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舒安排禾凝和李二公子見麵的事,江允恒知道,但怎麽會鬧成這樣?


    他看向唐雲舒的方向,等著她的解釋。


    唐雲舒隻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可清屏說的都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倒是清屏站了出來替她打抱不平:“這都是你們的一麵之詞,剛剛就你們幾個人待在屋裏,也不能隻聽你們說的,難道不該問問那位李二公子怎麽說嗎?!”


    “那李二公子做了那種齷齪的事,他怎麽肯承認!”清屏大聲反駁,反駁完又對著江允恒磕頭:“世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們姑娘啊,我們姑娘心思單純,怎麽可能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哪個清白的姑娘做得出來這種敗壞自己名節的事來!”


    江允恒誰的話都沒理,幾個女人圍著他吵的他頭疼,看著一旁看好戲的顧晏之隻覺得頭更疼了。


    “晏之,別人我信不過,勞煩你去幫我把那位李二公子帶過來,看看他怎麽說!”


    顧晏之揚了下眉,毫不在意的應了下來:“行!”


    說完打開房門出去,不過兩息便拎了個昏迷不醒的人走了進來。


    李二公子的後腦和臉上都是血色,可見清屏下手有多狠,因為太慘烈了臉上的胎記反而沒那麽嚇人了。


    將人扔到桌子旁的地上,顧晏之順手拿起桌上未用完的半盞茶傾倒在了李二公子的臉上,看的唐雲舒直皺眉。


    這人都慘成這樣了,這盞茶下去簡直是雪上加霜,他是沒有同情心嗎?


    “咳!咳!”李二公子竟真的被冷茶激醒了,眼睛還沒睜開便開始呼痛,捂著後腦勺從地上爬起來,一睜眼便看到一屋子的人,根本沒反應過來。


    “世……世子,你怎麽在這?嘶~我這是怎麽了?”李二公子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看樣子傷的不輕。


    江允恒擰眉:“李二公子,可清醒些了?還記得剛剛發生什麽了嗎?”


    “剛剛?”李二公子搖頭,他頭疼的厲害,剛剛發生了什麽?


    顧晏之在一旁悠悠的開口:“李二公子,我勸你可要仔細想想,此事關乎你和禾姑娘的清白,你可別稀裏糊塗的就認了,被人給害了都不知道。”


    “顧大人你什麽意思?!”禾凝從江允恒懷裏抬起頭來,滿臉淚痕,我見猶憐。


    顧晏之冷嗤了一聲,沒有說話。


    第20章 荒唐


    李二公子整個人還是蒙的,他看著禾凝衣衫不整倚在世子的懷裏,有些不悅同時疑惑道:“禾姑娘,剛剛我們不是在房中喝茶嗎?你這是發生了何事?”


    禾凝像是對他怕極了,他一靠近她更加往江允恒的懷裏鑽,這時候清屏又衝了出來護在禾凝麵前,橫眉冷對——


    “你好問發生了何事!李二公子,妄我家姑娘還覺得你是正人君子,可你竟然妄圖玷汙我家姑娘清白,你便如此急不可耐嗎?!”


    “玷……玷汙?”李二公子一頭霧水,以為自己聽錯了:“姑娘你肯定是弄錯了,剛剛我們在房中談話,相談甚歡,你也說心悅我,願意嫁我,我們都說好了回去後我便讓母親上門提親,我”


    “所以你就覺得我家姑娘是你的人了,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了嗎?你們還沒拜過堂,名不正言不順,你那就是不軌!幸好我家姑娘還沒嫁,不然也不知道你竟是個偽君子!斯文敗類!”


    “我沒有!不是我,我剛剛”李二公子雖然現在頭還昏昏沉沉的,可決計不會相信自己會做出此等有違人倫道德之事,他是從小讀聖賢書之人,怎會——


    可他確實想不起來暈倒之前到底發生什麽了,隻記得兩人相談甚歡,禾凝還親自敬他茶,他心中喜悅,以為找到知己,怎……怎麽會這樣?


    清屏還是說與唐雲舒的那套詞:“我家姑娘不過一心思單純的弱女子,難道會拿自己的清白去構陷你嗎?她圖什麽啊!女子的名節有多重要難道你們不清楚嗎?就算我們姑娘來自邊關,你們看不起我們,可我們也絕不可能做這種齷齪的事!”


