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葉青在出校門的時候,又遇見了兩個同班的女生。


    何葉青對其中的一個女生印象很深刻,主要是因為兩人曾經鬧過一場矛盾。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這個年代參加高考要先進行預選,這個女生去年的時候預選沒通過,也就沒能拿到高考的資格。


    而何葉青拿到了高考的資格,卻沒去參加考試。


    女生本來就已經複讀了一年,沒想到複讀一年的結果是連高考的資格都沒有拿到,心態頓時崩得不行,急於找一個宣泄口,然後何葉青就成了那個靶子。


    女生指責何葉青拿到了高考的資格竟然還不珍惜,早知道她連高考都不來參加,還不如一開始就別參加預選考試,把高考的名額讓給她。


    何葉青就算是脾氣再好,也覺得這女生的指責太無厘頭了。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難道不想順順利利參加高考嗎?


    而且她說的把高考的名額讓給她更是無稽之談。


    預選是全省的考生一起參加的,就算是她不參加預選,這個名額也不一定會落在她的頭上。


    何葉青知道高考殘酷,這個女生壓力大,但是她壓力再大也不應該把怒氣發泄到其他人的身上,別人又不是欠她的。


    反正兩人當時鬧得很不愉快,複讀的這一年中,也有過一些不大不小的摩擦。


    這次女生終於通過預選順利參加了高考。


    何葉青回憶了一下剛剛紅榜上眾人的分數,這個女生好像並沒有過線,這會兒臉色果然很難看。


    因為關係不好,何葉青也沒有和她打招呼的打算,隻是和旁邊的人互相點了點頭就走了。


    女生看著何葉青遠去的背影,難堪地咬了咬唇。


    她覺得上天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明明自己這麽努力了,怎麽還是考不上大學,而何葉青,缺席了一門考試,竟然還能考上全縣第一。


    *


    何葉青出了學校後也沒在縣城裏多逗留。


    回家的路上,她難免又想起了複讀的事情。


    何二栓和牛春紅的態度其實是很明確的,他們並不會支持自己複讀。


    但好在她現在也並非一點依仗都沒有。


    何葉青用指腹碰了碰自己縫在衣服內側的口袋,心裏頭踏實了不少。


    這裏麵放了一點零錢,還有一張存折。


    這些天何葉青賺的錢她都存到了存折裏麵,日積月累的,裏麵竟然也有五六千塊錢。


    別看這五六千塊錢放到後世一點都不夠看,但是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很大的一筆錢。


    牛春紅倒是旁敲側擊問過何葉青賺了多少錢,但都被她糊弄過去了。


    畢竟吃過大虧,何葉青已經學會了多留一個心眼,不會像以前那樣傻乎乎的因為是親人所以不設防,什麽都往外說。


    但她占了家裏的廚房和空地來處理食材,還是招致了何二栓的不滿。


    何葉青懶得和他扯皮,裝樣子意思意思給了幾塊錢了事。


    想到這裏,何葉青在縣城租房子的願望更加迫切起來。


    如果能搬出去的話,不僅自己擺攤更方便了,還更加有利於自己複讀複習。


    何葉青想了想,覺得複讀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讓何二栓和牛春紅知道了,免得他們再動什麽手腳。


    這樣想著,何葉青終於回到了家。


    她提著東西往家裏走去,還沒靠近,就聽見了小院有笑聲傳出來。


    這倒是個稀罕事。


    因為牛春紅性子木訥,何葉青不在家的時候,村裏的婦女們鮮少上何家的門。


    今天倒是稀奇了,何葉青納悶道。


    她踏過門檻走進去,果然見到了牛春紅對麵坐著一個麵生的婦女。


    聽到門口的動靜,婦女轉過來,看到何葉青時,雙眼閃過一抹驚豔。


    婦女猛地站起來,扭頭看了一眼牛春紅,感歎道:“這就是你家青青吧,早就聽說這姑娘漂亮,我還以為是誇大了,我今天見了才知道是誇小了。”


    何葉青不知道這婦女是誰,隻淺笑地打了個招呼,隨即用疑問的視線看向牛春紅。


    牛春紅眼睛往下看了下,才動了動嘴皮子說:“這是——”


    這婦女卻並沒等牛春紅介紹,而是拉著何葉青的手笑道:“你不認識我很正常,我是張家村的,大家都叫我張二嫂。”


    聽到這個名字,何葉青的臉色迅速地冷了下來。


    她確實沒見過這個婦女,但張家村張二嫂這個名字即使在他們甘水村也是如雷貫耳,畢竟這可是這附近有名的媒婆。


    她就說這幾天牛春紅怎麽這麽安靜,原來擱在這裏等著她呢!


