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教育孩子都是原則上嚴格,但做對一件事情就所給予鼓勵,而承瑞現在恰恰就是缺少人的肯定,特別是長輩的肯定。


    承瑞勉強扯起一抹笑,不信心道:“弟弟妹妹們都很乖,承瑞也沒做什麽。”


    隻是。他永遠不會忘記,適才額娘回來就抱著他哭的場景,生怕他出了什麽差錯似的。


    雖然他知道額娘是關心自己,但是這點小事他都做不到,那且不是說明,在額娘心中的自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人。


    戈雅心下一沉,承瑞果然又縮回自己的內心世界裏,不肯出來了。


    問題估計又出現在榮嬪身上,戈雅很自然地接了幾句,便將榮嬪拉到一旁小聲問道:“承瑞將孩子們看護得那麽好,你回來以後有沒有誇獎他?”


    榮嬪被問得一愣,她回來的時候光顧著,詢問承瑞身子有沒有感覺不適,也沒有想到這些,況且這都矯情啊?她也說不出口。


    她表情不自然,摸了摸鼻子道:“也不用誇獎吧,以防他日後驕傲自滿。”


    戈雅一言難盡道:“就照顧一下孩子這事,能有啥驕傲自滿的?當下咱們是要幫承瑞這孩子重建自信心,你也不想承瑞身為皇室貴胄,卻因為自己身體不好,一直感覺自不如人吧?”


    榮嬪疑惑道:“承瑞有這樣嗎?”


    戈雅戳著榮嬪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你瞧你整日就知道關心承瑞的身體情況,都不了解一下他心理狀態。”


    這就是大多數中國式父母,隻是在乎孩子的健康,卻沒有真正理解孩子的內心。


    榮嬪連忙拉下戈雅的手指,壓低聲音道:“戈雅,我都是十二歲孩子的額娘,給我在孩子們麵前就留一下麵子。”


    戈雅無語收回手指。


    榮嬪最是相信戈雅,既然聽戈雅那麽說,承瑞肯定就已出現了什麽問題,她小聲詢問:“那咱要怎麽?”


    戈雅道:“能怎麽辦,現在就是最適合的時機,這大難當前,大家都在忙,就更不能讓承瑞閑著,咱們要讓承瑞感覺到咱們需要他,證明就算他身子差,也一樣是個有用之人,所以我才讓你去誇誇他。”


    榮嬪聽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道:“可我該說什麽啊?”


    戈雅立馬道:“就誇他能幹,很棒,以他為榮,諸如此類的話就好啦。”


    榮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等我想想。”一會又泄氣道:“要不,還是算了吧,或者你來就好了,你也是承瑞的長輩。”


    她沒做過這種事情,太別扭了。


    戈雅不讚同道:“那怎麽能一樣,你是他額娘,你的鼓勵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然後戈雅也不管榮嬪是否覺得難為情,直接將她推到承瑞麵前,嘴巴含糊不清道:“快說呀。”


    承瑞一臉懵逼地看著麵對兩個奇怪的大人,道:“額娘,董額娘,你們這是?”


    戈雅戳了一下榮嬪的腰間,又一次暗示她。


    榮嬪心一橫,嘴巴笨笨道:“承瑞啊,你…你這次做得很好,額娘以你為榮。”


    承瑞表情從一臉懵逼,到兩眼放光:“真的嗎?額娘。”


    一旁的戈雅瞧了,露出欣慰的笑容。


    哎呀,能看這一幕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榮嬪點頭道:“真的,你將弟弟妹妹照顧得那麽好,額娘感覺就算現在自己去了,也能放心的去了。”


    雖然她不可能放下心的,但是一旦鼓勵孩子的話開了口,就越說越順口,甚至越說越誇張。


    剛發生大地震,就聽到額娘說這麽不吉利的話,承瑞立馬聯想到什麽,臉色一變,露出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慌張,帶著哭腔道:“額娘您不要離開,兒子情願永遠當一個廢人,也不要額娘離開兒子與弟弟妹妹們。”


    見狀,三格格還以為大哥說的是真的,便拉著胤祉抱著榮嬪的大腿,哇哇大哭道:“額娘不要離開。”


    這動靜惹得胤禛也開始哭了起來。


    戈雅簡直忍不扶額,這榮嬪的老毛病啊,那麽多年還是改變不了,在一些重要的場景,她總能語出驚人。


    她邊拍著胤禛的後背哄著,邊對承瑞解釋道:“你額娘的話,隻是一個比喻,就是覺得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替大人們分擔了,所以你們放心,你額娘不會離開你們的。”


    承瑞眼睛紅紅的問:“額娘,董額娘說的真的嗎?