    清屏這話是把所有懷疑她們的人都罵進去了,膽子忒大,但沒人能上前反駁她,因為確實想不通,如果是禾凝有意為之,那她圖什麽,就像清屏說的,女子的名節有多重要沒人不清楚。


    當時房中就他們三人,李二公子如今什麽都想不起來,那便更沒有理由懷疑禾凝,所以難道真的是李二公子做的,知人知麵不知心?


    這件事情疑點重重,可根本無從查起,關乎女子的名節,也不可能報官,禾凝抓著江允恒討要公道,要死要活,李二公子矢口否認自己做過但又拿不出證據,清屏四處哭鬧,吵的人心煩意亂。


    “好了!”江允恒不耐煩的製止了這一切繼續發酵,他沒看李二公子而是看了眼站在一旁,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唐雲舒,眼中情緒複雜,有明顯的失望劃過,就這抹失望的神色讓唐雲舒瞬間臉色煞白,一口白牙差點咬碎。


    這件事說是李二公子做的,可李二公子是她介紹的,在外人眼裏她和李二公子就是一夥的,她信誓旦旦的說要給禾凝找個好人家,可如今出了這攤子事,不管李二公子究竟有沒有做,兩家想要再結親是難了,兩邊都不可能同意的。


    果然,江允恒大手一揮,直接下了決斷:“你們兩邊既然誰也拿不出證據來,那麽今日之事到此為止,除了我們在場的幾個人,我不希望再有誰知道,一切便當從來沒有發生過,李二公子,禾凝同你的事也就當沒有過,一切作罷。”


    李二公子不願意如此不明不白的背了黑鍋:“我不曾做過的事我不會認!”


    “事到如今你做沒做過重要嗎?”江允恒毫不客氣的質問,十分嚴肅的告訴他厲害關係:“李二公子,以後我們兩家還要在京都城中見麵,你父親也還要在朝堂上立足,這件事就此作罷,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後見麵還是朋友,你不要逞一時暢快,以後大家都難做!”


    “我!”李二公子不服氣,可他心裏知道江允恒說的話是對的,那不止是警告更是威脅,國公府勢力龐大,李家根本無法同其抗衡,他隻能背下這個黑鍋。


    他最終深深看了一眼禾凝,她緊緊趴在江允恒的懷裏,將江允恒當成了唯一的依靠,眼神都比和他獨處時更深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難怪要做這樣的事,原來她早就……


    兩人才見了兩麵,說有多少喜歡那都是假的,隻是她給了他希望以為她會是不一樣的,沒想到竟是如此沉痛的打擊。


    他再無話可說,此時此刻他隻是有些同情那位為了撮合他們忙前忙後的世子夫人,他雖然被構陷,但大不了從此一刀兩斷,對他並不會有多少影響,可有這麽個人在身邊,這位世子夫人,隻怕還有的磨。


    江允恒一向說一不二,李二公子默認了,清屏還想給禾凝討公道,這時候禾凝才跳出來當好人,一臉隱忍的勸說清屏,說自己不礙事的,不要為了自己讓大家都不好做,一副寬宏大量,深明大義的好形象。


    唐雲舒張了張嘴,她還想說點什麽,可對上江允恒冷漠的眼神,便忘了該如何發聲。


    無人反對,江允恒帶著禾凝走了,不管是出於自願還是對救命恩人的憐惜,此時此刻他要照顧禾凝這個受害者。


    唐雲舒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可當江允恒再次在她麵前抱著禾凝離開,從頭到尾連一個回頭都沒給她的時候,她隻覺得內心一片悲涼。


    今日發生的這一切都太荒唐了,荒唐的可笑,那坊間的話本離奇程度也不過如此了,她本意是一片好心,如何此刻卻讓她覺得她變成了那個壞人。


    李二公子趔趄了一下,他被砸的太狠了,必須馬上找大夫,離開的時候他回頭看了唐雲舒一眼,這位曾經的京都第一美人,嫁人了也不曾丟失半分體麵,是京都多少人追捧的對象,如今卻像是開敗的花,逐漸喪失原有的色彩。


    終是不忍心美人受苦,提點了一句:“世子夫人,你還是多注意一下那位禾姑娘吧,她心中有所求,你莫要為她白費功夫了,不然最後受傷的怕會是你自己。”


    唐雲舒愣在了原地。


    李二公子離開了,吵鬧的房間又恢複了寧靜,安靜的有些可怕,清苡有些擔心唐雲舒的狀況,扶住她小心翼翼的問:“小姐,你還好嗎?”


