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找到人,也要好好訓練一段時間,才能派的上用場,誰知那時徐貴人是不是已經生了。”


    蘭心卻不這樣想,一臉高興道:“就算沒用,想必能膈應一番徐貴人也是不錯的。再說,徐貴人現在正懷著龍胎,誰知一生氣,會不會氣出來什麽毛病來,她本來就身體不好……”


    如此一想,蘭心竟然覺得這樣挺值得。


    德妃覺得也對,就算事情最後不成功,膈應一下徐貴人也不錯。


    其實,她更想一下子解決掉徐貴人,然後來個一了百了。


    但現在以康熙對徐貴人的重視,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說不定還會將自己搭進去。


    現在也隻能想一些比較溫和的法子出來,再慢慢解決掉徐貴人。


    說實話,德妃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有一日會為解決掉一個小貴人而絞盡腦汁。


    這在以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現在卻真實的發生了。


    敲定此事,德妃又帶著蘭心慢慢悠悠逛起了禦花園。


    至於瑞常在最後有沒有偶遇康熙,德妃事後還派人前去打聽了一番。


    答案顯而易見,肯定是沒有遇見。


    畢竟康熙現在正忙的焦頭爛額,哪裏有那個閑工夫和心情,逛禦花園呀。


    ……


    這場大雪下過沒多久,整個紫禁城越發的寒冷,說一句滴水成冰都不為過。


    眼見著新年即將來臨,太皇太後的病情沒有絲毫起色不說,還正在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最近更是直接連床榻都起不來了。


    症狀更是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不管是康熙和禦醫,還是前來侍疾的高位妃嬪,個個都心急如焚,將擔憂和心急寫在了臉上。


    最後,康熙竟然在年前最忙碌的時刻,將朝政丟到一旁,親自前往慈寧宮給太皇太後侍疾。


    寧壽宮的皇太後亦是如此。


    雖然太皇太後在清醒的時候,勸說康熙以朝廷政事為重,不要因她誤了國家大事。


    但康熙仍固執的守在太皇太後床前親自侍藥不說,每日還同診治的幾位禦醫,夜以繼日的商討著太皇太後的病情和藥方。


    唯一不同的就是康熙聽了太皇太後的勸說,會每日清晨前往乾清宮參加朝會,然後將一些必須緊急處理的政務和奏折,挪到了慈寧宮辦理。


    如此七八日的忙碌折騰下來,康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消瘦下來。


    第233章


    太皇太後病重,康熙親自侍疾,皇貴妃也不好繼續呆在承乾宮養病。


    隻能拖著羸弱的身體,來到慈寧宮,跟幾位高位妃嬪一起侍疾。


    原本皇貴妃一到冬天身體就不太好,現在還要寒冬臘月裏前往慈寧宮受罪受累,可把身邊的佟嬤嬤心疼壞了。


    可是這種時候,這種事情,又不能不去。


    佟嬤嬤隻能趁著皇貴妃輪班休息時,讓她多休息少操心,各種補身體的名貴藥材,更是不要錢的喝下去。


    連康熙和高位妃嬪都如此拚命,在這個節骨眼上,下麵的小妃嬪更是不敢怠慢偷懶,開始鉚著勁的表現自己。


    有的刺血抄經,有的夜裏不睡,沒日沒夜的抄寫經書,為太皇太後祈福,隻希望她老人家早日康複。


    可即便這麽多人如此努力,太皇太後的病情依然不見好轉。


    這時候,溶月即便懷著龍胎,也不好太過偷懶,隻能盡量多抽出些時間,多抄寫幾本經書,然後送到慈寧宮的佛堂供起來。


    以免顯得她太過特立獨行,讓人拿來說嘴。


    特別是在這種最敏感的時候,更少不了挑刺的妃嬪,她也隻能自己辛苦一些。


    好在經過近一個月的休養保胎,溶月現在身體恢複的不錯。


    而且經過錢太醫的再次診脈,也說她隻要這樣繼續保持下去,中途沒有意外發生的話,等到她肚子裏的龍胎四個月時,就會跟正常懷胎四個月的胎兒沒有什麽區別。


    對此,溶月既高興,又欣慰,覺得自己這近一個月的藥沒有白吃,苦也沒有白受。


    不過,如此重要的消息,除了身邊最親近的念雪和範嬤嬤幾人知曉外,其他人並不知道。


    之後,溶月還再三叮囑了錢太醫一番,讓他不要將此消息外傳。


    畢竟她現在能如此安穩的窩在西配殿養胎,沒有遭遇跟辛常在懷孕時一樣的各種算計,跟後宮眾妃嬪一致認為她肚子裏龍胎不保,有著分不開的關係。


    現在要是她能保住龍胎的消息一經傳出去,等待她的,可就不是如此風平浪靜的生活了。


    所以,就算有了錢太醫的話,整個西配殿還是一如既往的保持著她肚子裏龍胎並沒有好轉的現狀。


    再加上最近太皇太後病重,高位妃嬪需要到慈寧宮侍疾,低位妃嬪則要抄寫經書為太皇太後祈福,倒是轉移了後宮很大的一部分注意力,為她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


    殿內,溶月午膳還未用過幾口,就開始抱著痰盂嘔吐不止。


    見狀,念雪趕緊上前,輕輕幫她拍打著背部,動作熟練無比,顯然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動作。


