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漫不經心的朝著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想到剛才侍從口中的話。


    “是他身後的鬼魂在作怪吧。”


    那拿著鐵錘釘子的女鬼叫人不得不印象深刻


    站在慕以身旁的阮清不知道為何沉默不語,直到慕以再次出聲詢問,這才轉過頭來回道:“他自身種下的惡果。”


    聽著語氣倒像是平平淡淡,慕以卻略微神色不明的看了看阮清,他“嗯”了一聲,倒是沒在問些什麽。


    很快就到了阮家家主的宅院,屋子裏麵亮堂堂的,不停有下人走進走出的,慕以走進去的時候,倒是意外的看見了一個人。


    恰好這時站在門簷下的人轉過頭來,瞧見了站在院門前的慕以,惠清頷首,自來熟的打招呼:“許久未見。”


    半天的時間而已,確實是許久未見。


    這不得不說是阮府是非多,還是說緣分使然,出於禮貌,慕以點頭示意,站在一旁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阮清盯著惠清,目光陰沉。


    小白兔公子身旁有個大尾巴惡鬼狼盯著,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惠清轉了轉手中的菩提子手鏈,到底是沒有靠近。


    頭頂的月光明亮,下了大雪的夜晚格外的冰冷刺骨,帶著寒氣的風直往著骨頭裏麵鑽,為了避免屋子裏麵人多雜亂,就連阮家主的幾房小妾都是站在外間等候,這過了半晌,冷得渾身直打著顫。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裏麵才傳出來動靜,大夫人走了出來,掃視了院中的人,視線微微在慕以這邊停留了一瞬,隻不過很快就收了回去。


    “家主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天冷大寒,大家都回到自己的院中吧。”


    彼時院門前的人群這才散去,其中還摻雜著幾聲小小的抱怨,站在屋簷下的大夫人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一般,朝著站在一旁的惠清拱手做禮,隨即轉身又回到了屋中。


    -


    一夜無事,阮家家主也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這一劫,隻是醒來依舊頭疼難耐,便將惠清留在了府中,以備不時之需。


    隻是不知道之前對阮府避之不及的僧人惠清,竟會答應留下。


    又匆匆過了一月有餘,繼阮府喪事之後,迎來了寒冬的第一場喜事,原是大房夫人有孕,已一月有餘。


    阮家子嗣單薄,大公子因病而死,二公子又是一個不成器的,最小的那位也因為幼年意外燒壞了腦袋,對於這新生命的到來,阮家主可高興了,就連困擾許久的頭疼也被喜事衝散了許些,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奕奕的。


    老年得子,當是喜事,阮家主便在府中大辦酒席以示慶賀,這消息傳到了周遭的府門中,無一不搖著頭感歎唏噓。


    這阮府上的大公子這才下葬一月,照理說就算是喜事,也不應該如此大肆操辦,喪事之後需當守孝三年,那阮家主白發人送黑發人,就算是不守那三年,也應當吃齋禮佛祈禱。


    此行此舉,有損陰德,不該啊不該,實在是不該。


    此行阮府宴請的賓客當中,一半的人都以稱病在家不去赴宴,可就算是少了一半的人,筵席也依舊熱鬧無比。


    阮家大夫人身穿豔紅色長袍,因前兩天還下了一場雪,身上披著顏色豔麗的大氅,被各家貴婦圍在一起,可當真是嬌豔如花。


    阮家主和來往的賓客打著招呼,臉上帶著笑,絲毫看不出來是家中辦過喪事的人。


    慕以遠遠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無比嘲諷,那些人臉上的笑意,當真是刺眼無比。


    怕身旁的阮清會傷心,借著寬大的衣袍,那藏在裏麵的雙手十指相扣,慕以伸手在阮清的掌心蹭了蹭,衝他眨了眨眼睛。


    那模樣似乎再說,還有他在,沒必要為那些不值得的人傷心。


    阮清本是冷眼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內心毫無波動,此時瞧見慕以的動作,倒是心底軟了軟。


    往日知禮的人此時靠在慕以的脊背上,低下頭隔著一層薄紗輕吻著身前人的後頸,因為其他人看不到他,便借著這一點在大庭廣眾之下與歡喜之人耳語撕磨,親昵至極。


    慕以的後頸肉眼可見的變紅,他整個人身形一頓,扣住阮清的手緊了緊,隨後壓抑著異樣,紅著耳根對著阮清道:“別鬧我。”


