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溶月也不想穿這件衣服,可沒辦法,這件旗裝是去年用潞綢做的春衣,雖然顏色老氣了點,可貴在料子好,是她為數不多、還能穿著出來的衣服之一。


    不過也是,像她這個位份,要是料子好、顏色好、花色還好,也輪不到她一個末等小答應不是。


    溶月嫣然一笑,回道:“張姐姐盛情相邀,妹妹哪有不來的道理,姐姐這杯茶,妹妹可是早就想喝了,姐姐可不要嫌我來叨擾了就好。”


    既然有心相交好,她要是還表現的跟原主一樣木訥不已,那兩人肯定就沒辦法聊天了。


    所以,溶月早就想好了,她要想在後宮呆下去,跟人妃嬪結交、打交道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而她又做不來原主孤獨的性子,就隻能學著慢慢改變這種處境。


    既然這次張貴人向她拋來了橄欖枝,她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而且,她已經問過念雪許多關於張貴人性格和為人處世方麵的事情,知道這位在啟祥宮的風評還不錯,至少不是落井下石,背後捅刀子之輩。


    她也能放心來往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張貴人作為安嬪手下唯一一個有著貴人位份的妃嬪,在啟祥宮的地位超然,最起碼以後真發生什麽事情了,也還可以為她說兩句好話。


    說句實話,溶月真的不想讓去年冬天發生在原主身上的事情,再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自己的小命隨時掌握在別人手裏的感覺,真的讓她又惶恐,又無助。


    其實,她的心裏一直很矛盾,活著吧,在這陌生的封建朝代,她會感覺無所適從,會抵觸。


    可真的讓她死了吧,她心底的求生欲,又是那麽的強烈。


    人,果然是最複雜、最糾結的動物。


    張貴人對於溶月的親近,還有發自內心、不似作偽的笑容,很是高興,臉上的表情頓時又真誠了幾分。


    她笑道:“什麽叨擾不叨擾的,我盼著妹妹來都來不及呢。”


    兩人說話間,張貴人身邊的紫蘭就帶著小宮女端著托盤上來了,在溶月麵前的圓桌上上了茶盞,還有兩盤精致的點心和兩盤新鮮瓜果。


    張貴人忙一臉熱絡的招呼道:“這棗泥酥和一口酥,是我今早吩咐膳房剛做出來的,最是好吃不過,徐妹妹快嚐嚐。”


    其實,以她貴人的位份,想吃這種點心也是比較困難的,不過知道溶月要過來之後,她還是花了些銀錢,讓膳房做了一些。


    溶月雖然麵上不顯,可心裏還是有些暗暗吃驚。


    她就算穿來時間不久,可後宮的一些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棗泥酥裏的棗可是妃以上才能有的份例。


    宮裏的妃嬪,但凡想吃到自己份例沒有的東西,要麽自己花錢讓膳房做,要麽膳房的人孝敬。


    可依張貴人的處境,膳房孝敬的話有點不現實,那就隻能是張貴人自己花錢專門讓膳房做的了。


    一想到張貴人為了接待自己一個小答應,專門花錢讓膳房做出這種的精致的點心來招待自己,溶月真的有點受寵若驚。


    這次真的是盛情難卻了!


    “過來喝杯茶,倒讓姐姐破費了。”溶月有些不好意思道。


    “什麽破費不破費的,妹妹能過來,我高興著呢,妹妹可不許說這種話,要不然我可不高興了。”張貴人笑著故意佯裝不高興道。


    其實,自打跟溶月打過幾次照麵,說過幾次話之後,張貴人就覺得,徐答應好像並不如表麵上表現的那般寡言。


    說起話來也挺懂事知禮,就是不知道以前為什麽會對誰都愛答不理,還被人欺負成那樣。


    有時候,她就會想,難道真讓她說著了,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腦袋真的開竅了,什麽都想明白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樣的徐答應,讓張貴人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盛情難卻,溶月伸出芊芊手指,從精致的瓷盤中拿起一塊一口酥,放到了口中,慢慢品嚐起來。


    一口酥果然不愧為“宮廷貢品”的美譽,酥鬆味美,甜鹹適口,反正她穿來這麽久,真的沒吃過這麽可口的點心呢


    “許久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點心了,今天倒是沾了姐姐的光,才能吃上這麽美味的吃食。”