    榮嬪也知道自己的話,嚇到孩子們了,點頭道:“對,額娘就是你董額娘說的那個意思。”


    幾個孩子終於是止住哭聲。


    戈雅無奈搖頭,這場烏龍鬧的。


    ...


    到了傍晚時分,康熙就帶著兩孩子從宮外回來了,雖然戈雅急迫地將見烏那希,但康熙還要去太皇太後那裏用膳,孩子也自然是去的。


    戈雅猜測估計康熙是要向太皇太後匯報一下京城內的災情,所以她也隻能一個人用膳了。


    由於她們沒有出宮避險,而是安置在紫禁城的兩個廣場內,是以廚房食材什麽的,一應俱全,所以膳食也如往常差不多。


    初秋天氣漸涼,夜幕也降臨比夏季快,晚膳時分,夜色已是一片漆黑。


    戈雅一邊愜意地用著美食水果,一邊望著廣場,那些大大小小的帳篷內的透出來的光線,有那麽一瞬間,讓戈雅感覺自己是在現代參加集體野營的活動。


    用完晚膳,大概八點的時候,帳篷外忽然烏那希的聲音。


    “額娘,我回來了。


    戈雅喜出望外出門迎接烏那希,等烏那希來到跟前,她上下檢查了一遍女兒,見女兒沒有受什麽傷心,便鬆了一口氣,可瞧見她臉上的神情似乎是有些蔫蔫的,心又提了起來,便關心道:“怎麽了,可是身子有什麽不適?”


    烏那希撲進戈雅的懷抱裏,悶悶道:“額娘,女兒沒事,隻是覺得有些累了。”


    戈雅才真正放下心來,伸手幫烏那希捋捋碎發,柔聲道:“額娘已經讓半夏姑姑她們給你備好水了,你先去洗個澡,昂,洗完澡,疲憊就會一掃而空了。”


    她可是聽說了,外頭也死了不少,那些不聽勸的人,這隻要有死人,就有可能轉播瘟疫,所以她一早就讓人準備了泡著艾草的洗澡水,給烏那希洗洗塵塵,去掉那些病菌。


    作者有話說:


    戈雅:真是操碎我這顆老母親的心。


    第144章 流言


    夜裏, 戈雅就派人告訴康熙一聲,今夜烏那希在她這裏安歇。


    烏那希跟著康熙出去一天,難免不會見到什麽血腥的場景, 戈雅可不想女兒出現什麽心裏創傷,所以決定娘倆聊聊。


    倆母女躺在一個被窩裏, 戈雅發現烏那希神情果然有些萎靡不振, 便關切道:“今兒可是見著什麽不適的畫麵?”


    聽著戈雅溫柔的聲音,烏那希像是找到了港灣, 沉吟半晌, 點頭害怕道:“看見一排排死人, 雖然蒙著草席,但女兒現在還心有戚戚。”


    這次京城大地震少說也有7.5以上, 但死亡人數卻大概有二十多人,戈雅想了一下這二十多個人躺在一塊的畫麵, 雖然死人她見多了, 也不甚害怕,但這畫麵的衝擊力,對於一個八歲的小孩來說的確承受不了。


    便安慰道:“額娘以前第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也很害怕,但睡上一覺就不害怕了。”


    其實前世第一次見到死人時,她並不是十分害怕,害怕的是第一次親手殺人的時候,那時候末世剛爆發不久,有人覬覦自己的姿色, 就欲對自己不軌, 那人看小女人, 想逗逗自己, 這才被反殺。


    再不久, 國家救援隊來到學校,然後發現她是光係異能,就收錄了她為軍人們治療,那時候全世界也就華夏還能稱為國,也隻有華夏還能維持這大部分的地區的持續。


    所以自己被國家收錄成為醫護人員以後,除了殺過一些偷襲軍隊的敵人,她基本也沒受多大的苦,要不然也不會保留善心,一穿越過來就救下了落水的承瑞。


    烏那希瞧著戈雅似乎陷入了什麽回憶中,便好奇的問道:“額娘,您小時候也發生過如此嚴重的地龍翻身嗎?”