    阮清聞言停下了動作,畢竟鬧凶了晚些回去還是自己吃虧,他就著這個姿勢,將腦袋靠在慕以的肩膀上,看著賓客來往,侍從婢女端著佳肴,隨後又無趣的閉上眼睛,埋在慕以的頸窩處,閉上眼睛假寐了起來。


    睡著的惡鬼顯得毫無攻擊性,就懶懶的靠在慕以的肩膀上。


    其他人看不見,可是惠清卻看的一清二楚,好奇的朝著慕以這邊瞥了瞥。


    時間推移,很快客人相繼入座於筵席。


    靠在慕以肩頭上的阮清不知道哪裏去了,慕以朝著周圍看了看,都沒發現對方的身影。


    一旁的惠清倒是注意到了,鑽了空子在慕以身旁坐下,淺飲著杯中的茶水,偶爾瞧上一眼身旁的慕以。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阮家主還有大夫人的到來,對方才將視線移開來。


    坐在上座的阮家主滿臉紅光,舉著手中的酒杯:“今日筵席之上,美酒佳肴,不醉不歸。”


    雖說阮家主麵色好上了許些,可是如今也是臨腳踩進五十大壽的人了,旁邊坐著嬌豔的大夫人,著實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客人們表麵上看起來笑的客客氣氣的,可是慕以坐在下座,仍能聽見一些話語,嘲笑著阮家主半截身體入土的身體,竟還能有子嗣。


    不堪入耳。


    惠清轉著手中的菩提子,視線落在大夫人的肚子上,接著那位賓客的話道:“有子嗣,未必是件好事。”


    這番話從身為僧人的惠清口中說出,倒顯得格外的意味深長,慕以朝著上座看去,果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大夫人懷胎一月,肚子也尚未顯懷,可是慕以卻能看見,那黑氣包裹著的肚子,獨獨有著八個月份大,膨脹成一團,格外嚇人,那被黑氣包裹住的,青白色的小胳膊在眼前一閃而過。


    那是什麽東西?!


    就在慕以仔細去看的時候,身旁的惠清驟然出聲:“公子還是不要與他對上視線為好。”


    慕以:“那是…”


    惠清淺淺一笑:“公子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


    “人鬼結合的物種,便是那不人不鬼的東西,貧僧此次下山便是為了他而來。”


    惠清下山並沒有多在意阮家主的頭疼病,相反這一個月以來,一直呆在阮府默不作聲,慕以卻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兩人所坐的位置相鄰,此番對話聲音放得極小,也沒有讓第三個人聽見。


    此時,坐在上方的大夫人麵色疲憊,她捂著還未顯懷的肚子,明顯是要回到院中休息去,阮家主老年得子,自然是十分寶貝,連忙差人將大夫人送了回去。


    一直到大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惠清才收回視線。


    “瞧著,便是今天晚上的事情,等此間事了,貧僧可再也不想和阮府沾上任何關係了,真是讓人頭疼的緊。”


    一個門府上出現三個惡鬼,三隻惠清都打過交道,若不是這隻出事恐為禍世間,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他才不想呆上一個多月。


    鬼嬰尚且可以解決,隻是為何阮府的大夫人會和鬼交合並懷上鬼嬰,倒是一個疑問句了。


    隻不過著肚子裏麵是鬼嬰的話,慕以看向喜不自勝的阮家主,詭異的沉默了一陣。


    算了,可能連阮家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腦袋上綠得發光吧。


    筵席會一直持續到晚上,晚間還有歌舞酒水相伴,有些晚間回不去的,阮府也準備上了客房,可謂是麵麵俱到。


    慕以一整個下午都沒見過阮清的身影,直覺著有些不對勁,起身想去尋,惠清看了看慕以,抬手出聲提醒道:“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是阮府陰氣最盛的地方。”


    僧人手指的方向,正是阮府祠堂坐落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自燉鴿子湯(撲騰撲騰)


    以後我還是碼多少發多少吧,這個位麵晾太久了,卡得我差點爆炸了,所以非常抱歉啊,碼了一天就才三千,我真的盡力了qvq。


    我會早點完結這個位麵,下一個盡量每天多更一點(這次是真的了,小有存稿,挺胸抬頭,拍拍胸脯)(撲騰撲騰從鍋裏麵飛起來)


    第133章 春祭(13)


    祠堂是供奉祖先靈位的地方, 每日香火不斷,可此時卻被惠清如此說道,倒像是借著陰氣在表達著其它什麽東西似的。


    慕以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原位上的人,轉身離開了。


    係統探查位麵情況許久未歸, 也不知道阮清那邊是什麽情況, 慕以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祠堂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 看見了站在其中的阮清。


    這個地方的香火氣息濃重的有些刺鼻,聞著並不讓人安心,反倒內心生出一股陰冷冰涼來。


    燭光閃爍間。


    阮清就站在祠堂裏麵,靜靜的看著滿屋子的靈位, 慕以走了過去牽過阮清的手,冰涼一片,站在原地眸色暗沉的人僵硬的轉過頭來看向慕以,有一瞬間, 掩在白紗下的眼眸閃過一絲茫然與冰冷, 隻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怎麽到這裏來了?”