    旁邊的範嬤嬤和半夏亦是一通忙活,不是去端水,就是去拿布巾,最後還不忘拿出一罐酸梅和幾顆貢桔出來,放在炕幾上預備著。


    溶月吐了好一會兒,直到胃裏吐幹淨,這才在範嬤嬤和念雪的幫助下,重新洗漱漱口。


    等一切收拾妥當,溶月整個人有氣無力的靠在大迎枕上歇息,臉色更是談不上好看。


    她忍不住開口問身旁的範嬤嬤:“嬤嬤,這孕吐還要持續多久,才不會吐了,每次我都吐得好難受。”


    範嬤嬤一邊拿起桌上之前就準備好的貢桔剝了起來,一邊一副輕鬆口吻的安慰她:“主子放心,也就最近幾天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了。”


    說著話,她將快速剝好的貢桔,放到溶月手裏,並開口催促道:“主子快吃兩瓣橘子壓一壓,會好受一些。”


    溶月依言接過,吃了起來。


    她出現這種孕吐的狀況,已經持續了好幾日,就像剛才這般,說實話,還不算是最嚴重的,最起碼現在還有力氣說話,還能吃點東西。


    真要趕上孕吐嚴重的時候,別說講話了,就算事後隻是躺在那裏,都是一種受罪。


    好在有這樣情況的時候不多,自從孕吐開始之後,也隻遇見過兩次而已。


    再加上旁邊有經驗豐富的範嬤嬤坐鎮,總能想出一些減少讓人難受的法子,總算讓溶月安穩的度過了這麽多天。


    隻是這樣一天天的折騰下來,就算她先前早有心理準備,也有點崩潰,有點熬不住了。


    隨後,溶月在吃過一個貢桔之後,那股惡心感這才去了大半。


    又歇了一會兒,吃了幾顆酸梅,力氣總算恢複了一些,也沒有了剛才那般難受的感覺。


    溶月這才拿起桌上的筷子,重新開始用膳。


    沒辦法,為了肚子裏的包子能跟得上營養,她最近一直都是吃了吐,吐了之後再繼續吃,如此反複。


    其中的辛苦和艱難,也隻有她自己一人最有體會。


    好在這次吃進去的膳食,終於沒再像之前那般都吐了出來,不管是溶月自己,還是身旁的範嬤嬤念雪等人,也都跟著舒了一口氣。


    膳畢,溶月一邊摸著吃飽的肚子,一邊同身旁的範嬤嬤閑話:“太皇太後最近病情越發不好,真希望她老人家能早點好起來。”


    她雖然對太皇太後一直無感,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卻是最不希望她出事的那一個。


    因為太皇太後一旦在此時薨逝,那就是國喪,以她現如今的身體狀況,還真不一定能撐得下來這場喪事。


    而這種事情,她又不能找理由推脫。


    所以,她真的太擔心太皇太後一下子去了。


    範嬤嬤自然也明白她的擔心,也知道這確實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想法。


    範嬤嬤沉吟片刻,還是開口道:“主子的期盼自是好的,隻是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主子還是要有個心理準備才行,不能到時候亂了陣腳。”


    溶月倒是沒想到範嬤嬤並沒有避諱這個話題,還真誠的建議她早做準備,可見現在是有幾分真心將她當做主子的。


    畢竟太皇太後身後事,在宮裏是個禁忌話題,但凡說起來,一般都隻會說些好聽而不犯忌諱的話,而不敢直接實話實說。


    說實話,太皇太後現在的病說好聽是病情加重,說難聽就是吊著一口氣,一隻腳已經邁進了鬼門關。


    隻是不管是康熙和禦醫,還有很多人,都心存那麽點幻想罷了。


    溶月感歎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心理準備又如何,該去的還是得去,肯定躲不過去的。”


    說罷,她又低頭瞅了一眼自己還未隆起的腹部。


    她這一胎懷的真不是時候,前期沒查出來,差點滑胎了不說,現在剛剛有點起色,可還沒好利索呢,又遇到了太皇太後病重的事情。


    小包子簡直是命運多舛呀!


    不過,既然範嬤嬤沒顧慮說了實話,溶月也將自己心中所想直接說了出來:“我也沒什麽好期盼的,隻希望太皇太後能撐過年後,到時候肚子裏的胎兒四個多月,也正好穩固了,而不像現在這般不上不下的,讓人揪心的很。”


    範嬤嬤微微點了點頭,很同意溶月的話。


    她的想法亦是如此,又因為她現在是溶月的人,自是也盼著太皇太後能撐到年後,可以給自家主子一點緩衝準備的時間。


    不過,這種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之事,最是說不準。


    所以,範嬤嬤還是開口寬慰溶月道:“主子寬心,雖說此事要有個心裏準備,但是也不能太過杞人憂天,您現在還是要靜下心來,好好養胎才是。”


    溶月自是知道範嬤嬤為她好,希望她有太皇太後突然薨逝的心理準備,又希望她能安心養胎,少些思慮。


    但範嬤嬤的話,她到底是聽進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她一邊好好養胎,一邊著手太皇太後萬一突然薨逝的準備。


    比如將一些色彩鮮豔,卻又打眼的物件先收起來,再比如之前就已經開始做的的素色衣服,加快了速度縫製,等等。


    雖然事情瑣碎,又有些趕時間,但勝在自從範嬤嬤和半夏兩人來了之後,西配殿這邊人手比較充足,所以準備起來,還是相當從容的。


    ……


    隻是事情到最後,到底未能如她們所願望的那般發展。


    就在新年即將快要來臨的前五日,溶月正在書房內抄寫經書,外麵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喪鍾聲。


    溶月頓時一驚,手中毛筆隨之一抖,就在宣紙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墨點。


    這張還未抄寫完佛經的宣紙,算是徹底報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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