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願說,當打工人的老師傅自然也沒有問詢下去的必要。


    如今的人力實在是個廉價工,在戚尋給出的工錢合理且多提了幾分的情況下,這些師傅自然是沒有消極怠工的。


    不過等到東西都準備妥當,也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被偷了銀兩的嘉興府衙師爺,顯然沒這個本事,從貧戶的銅板和戚尋支付出去的碎銀子上,找到自己的錢財曾經留存痕跡的。


    戚尋卻已經又購置了一批幹糧,和那些材料一道打了個不小的包裹,扛著出城去了。


    隻在城門前的小攤上,她又來了興致在一個麵具攤前停留了一會兒,挑選了一張紅狐狸的麵具。


    她所行的方向是舟山。


    沿海一帶的人情風物都與現代迥然有別。


    戚尋隻來過江浙沿海兩三次,一次是鼇江口的南麂列島,一次是舟山普陀,也正是這兩次出海讓她想起來同在江浙海上的桃花島,總算還從記憶裏搜刮出了點印象來,記得要先往舟山來。


    在舟山港口,她就算不問都能猜到,黃藥師這種略帶邪性的行事作風,想來是在當地造成的威脅很大的,甚至有桃花島外四十裏不要擅自行船的說法。


    果然在她提到了自己打算購買一艘小船,去海上采風的計劃後,賣給她二手小破船的老板提到了這一點。


    “您也看到了,我就是個沒什麽本事的讀書人,自然是遇到危險的地方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戚尋佯裝歎了口氣,“老板您是個實在人,總得告訴我桃花島在哪個方向我才好避開,您看我不如一出海就往反方向走,再怎麽認不得路也不會撞過去了。”


    看戚尋又打算掏錢再購買一份海圖,他還有一筆收益進賬,老板也沒有瞞著她的意思。


    “你看這裏,”他指了指地圖上,“在這個位置,叫畸頭洋的地方開始,往南走,那一片海島的風景不差,也絕不會行到桃花島的地盤上。”


    懂了,往北走!


    戚尋得到了指路,低調地乘舟出了海。


    這幾日也正是海上風平浪靜的時候,如她這般有出海尋訪海上景色長長見識的,雖說不多,卻也並不隻她一個,自然算不得起眼。


    不過像她這樣獨自出行的倒是不多。


    選擇桃花島副本自然還有個原因是她這神水宮弟子,天水神功傍身之下,無論是在海上行舟,還是真出了什麽意外需要遁逃,戚尋都自認自己的優勢不小。


    術業有專攻,神水宮就是專業玩水。


    可惜她大概是沒到水淹桃花島的本事。


    戚尋行船的速度已算不慢,但到了畸頭洋已經是大半日之後,再往北行,又過了一日有餘,才看到了在係統界麵上的提示。


    【係統】【您已進入桃花島副本範圍。】


    這種時候還是要誇一句係統靠譜的,先前的找地方找方向需要她自己判斷,等真到了附近又不必她花費心思了。


    總不能指望她是個大航海家,能靠著旁人的隻言片語從茫茫海上找到桃花島的所在。


    小舟行得很快,戚尋順著小地圖上指路的方向又行了半日,便能遠遠看到桃花島的輪廓了。


    時過五月,已不是桃花島上的桃花花季,但以戚尋的目力所及,在天邊隱現的輪廓處,依然是一片紅綠黃粉的繁花野樹,端的是十足的好看。


    顯然桃花島上並不隻種著桃花,而這位隱居島上的五絕奇人,在侍弄花樹上也很有一番本事。


    到了地方,戚尋卻沒急著上島。


    她要做一件大事。


    有遊戲係統的地圖在,加上在神水宮中藏書的翻閱,對五行術數陣法雜學,戚尋並不算是一無所知,要憑借著過人的輕功找到老頑童所在之處,不驚動島上的主人,其實算不上太難。


    但難就難在她不是去找老頑童打個卡就完事的,她是去學左右手互搏的武功的。


    學武最要緊的還是清淨。


    起碼在她上島後的幾日內,她並不希望被黃藥師打斷她的進修進度。


    老頑童都被黃藥師在島上禁錮了十五年了,等到了郭靖上島的時候還在嚐試將他逼出山洞來,用的正是他那玉簫吹奏的《碧海潮生曲》,可見這位黃島主是當真沒有少關注老頑童。


    那便不是戚尋想要的狀態了。


    她可不樂意自己學個武功還被人盯著,甚至有可能被丟出桃花島去。


    所以她打算給黃島主找點事情,起碼能留出幾天的清靜日子。


    這也正是為何她此前要先在嘉興城中做這一番準備。


    海上無風無浪,戚尋坐在船頭靜靜地等到日頭下沉,星鬥天懸,才驅策著小船朝著桃花島所在的方向行去。


    星月之光下,桃花島上的花樹呈現出一片嶙峋黢黑的剪影,莫名有些奇詭之感。


    島上更無人聲,仿佛白日裏遠望所見的彤雲紛彩都已經消沉了下去。


    戚尋倒不覺得這有什麽可怕的。


    她的目的明確的很。


    她此番登島一共帶來了三件禮物,其中一件就是給黃藥師的。


    要讓黃藥師在起碼七天之內分不出心神去關注周伯通的情況,自然要投其所好。


    這位黃島主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桃花島的花木種植就是一出大陣,戚尋送上的禮物也正是一組陣法。


