨即騎馬湊了過來,拿手上的劍挑她的下巴。


    “剛剛沒看出來,這是花家的女兒吧?果然是國色天香,隻是這張嘴讓人愛不起來。”


    花洛嬌見那劍鋒上還有血漬,嫌棄地把那劍從自己眼前挪開。


    “我夫君愛我就行,關你什麽……”


    話還沒說完,諸葛繁熾卻手臂一伸,從轎子的窗口把她搶出來抱在馬上。


    “你夫君今夜怕是想讓我們一起上陣伺候呢!我知像你這樣高傲的人兒一定是不願意的,還不如陪我騎馬抓刺客去!”


    花洛嬌到現在都記得那時候的晚風,和彌漫在鼻尖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但那血腥味中又夾著淡淡的草木的香,讓人想起漫天黃沙和炎炎烈日,花洛嬌很喜歡。


    那時候花洛嬌就沒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諸葛繁熾的味道。


    兩人就這麽第一次見了麵,也徹底成為了死對頭。


    隨後的生活趨於世俗。


    那時候她們倆地位還沒穩固,雖然娘家勢力很強大,卻也還是免不了要去跟人宮鬥。


    其中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對手,是個外表柔弱很受皇帝喜歡,實則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不但不顧王法,還背靠著朝中五個大家,是這幾家人共同的法寶。


    這五大家為了得到權勢諂媚皇帝,帶著皇帝幹了很多見不得人的蠢事,把百姓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日子又搞得烏煙瘴氣。


    有一次,皇帝帶著她們這些妃子們去打獵,花洛嬌因為不善騎射、身嬌體軟被這妃子派來的殺.手圍困。


    性命攸關之時,她看著諸葛繁熾從天而降,帶著她一路逃離困境。


    因為那時諸葛繁熾是以妃子的身份來的,所以穿的是女裝。


    在縱馬帶她離開樹林的時候,外麵的披風被樹枝刮了一個口子。


    花洛嬌被她抱在胸前,恍惚聽到她歎氣,說這是她母親給她做的唯一一件衣裳,用料講究、技法繁複,補都不好補之類的。


    兩人下馬之後,諸葛繁熾果然把那衣服脫了,一連肉痛地扔掉,大喇喇穿著裏衣就回去了。


    裏衣輕.薄,花落家看到她肩背上隱隱約約有猙獰的疤痕。


    花洛嬌後麵默默的把那衣服撿起,回去後就隻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妃子幹掉了。


    這妃子死了,她身後聯係著的五大家也就跟著倒了。


    第二件事是開始尋求祛疤痕的藥方,誰知在製藥的過程中,她意外地總結出了一套駐顏術,從此對醫藥的喜愛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第三件事就是給諸葛繁熾補衣服。


    衣服補好之後,花洛嬌讓一個太監拿走,說是他補的。


    本來這事也就算完了。


    但有一次花洛嬌看著諸葛繁熾又穿了那披風,還摸著那衣服對著她炫耀,說沒想到宮中還有麽好的手藝,真是令人開心。


    從此以後,花洛嬌又默默拿起了自己心愛的針線。


    至於烹飪?


    花洛嬌想起那次。


    新帝剛登基沒多久。


    年少輕狂的皇帝聽人密告,說她爹花閣老一開始並不想扶持他,而是想繼續陪著老皇帝一起苟延殘喘。


    皇帝大怒,竟然昭告天下,要治他們花家的謀.反之罪。


    偏偏那時候,前麵的五大家還沒有倒台,就是想方設法的打壓花家。


    而諸葛家在這件事中算是漁翁得利者,可以做壁上觀。


    花洛嬌生平第一次被人欺負得這麽慘,怒火無處發泄,每天憋著火想辦法,把一雙桃花眼都憋的通紅。


    憤怒的她揣著一肚子壞水想去把諸葛繁熾也拉下水。


    她覺得她花家不好過的話,也不能讓諸葛繁熾家過得那麽舒坦。


    可諸葛繁熾出了名的油鹽不進,也沒有什麽特別喜好,花洛嬌實在是想不出來要從哪裏入手。


    直到有一天,諸葛皇後的人又來催她去請安。


    花洛嬌剛到那兒,就見諸葛繁熾神色懨懨地撐著下巴跟下人抱怨,說天氣炎熱,什麽也吃不下。


    花洛嬌第二天便親自做了一盤紅燒獅子頭,皮笑肉不笑、千請萬請地把人請來吃飯。


    其實本來她也沒抱什麽希望,這隻是下下之策罷了。


    諸葛家根本不需要摻和這件事,摻和了反而是給自己找麻煩,而且得不到什麽好處。


    除非諸葛繁熾能通過這件事徹底把五大家給拔除。


    但花落嬌分析了一下,以諸葛繁熾現在的情況,基本沒可能幹成這事,所以諸葛繁熾這麽精明的一個人,這次是絕對不會理她的。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諸葛繁熾自從吃了這頓飯之後,居然真的對花家伸出了援手。