    吃過兩塊之後,溶月忍不住真誠的開口誇讚。


    見她說好吃,張貴人頓時開心不已:“既然味道不錯,那妹妹就多吃點。”


    怕溶月吃的不自在,她也親自拿過自己桌上的點心,一起同溶月品嚐了起來。


    溶月點了點頭,又謝過張貴人一次。


    桌上的兩盤水果,一盤是蘋果,一盤是雪梨,許久沒有嚐過水果味道的溶月,自然是眼饞不已,可最後她還是生生忍住了。


    蘋果和雪梨不比小巧的點心,個頭太大,她真要拿著個蘋果當著張貴人的麵啃上的話,吃相實在有些不雅,太難看了。


    不過,張貴人仿佛瞧出了她的顧慮,竟然吩咐身旁的紫蘭,趕緊削水果給兩人吃。


    就這樣,溶月終於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蘋果和雪梨,眉眼彎彎享受時的小模樣,不免讓張貴人又多看了好幾眼。


    溶月吃的越多,吃的越開心,張貴人越是高興。


    這宮裏啊,一般妃嬪怕被算計,很少會在其他妃嬪寢宮吃東西,溶月這般吃法,說明這是不拿自己當外人,是親近她,認可她的意思。


    她能不高興嗎。


    其實溶月遠沒有她心裏想的那樣,溶月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不起眼,一個透明的小答應,張貴人還真沒什麽可算計她的。


    要是袁常在這麽熱情的請她吃東西,她弄不好會在心裏犯嘀咕,袁常在是不是想要害她。


    可張貴人,讓她實在想不出,人家有什麽要害自己的理由。


    就這樣,兩人歡喜歡喜的吃著東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閑話,倒是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少了剛剛的那份疏離客氣。


    一時間,次間內時不時的就會傳來兩人的歡聲笑語。


    “妹妹還這麽年輕,就沒想過為自己盤算盤算,以後在宮裏的路怎麽走?”


    見氣氛和時機差不多了,張貴人終於說出了自己這次邀請溶月喝茶的目的。


    溶月聞言,先是一愣,她沒想到張貴人會說起這個話題。


    張貴人怕溶月誤會,忙又開口解釋道:“可能我這樣說,妹妹覺得有些唐突,可我隻是覺得吧,妹妹現在年齡還小,容貌又不比後宮那些有寵的妃嬪差,何必生生虛耗著大好的年華呢,妹妹也看到了,後宮無子無寵的妃嬪,過的是什麽日子。”


    說著她又歎了口氣,仿佛想到了的自己處境。


    她是康熙四年入宮,比康熙還要大一歲呢,因為年輕時容貌姣好,也曾得寵過一段時間,而且還曾為康熙生養過皇長女和皇四女,可惜後來都夭折了,這一直是她最痛心的。


    張貴人在宮裏時間久了,也看明白了一個道理,皇上的寵愛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隨著一茬一茬的新人入宮,根本就長久不了,還不如身邊有個皇子皇女傍身來得重要。


    而溶月呢,過完這個年才堪堪十八歲,容貌又不錯,要是能被康熙寵幸,生下個一兒半女,那她的下半生就有靠了。


    就算日後康熙又看上其他貌美妃嬪,忘了溶月,可隻要有皇子皇女傍身,那日子也不會過的太差。


    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被人狠狠的欺負了去,誰都敢踩上兩腳,隨時拉出來被人做了筏子。


    張貴人見溶月一臉懵懵懂懂,好像根本沒明白她的意思,隻好又繼續勸說。


    “我的意思是,妹妹要是能憑著這副美貌,被皇上寵幸生下個一兒半女,身邊總算有個皇子皇女傍身,也不會隨意被人欺負了去,日子也比現在要好過很多。”