    她剛剛也被嚇到了,聲音都不自覺帶著哭腔。她從小跟著唐雲舒在相府長大,身邊都是些文明人,哪裏見過剛剛那陣勢,能替唐雲舒反駁兩句都已經是豁出去了。


    唐雲舒拍了拍她的手,搖了搖頭安慰她:“我無礙,清苡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安靜會。”


    清苡看著她蒼白一片的臉色,想說這樣怎麽也不像是無礙,可唐雲舒已經閉上了眼,無奈,她隻能離開,走之前突然想起來屋裏還有個人,看著倚在窗邊的顧晏之,她剛想趕人,顧晏之便先一步開口:


    “你出去吧,我同你們家小姐說會話。”


    清苡第一反應便是不妥,光天化日,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傳出去像什麽話!


    可看著悲傷沉默的唐雲舒,再看顧晏之臉上洋溢的自信和輕鬆,竟生出一種說不定他真的有辦法安慰自家小姐的想法,鬼迷心竅的竟真的出去了,將兩人單獨留在了房中,隻是她怕人突然闖進去,沒敢走遠,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


    唐雲舒像完全沒意識到屋裏還有個人,清苡離開後,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扶著桌子緩緩的坐了下來,扣在桌子上的指尖都在顫抖。


    顧晏之指尖在窗框上輕點兩下,也不知想到什麽,離開窗邊,來到桌子前伸手拿過茶壺和新的杯子,壺中的水還是溫熱的,他倒了一杯遞到了唐雲舒的麵前。


    唐雲舒遲遲沒接,他也沒催促,便一直這麽舉著,直到她回神,動作緩慢的接過杯子,熱水的餘溫透過杯子傳遞到她指尖,她才發覺自己身體有多冷,將杯子舉到嘴邊,三絲兩縷輕煙冒起來剛好打在她眼睛上,不自覺的便打濕了眼睫。


    有東西從雙頰滑落正正落到杯中,杯中泛起小漣漪打破了虛假的平靜,唐雲舒終是沒有喝下這杯茶,舉著它半響捏著放回了桌子上。


    “多謝……我好多了,顧大人先走吧,今日讓你看笑話了,還請你保密不要把今日的事說出去。”


    唐雲舒的聲音很小,若不是屋裏安靜,隻怕就聽不清楚她說什麽,可這麽小的聲音還是掩蓋不住濃濃的哭腔。


    顧晏之沒離開,扯開凳子坐到了她的對麵,像是沒看到她滿臉的淚痕,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雲淡風輕的語氣像是平常閑聊,可說出來的話卻直戳唐雲舒肺管子。


    “我那日便提醒你了,小心竹籃打水一場空,你沒聽進去。”


    “我”唐雲舒想說她聽進去了,所以她每行一步都是告知了所有人,就怕有人覺得是自己仗勢欺人逼著禾凝答應,可她做夢也沒想到禾凝竟是打著這個主意,這招太狠了,比說她仗勢欺人狠多了。有了這個前車之鑒,以後她的婚事她再不能插手了。


    第21章 忠告


    顧晏之手撐在桌子上,看著麵前人心碎神傷,其實有些不能理解:“我來京都時間雖短,但也聽了不少嫂夫人的事,傳聞說嫂夫人自八歲便熟讀《女則》,三綱五常三從四德可謂是京都,不——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典範,既如此,為何嫂夫人會如此著急要把禾凝嫁出去,說到底不過一個妾而已,嫂夫人端莊大方,不像是會同別人爭風吃醋的性格,那為何獨獨對這個禾凝這麽在乎?她有什麽特別的嗎?恕我眼拙,還真是沒看出來。”


    他的話讓唐雲舒有瞬間的怔愣,禾凝有什麽特別的嗎?好像也並沒有,她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女子,京都城隨便哪家小姐都能比過她去。


    可她有父兄的救命之恩,這東西就像一把利刃,懸在國公府眾人的頭上,哪天這把利刃落下來砍了誰,大家也隻能笑著說是應該的,不然你看國公夫人那樣嫉惡如仇,不一樣怕薄待了她,傳出去讓人笑話嗎?