    作者有話說:


    第10章


    張媒婆的名頭在附近的幾個村子裏很響亮。


    這是因為她所在的張家村離縣城很近,所以在縣城裏也有幾分關係。


    因為這幾分關係,她做成了幾樁縣城男人和農村姑娘婚事,這讓她一下子在農村婚戀市場上火熱起來。


    畢竟現在的農村人做夢都想進城吃公糧,家裏有女兒嫁到了城裏,那可是極為有麵子的一件事。


    但何葉青卻不以為然。


    對於農村人來說,嫁到城裏很有麵子。但對於城裏人來說,娶一個農村媳婦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那可是會被鄰居朋友們看笑話的。


    隻有那些在城裏娶不到媳婦的,才會考慮在農村裏娶一個。


    這話雖然不能說絕對,但也代表了絕大多數的情況,所以她對那些嫁到了縣城的姑娘們的婚姻生活持保留態度。


    而現在牛春紅把張媒婆請到家裏來是什麽用意也不用明說了。


    何葉青沒想到牛春紅的行動力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強了,像是要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給嫁出去一樣。


    何葉青雖然脾氣好嘴又甜,但這並不代表她對所有人都是如此。


    對於麵前這個眼睛止不住地在她身上打量,像是在評估一件貨物的張媒婆,何葉青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的。


    她把自己的手從張媒婆手裏抽出來,不太客氣地說:“我還小,現在還沒有相親結婚的打算。”


    張媒婆做媒多年,見過的人海了去了。


    像何葉青這種漂亮的姑娘,心氣高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張媒婆也並不太在意,這種農村姑娘心氣再高,一旦得知自己能嫁到城裏,有一門好婚事,那還不得巴著她求著她!


    所以對於何葉青的冷臉,張媒婆顯得極為包容,心裏冷哼:到時候你可得感謝我呢!


    牛春紅因為何葉青對張媒婆的態度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張媒婆見狀,主動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噯,那、那我送送你。”牛春紅說。


    “好,咱們邊走邊聊聊。”張媒婆笑眯眯地說。


    兩人走到門口聊了起來,聲音隱隱約約地傳到何葉青的耳朵裏。


    “牛嫂子,你放心吧!就你家女兒那個相貌,你自己還不清楚嗎?那放到城裏也是獨一份的,想找份好婚事那還不簡單?”這是張媒婆的聲音。


    牛春紅說話聲音小,何葉青倒是沒聽見她的聲音。


    隻聽見張媒婆又說:“說起來,你們村尾那戶姓沈的人家也在給他家小子張羅婚事。”


    “但這小子到底不比姑娘,那小子我倒是沒見過,隻是聽說風評不太好。還有啊,他家裏以前是不是地主啊?雖然說現在早就不按成分論事了,但到底名聲不好。你要說他家要是起來了還好,不過聽說......我看這婚事是難哦,沒哪個姑娘家願意嫁進去的。”


    何葉青聽出來了,這是在說沈勵吧。


    這番話讓何葉青對張媒婆的印象更差了,都在背後說人閑話了,足以可見人品不怎麽好。這樣的人,能用心給人保媒拉纖嗎?


    門口張媒婆和牛春紅又說了幾句話,最後張媒婆笑著說:“好姐姐,你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準給你說門好親事。”


    “就送到這吧,我自己認得路!”


    張媒婆的腳步漸行漸遠,過了一會兒,牛春紅才轉身進了屋,一個照麵就對上了何葉青的眼睛。


    麵對何葉青這個女兒,牛春紅總有些挺不直腰杆。


    “怎麽不進屋休息啊?”牛春紅試探地說了句。


    “媽,你現在就要我嫁人?”何葉青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牛春紅不敢看她,訥訥道:“你年紀到了,該嫁人了......”


    “我才十八歲。”


    “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嫁給你爹了。”牛春紅找回了幾分底氣,“十八歲也不小了。”


    “我是不會結婚的。”何葉青說。


    “你別胡鬧。”牛春紅用一種為她好眼神看她,“哪有姑娘家長大了不嫁人的。你別怕,媽讓張媒婆給你找個城裏人,結婚以後,你以後的孩子也是城裏人了。”


    說完這句話,牛春紅的眼裏浮現了一抹滿足。


    何葉青隻覺得牙齒發冷。


    她覺得現在的牛春紅無比的陌生。


    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化了的呢?


    村裏的女孩到了年齡結婚是很正常的事,甚至有一些女孩十六七歲就早早許了人家,但何葉青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這些女孩中的一員。


    她對未來的設想是,考上自己夢寐以求的京大,安安靜靜地讀書。


    如果遇上合適的人的話,也可以談一段戀愛,然後組建一個家庭。


    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逼著在十八歲的年紀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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