    說起來,康熙在對待皇子皇女上,確實要比對待妃嬪好太多,像皇子降生,一般會有四十個人伺候。


    是的,是四十個,而不是四個,光給皇子喂奶的乳母就有八個,還有八個保姆,剩下的就是針線上人、漿洗上人等幹雜活的一些宮人了。


    比起一個答應常在,隻有三五宮人伺候,圍在皇子皇女身邊伺候的宮人數量,不可謂不多了,可見比起妃嬪,康熙更在乎孩子。


    張貴人說了這麽多,溶月要是再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那真是個傻的了。


    張貴人這是想讓她爭寵啊。


    她就說嘛,張貴人為什麽忽然會向她拋出了友誼的橄欖枝呢,原來抱得是這個心思啊。


    不過也對,人隻有有利用價值,才能讓人重視,要不然誰會搭理她一個什麽都不是的透明小答應啊。


    可想到自己的處境,溶月有點無奈。


    穿來大清朝,作為康熙名義上的小妾,她也想睡一睡,不對,是嫖一嫖這位在曆史上負有盛名的皇帝。


    可關鍵是,作為一個末品級的小答應,她連這位爺的麵也見不到,更不要說想嫖人家了,做夢也沒有這麽好的事情啊。


    所以,張貴人的想法,是不是太想當然了,或者說將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這件事,可不是吧嗒吧嗒兩下嘴皮子,就能讓康熙宣召她侍寢的事情啊。


    反正對於沒見過康熙一麵,也沒出過啟祥宮的溶月來說,她覺得這件事情,難!


    嗯,簡直難於上青天!


    第6章


    愣了好一會神之後,溶月這才回道:“姐姐也太看得起妹妹了,這宮裏美貌的妃嬪何其多,不說長相明豔大方的宜妃娘娘,溫柔美貌的德妃娘娘,就是惠妃娘娘宮裏國色天香的衛常在,德妃娘娘宮裏秀外慧中的敏常在,那都要甩我幾條街去,就我這樣清秀的容貌,哪裏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不是溶月貶低自己,這幾位可是現在後宮最得寵的幾位,容貌個個那是沒得說。


    就算她有淩雲之誌,見不到康熙的麵,那也是白搭。


    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沒有說出來,就算生養了皇子皇女又如何,以她的位份又不能親自撫養,還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別人溶月不知道,反正讓她看著自己生的孩子,養在別人膝下,連見一麵也難,還跟自己不親近,她是一千個、一萬個接受不了的。


    當然,說是不能這樣說的,她隻得這樣道:“再說了,以妹妹的位份,連見皇上一麵都難,哪裏有本事能讓皇上宣召侍寢啊。”


    讓溶月說,張貴人真是找錯人了,張貴人就是找前院的袁常在,都比找她靠譜些,那位好歹還在康熙麵前露過臉呢。


    可她呢,三年無寵的小答應,想必就是把她拉到康熙麵前,康熙都不一定能想起她這號人是誰吧。


    張貴人隔著桌子,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著安慰道:“妹妹也太謙虛了,妹妹的容貌,擱在啟祥宮也是數一數二的,哪有妹妹說的這般不堪,你要說自己長得清秀,那我們這些人,豈不是都沒法看了。”


    說到此處,她又話鋒一轉:“不過,想讓皇上注意到妹妹確實有些困難,可妹妹隻要有這份上進的心,時刻準備著,總會有機會在皇上麵前露臉的,到時候,妹妹的好運氣不就來了嗎。”


    “再說了,姐姐在宮裏這麽多年,些許人脈還是有的,怎麽著也會幫襯妹妹一二。”


    張貴人最後這幾句話,那就說的相當直白了。


    溶月再次愕然。


    怎麽張貴人不僅有讓她爭寵的心思,這是還要打算親自幫她。


    可溶月又納悶上了,張貴人幫著她爭寵,到底圖什麽啊,想她一個三年不得寵的小答應,張貴人犯得著費力氣幫忙嗎。


    因為她覺得,隔壁的常答應,都比她有上進心,比她有扶持的必要。


    她啊,說句不好聽的,簡直就是一個扶不起的劉阿鬥!


    她真的有些看不懂這位的心思了。


    溶月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猶豫,彎彎的黛眉微微蹙了蹙:“這、姐姐這事說的太突然,妹妹一時真不知該怎麽回話呢。”


    張貴人立刻笑了,開口道:“是我孟浪了,妹妹可以好好回去琢磨一下姐姐說的話,再做決定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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