    禾凝其實完全可以用這個救命之恩要挾江允恒納她入府,若是她真的要挾,她反而覺得無所謂,因為她清楚不論是江允恒還是國公夫人都最恨被人威脅,這樣她真進了國公府,等待她的也隻是被江允恒厭棄和國公夫人的磋磨。


    可她偏偏沒有,不僅沒有還裝作完全對他沒心思,連他們安排的婚事都欣然接受,這樣反而讓她害怕。


    就像現在這樣,恩情沒有還掉,反而讓國公府欠她的越來越多,如此以後就算她提了過分的要求,他們也很難拒絕。


    她從小生在官宦之家,雖然很幸運的父母恩愛,家庭和諧,可心裏明白這隻是少數,看多了像常氏那樣的可憐人,所以很小的時候便明白人心最是易變,她也沒想過要同江允恒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美夢他們這樣的身份怎麽可能,以前她無所謂,但現在她有了康兒,她必須為康兒著想,禾凝就是個變數,她不願把這樣的變數留在身邊,而且今日之事更加證明禾凝遠比她想像的心機深沉,這樣的人怎麽能留在府上呢!


    當然這些話她不可能說與他人聽,尤其是顧晏之這個外人。


    “你便當我是心胸狹隘,自私善妒吧,不願別的女人分去夫君的寵愛,所以寧願推他人入火坑。”心胸狹隘,自私善妒,想必這便是此刻她在江允恒眼中的形象吧。


    顧晏之知她防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何必因一時之氣玷汙自己的名聲,我不知修遠如何想,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修遠因為恩情對禾凝多加愛護,卻不顧你傷心,此舉確實不妥,若是我的話,有嫂夫人這樣的夫人,隻怕天天捧在手心裏都覺得不夠。”


    說完他還自嘲般的笑了兩聲,唐雲舒皺了皺眉,知他是安慰她的話,但聽著怎麽好生奇怪。


    顧晏之飲了一口茶,審視了她一眼,突然說到:“其實嫂夫人有沒有想過,你和修遠可能並不相配。”


    唐雲舒的心狠狠的漏了一拍,有些生氣的瞪著他說到:“那是我和他的事,顧大人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寬了嗎?修遠將你視作生死之交,你便是趁他不在挑撥他同我的夫婦關係嗎?有這樣的好友嗎?”


    顧晏之抬手做投降狀:“我知嫂夫人覺得我居心不良,不過嫂夫人自己就沒有想過?我聽聞嫂夫人是及笄後由陛下做主賜婚給你和修遠,在此之前你們二人有見過嗎?知道對方便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嗎?你們的開始便是由外人強綁在一起的,之後你們生兒育女,相敬如賓,你覺得本該如此”


    “難道不是?”唐雲舒打斷他的話:“自古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是強迫,若是無媒豈非媾和?聖旨賜婚是多大的榮耀,多少家裏求而不得,況且這道聖旨是世子親自去求的,若是心中無我,為何要去求娶?”


    “那便更是不公平!”顧晏之一句話便將她駁了回來:“晏之求陛下賜婚,證明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相中了你,不管是出於你的名聲還是美貌,可他竟沒有選擇去府上提親,聖旨下來丞相府連考慮的機會都沒有,他這就是逼迫,若真心中有你又怎會不顧你的意願?”


    “你!一派胡言!”唐雲舒氣紅了臉,好一會才緩過來,瞪了顧晏之一眼板過臉去,僵硬到:


    “顧大人慎言。”


    她也是被顧晏之的話給氣瘋了,竟真的和他理論起來,若是平常這些話她怎麽說的出口。


    顧晏之笑笑作罷。


    唐雲舒突然有些受不了他的笑,特別是搭配上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一副禍國殃民像。傷心過後才注意到自己和一個男人獨處一室,立馬起身要離開,顧晏之沒有阻攔,隻是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狀似無意的開口:


    “嫂夫人,想必你心中清楚這樣的事情今後不會少,我真心勸誡你,要麽完全不要介意,若是介意便不要裝作寬容大度,莫要讓自己後悔。”


    對他的“勸告”,唐雲舒還是那句話:“不幹你的事!”


    說完憤怒的甩袖離開。


    出門後還聽得她同清苡說自己沒事,聲音恢複了一貫的溫柔,剛剛的爭鋒相對像是他的一場錯覺。


    顧晏之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而且像戳中了笑穴一樣,越笑越誇張,抱著肚子哎喲直叫喚。


    乘風進來的時候便看到自家主子這幅癲狂的模樣,嚇得差點跳窗離開,畢竟上次見他如此瘋癲還是在上次,那簡直是個噩夢。


    他貼著牆角假裝自己不存在,等顧晏之笑夠了才敢上前。


    “交代你的事都辦妥了嗎?”顧晏之把玩著手中剛剛唐雲舒用過的茶杯。


    乘風俯首:“主子放心,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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