    花家也確實得以脫身而出,而且地位比以前更鞏固。


    花洛嬌記得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後,諸葛繁熾來她宮裏就來得特別勤。


    這人每天放下皇後的架子,笑容滿麵地過來討吃的。


    那副諂媚的模樣,要不是也天天見她把其他人治得服服帖帖,花洛嬌真會覺的,這人興許就是個隻知道吃的無賴草包。


    不過從那以後,花洛嬌也被迫養成了習慣,一旦從哪裏物色到好吃的就會給諸葛繁熾送去一點。


    兩人明明是死敵,卻老是被人說成關係好。


    花落嬌想到這裏,無奈地啃了一口菠蘿包。


    好什麽好!孽緣啊!


    這時,諸葛繁熾把視線從夜空上轉下來,突然湊到她麵前,朝她粲然一笑。


    “你搖頭做什麽?哪裏又委屈你了?你不想回答我就不回答,我什麽時候逼過你。”


    花洛嬌瞪著她:“沒逼我?從第一次見麵就把我搶到你馬上,逼得我聞了一鼻子的血腥味,從前世到今生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惡心得要命,你還敢說你沒逼我!”


    諸葛繁熾:“妹妹,這就是你不講道理了。你是又想說你會去調香,也是因為想把這血腥味趕走吧?”


    “胡扯,我看你樂在其中,根本就是自己喜歡調而已,怎麽老要怪在我的頭上呢?”


    花洛嬌不理她。


    諸葛繁熾又湊了過來:“妹妹,剛剛在會場,他們是不是問你香水是哪裏買的?我看著揪心呢,你能不能低調一點?不然我的專屬香水又要和別人一起分享了。我不同意啊。”


    花洛嬌朝她冷笑:“你掙錢掙得開心極了,有什麽不同意的。騙我出來參加一趟綜藝,身家提了幾個億了?”


    諸葛繁熾:“怎麽又冤枉我?你要是賣香水的話,錢都是到你口袋中的,跟我有什麽關係?況且明明是你想把我騙出來陪你玩。”


    花洛嬌冷哼一聲:“掙錢的事情且不說,你現在給自己培養了一個這麽能幹的接班人,心裏開心死了吧,又可以躲在山裏盡情玩樂了,還好意思怪我騙你出來。”


    諸葛繁熾笑著看她:“彼此彼此,養了小言這麽個可愛又能緩和家庭關係的吉祥物,還能滿足你那變.態的養娃娃欲.望,你也開心死了吧?”


    花洛嬌把最後一口菠蘿包吃完,站起來拿起茶杯,眼看著就要潑到她的臉上。


    “越來越沒規矩了,年紀越大反而越口無遮攔,你才變.態!”


    諸葛繁熾仰著腦袋,伸手輕輕捏著她的手腕,把她給拉著坐了下。


    “別總是這麽著急上火,開開玩笑都不行?你罵我的時候可比這難聽多了。”


    花洛嬌:“我才沒有那個閑心去罵你。”


    兩人正鬥著嘴,忽然,樓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諸葛繁熾有點狐疑。


    微博之夜後主辦方有晚宴大概在晚上十一點的樣子,這個點樂言和孫婭凡他們就回來了?


    但隨後,她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嗚嗚嗚,兩位老師好像在二樓的陽台,大家看看是不是她們啊?”


    諸葛繁熾和花洛嬌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疑惑。


    這時,樓下不知道是誰放了煙花。


    竄天的煙花在空中炸開,照亮了這一片昏暗。


    隨後,從下麵傳來的聲音更加吵鬧。


    有個人拉長聲音喊道:“花老師!諸葛老師!你們不要走!不要閉關!”


    隨後又有人低聲道:“我操,勞斯萊斯在這兒,那這麽長的林肯是幹嘛的?看起來能裝好多啊,不會是用來搬家的吧?不要啊,嚶嚶嚶!”


    諸葛繁熾:“……”


    花洛嬌:“……”


    這時,兩人才想起被她們落在花洛嬌房間的手機。


    拿過來一看,發現好多未接電話。


    可能剛剛大家都在忙,花洛嬌的房間又不是誰都能進去的,關了門,所以就這麽錯過了。


    花洛嬌給樂言回電話,諸葛繁熾覺得事情不對勁,便去刷熱搜。


    隨後她無奈地笑了。


    她牽起花洛嬌空出的左手把她從椅子裏帶了起來,站到了陽台的圍欄邊。


    陽台下,數不清的人站在黑暗裏,朝她們舉起了亮著屏幕的手機。


    花洛嬌不懂他們在做什麽,便問諸葛繁熾。


    諸葛繁熾攬著她的肩,指著其中一個拿著大燈牌的女孩給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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