    她自己琢磨的陣法沒這種本事,可誰讓她背靠神水宮,更是水母陰姬的關門弟子。


    三十多年前,夜帝日後並稱江湖之時,夜帝這個風流種子意圖登常春島求見日後,剛上得常春島,就被海岸上布下的大周天絕神陣給攔截了下來。


    從此被囚於常春島對岸的海上石窟之中,一關就是十多年。


    彼時的大周天絕神陣尚且並不夠完善,既需要常春島上百餘高手一


    道出手,還需占了夜帝不適應海上風浪的環境,本就是實力折損情況的便宜。


    但三十年後,從大旗門棄婦到武林第一人的日後,在陣法上的造詣日深,這大周天絕神陣也日趨完善,也成了一出以陣籌林木可化作的陣法。


    而以日後與水母陰姬之間的交情,或者說是師徒之情,足以讓這份完善之後的陣法手稿出現在神水宮中,被戚尋靠著肝帝的自覺給默背了下來。


    夜帝此人和黃藥師是有些相似的,同樣是天縱奇才,除了武功,在雜學門道上多有建樹,大概不同點隻在於夜帝風流之名天下皆知。


    大周天絕神陣能困得住過目不忘,雜學精通的夜帝,也自然能讓黃藥師研究上幾日。


    這便是她留給自己的學習時間!


    戚尋趁夜登桃花島,沒有發出一點動靜。


    將船停靠在了桃花島的碼頭上後,她便將船艙中在嘉興城中打造出的陣籌扛了出來。


    而後她一點不帶猶豫地對著靠岸一塊的樹伸出了魔爪。


    等到天色將明的時候,戚尋才終於落下了最後一棵樹的挪移動作。


    她抹了把倉促趕工之下,額頭上冒出的汗珠,飛快地架船在有人巡視到這片區域之前,離開了桃花島。


    直到她在附近的島嶼落腳,海上紅日才徹底浮現出了水麵,在海麵上投落了一片粼粼金光。


    現在就看黃藥師的反應了。


    太湖歸雲莊上,與愛女重逢又分別,與郭靖定下了島上之約後返回桃花島,黃藥師等的可不是郭靖回來,而是愛女回到桃花島上,父女重敘天倫之樂。


    眼看約定的日期將近,黃藥師起得也比尋常要早一些。


    這位蕭疏軒舉,湛然若神的桃花島主推門而出,正見初夏的海風過境,門前花樹搖落,正是一片繁盛之景。


    誰若生活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恐怕都很難有一個壞心情,更有一種淩絕於世外的飄逸。


    然而正在此時,他卻看見島上的啞奴忽然神色倉皇地從林間小徑穿過,奔到了他的麵前,朝著碼頭的方向指去,似乎有話要說。


    可啞奴說不得話,又比劃不出引發他驚慌的緣由。


    黃藥師的眉頭微斂,隻能順著他指向的方向掠去,去看個究竟。


    桃花島上的五行大轉陣勢都出自黃藥師的手筆,在奇門陣法之中穿行,他這青衣帶風,依然有種說不出的自在輕巧,不過須臾他便已經到了桃花島的邊緣。


    在發覺前方的異常的時候,他忽然頓住了腳步。


    無怪啞奴會驚慌。


    桃花島一向以來都無人膽敢擅自闖入。


    可現在,在他前方的兩棵桃樹上,各自掛著一條長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數個大字。


    ——分明就是有人在光明正大地宣告著自己登上了島。


    四年的時間,在水母陰姬以“我門下弟子如何能寫不好幾個字”這樣的理由強壓下練好字,戚尋的書法和四年前已經截然不同。


    黃藥師看到的也就自然不是一□□刨字,而是兩列很有一番氣度的大字。


    在其中一條上寫著“晚輩聞黃島主聲名不遠萬裏來訪,以大周天絕神陣敬上。”


    另一條上寫著“暫居海島不入貴地,待島主破陣後晚輩自來。”


    水母陰姬的武功睥睨天下,收集的字帖再怎麽看起來內容平心靜氣,也難免有幾分清高自傲之態,戚尋跟著學了個全,這兩句話寫的看起來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黃藥師向來不重禮法,甚至能稱得上是個狂生,都不免覺得這個左一句“晚輩”右一句“晚輩”的後生,屬實是比他還狂。


    但此人……還當真有些狂妄的資本!


    能將桃花島大陣在一夜之間靠著


    暴力手段挖掉了一個角,把另一套陣法給填進來,絕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黃藥師獨居桃花島,鑽研五行生克,陰陽八卦之術,又怎麽會不在一個照麵之間看出來,這名為大周天絕神陣的陣法,還當真不是什麽普通的陣勢。


    饒是他能從桃花島的其他方向退到海灘之上,繞著這一夜成型的陣法走上一圈,看清整個外圍的情況,他也自認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在撞入陣法之中的第一時間,從這迷陣之中走出來。


    日後習武之餘鑽研完善的陣法,也確實不是什麽俗物。


    黃藥師算是遇上了對手。


    他收起了樹上的兩行字,又仿佛臉色一沉,仿佛想到了什麽一般朝著桃花島的一處奔去。


    那裏正是他的亡妻馮蘅的墓室。


    桃花島被人闖入,他自然要擔心馮蘅安眠之處有沒有被人打擾。


    好在此地並未有任何的異樣。


    鬆了一口氣後,他又往周伯通的所在走了一趟,也並未發現有人前來的蹤跡。


    黃藥師又怎麽會想到,戚尋這看起來光明正大以陣法遞上拜帖的舉動,在第一天是不帶什麽目的性,第二天就未必了。


    現在她在另一處海島上逍遙。


    她自打穿越到這個異世以來,還沒吃過海魚。


    黃藥師發現那陣法和“拜帖”的時候,她在用天水神功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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