    阮清本就是鬼魂之體, 身上的溫度就像是寒冰一樣, 在冬季尤為更甚,剛才慕以感覺像是碰到了一塊冰塊,如今牽著阮清的手,試圖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對方,雙手緊緊扣住。


    阮清手指向最中間的那塊靈位木牌:“是它在喚我。”


    阮府的祠堂裝著所有列祖列宗的排位,橫豎構成倒三角的形狀,最上位的靈牌年份最久, 久到上麵都生上了一層灰, 連木牌都有著許些的裂痕, 越往後排位依次減少,年份也越來越短。


    而阮清所指的那個排位,便是最下麵的那個,靈位上麵標注名字的地方,赫然是阮清兩個字。


    被自己的靈位所傳喚,聽起來滿玄幻的一件事,慕以看著明顯嶄新的靈牌,走了過去,正準備將其拿在手上,卻聽見一旁有著窸窸窣窣,像是衣衫布料摩擦的聲音,眼前一道黑影閃過,慕以眼疾手快的將腳邊的蒲團踢了過去,


    那人沒有料想到,腳底下被一絆,整個人摔倒在地麵上,身體近乎悲呤的發出一聲悶哼。


    許是對方許久都未從地上爬起來,慕以這才走了過去,那人的容貌便映入眼中。


    是很清俊的長相,年齡瞧著也不過才三十又幾,隻是臉色蒼白的嚇人,很是孱弱的樣子。


    慕以卻覺得此人身上傳來的氣息很是奇怪,淡淡的,說不出來的味道,和這祠堂的氣味一般,令人十分不喜。


    “你躲在暗處做甚?”


    慕以出聲問道,瞧見著對方雙手撐地,慢慢的從地麵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擺處的灰塵,輕淺一笑:“公子誤會,我隻是不怎麽熟悉這裏,迷迷糊糊的失了方向,誤入了祠堂聖地。”


    他笑著,即使是被慕以絆倒了也沒有生氣,反倒是好聲好氣的解釋,像是絲毫沒有脾氣一般。


    慕以皺著眉正想說什麽,半空中突然傳出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淒厲無比,在暮色發沉的黑夜之中由顯詭異。


    慕以朝著那地方看去,看見濃重的黑氣衝天,血腥味混著腐臭的味道散發在潮濕的空氣當中,令人作嘔。


    這是…惡鬼出世…


    原本站在那裏的青年人一瘸一拐的隱在黑暗中,眼中的笑意像是粘稠的鮮血,緊緊的粘在一旁分神的慕以身上,一旁的阮清似有察覺,轉頭回來一看,便於陰影中的青年人對上視線,對方笑盈盈的,嘴角咧開至扭曲的弧度,隨即瞬間消失在角落裏麵。


    -


    這一邊的筵席上


    阮家主還在樂嗬嗬的喝著美酒,一雙眼睛緊盯著下方容貌姣好的舞女,似乎在盤算著下了筵席之後,怎麽將人勾到手。


    在他身後看不見的地方,身體像蛇一樣扭曲盤在阮家主身上的女鬼親昵的靠在他的肩頭,血淚染紅了身下的衣衫,一雙纏在阮家主頸脖間的手十指纖長,隻是硬生生被拔去了指甲,鮮血入注。


    她的胸膛被長長的鐵釘刺穿,尖銳的鐵釘還殘留在□□上,即使是化身為惡鬼了都不能擺脫,足以可見生前死狀淒慘。


    女鬼看著眼前阮家主的笑容,突然也跟著“嘻嘻嘻”的笑了起來,她的身材曼妙,依稀可見生前是一位容貌美好豔麗的女子,可就在下一刹那,阮家主端起酒杯的那一瞬間,這女鬼竟硬生生的將胸膛的那根鐵釘拔了出來,惡狠狠的釘在阮家主的頭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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