    聽到烏那希詢問的聲音,戈雅這才回過神道:“沒有,額娘也是第一次見。”


    “那您怎麽會見過死人?”


    戈雅眼神閃爍道:“額娘小時候京中發生過一場瘟疫,當時死了幾百人。”


    這場瘟疫就是天花,康熙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此言一出,烏那希還以為戈雅真的見過幾百死人,心裏似乎便好受一些了。


    畢竟相對於額娘,自己見過的算了,她作為額娘的女兒,膽色自然不能遜色。


    “不過額娘,外頭好多百姓好苦,吃得東西都難以下咽。”


    戈雅奇道:“你吃過了?吃的什麽?”


    烏那希點頭:“好像是叫窩窩頭的,是皇阿瑪從一個婦人那裏拿的,皇阿瑪不僅自個吃,還分給女兒與保成吃了,說是帶我們了解人間疾苦,皇阿瑪還對女兒說,他的抱負便就是能讓這天下百姓都能吃飽。”


    戈雅輕笑一聲,道:“你皇阿瑪是一位少有的好皇帝。”


    不得不說,康熙前期的確是一位極其為民著想的皇帝,後麵或許是因為多年征戰又或者是老年發昏,開始奢侈起來,才導致國庫幾乎虧空。


    烏那希聞言露出崇拜眼神,然後湊近耳語:“額娘,我好想長大以後也能成為皇阿瑪這樣的人。”


    戈雅沒想到,烏那希小小年紀,便生出了如此豪情壯誌的野心,那自己想將她嫁入京中,且不是阻斷了她的夢想?


    想想,戈雅不由地苦笑,其實烏那希早就透露出與其他公主不同的心思。


    估計這可能是跟她從小就被康熙撫養的原因,有關吧,而且這股野心估計隨著長大,越發強烈。


    戈雅內心歎息一聲,也不知曉這對於烏那希來說,好事還是壞事。


    此時帳篷內,戈雅早已屏退所有宮人,讓她們在外麵看守著,但戈雅還是擔心隔牆有耳,就將聲音壓得極低道:“那你可得努力,多多跟你皇阿瑪學學。”


    烏那希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發出奇異的光芒,也學著戈雅的音量,道:“可是額娘,您不是說大清的公主是不能幹政的嗎?”


    戈雅道:“在大清自是不能的,但在蒙古,興許你就能施展手腳了。”


    烏那希頓時明白了,額娘就說過她將來很有可能會遠嫁蒙古,所以讓她好好學好騎射。


    戈雅伸手揉了揉烏那希的頭發,認真道:“但這條路荊棘載途,必定會不好走,你...”


    “我不怕。”戈雅的話還未說完,烏那希便立馬表決心道。


    戈雅歎息一聲道:“那你可得加倍努力學習騎射,還有學學皇阿瑪的治國之道,總之皇子會的,你要學,你可能做到?”


    蒙古那邊的部落,也相當於是一個小基地吧?如果烏那希想要奪權的話,這就是必須要學的。


    烏那希眼神堅定道:“能。”


    看著女兒臉上這副興奮的神情,戈雅嘴角也不禁揚起,看來自己還真得多跑慈寧宮,以便從太皇太後處獲得一些蒙古那邊部落的情報,為女兒選擇最佳發展勢力的部落。


    戈雅又嚴肅道:“好了,此話,除了額娘,你日後莫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皇阿瑪,保成,還有禛兒,能做到嗎?”


    烏那希疑惑道:“為什麽啊?”


    禛兒是與她同父同母弟弟,為何額娘要自己提防著他?


    戈雅歎息,雖然胤禛是她所生,但同時他也是皇子,就算是親人,也沒準會為了維持男權在社會地位而向康熙告狀,畢竟胤禛還小,也不知他性情如何,到時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幫誰。


    所以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發生,她得給女兒打預防針。


    她敷衍道:“你長大就會明白了。”


    烏那希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道:“女兒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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