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辦公室,先給自己泡杯清火的菊花茶,再拆開藍衿給她做的草莓三明治慢慢享用。


    “這三明治哪兒買的?賣相挺不錯啊。”早來了一會兒的周翔說。


    簡依手裏的三明治裏切得邊角整齊,中間夾著四顆碩大鮮紅的草莓,在白色奶油的映襯下格外誘人。


    簡依笑:“男朋友做的。”


    周翔搖頭晃腦:“嘖嘖,大清早的就虐狗。”


    麵包體十分綿軟,稍顯膩味的奶油被草莓的甜味很好的中和,整個三明治嚐起來鮮甜清爽,本來還沒什麽胃口的簡依被勾起了饞蟲,不知不覺全部吃完了。


    吃完早餐,喝了幾口茶,上課鈴聲恰好響了起來。


    簡依帶上課本,往二年級(2)班的教室裏走去。


    上課前,簡依照例掃了眼班裏的人確定有沒有缺席的情況。


    這一掃,發現左手邊靠裏側倒數第三排的位置空了。


    “富瑞今天早上沒來嗎?”簡依看了眼貼在講台桌上的座位表問。


    富瑞的同桌舉起手,站起來解釋道:“簡老師,富瑞的姐姐昨晚去世了,他讓我幫忙請個假。”


    簡依一怔。


    去世了?


    好突然。


    簡依晃了晃神道:“好,我知道了,你坐吧。”


    到了下午,富瑞姐姐的死訊已經在辦公室裏傳開了。


    “剛剛十七歲的年紀,馬上就要升高三了。”吳月惋惜道,“成績還挺好的,哪曉得年紀輕輕就……”


    “她的父母得多難受啊。”周翔垂眼道。


    簡依問:“富柔是生了什麽病?怎麽會惡化得這麽迅速?”


    明明前不久富瑞的爸爸才說是學習壓力太大導致的營養不良。簡依還以為就是貧血或者低血糖之類的問題。


    吳月的臉色有些古怪:“沒查出來。”


    簡依和周翔的表情如出一轍的驚訝:“怎麽會?”


    “具體我也不清楚,就聽說富柔的身體突然間變得非常虛弱,輾轉了各大醫院也查不出毛病,最後隻能送到小鎮的醫院裏輸液吊著半條命。”吳月小聲說著自己從其他人那裏聽來的消息。


    “不過,我還打聽到一件非常詭異的事。”吳月看了眼辦公室的門口,確認門是緊閉著的,繼續道:“我家小姑子不是在鎮上的醫院裏當護士嗎?她見過好幾次生病的富柔。”


    簡依和周翔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我小姑子說,富柔這孩子越是病得厲害就變得越漂亮,經常有小夥子跑到她的病房獻殷勤。”


    周翔靜默了一會兒:“錯覺吧?”


    吳月歎了口氣:“唉,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不然也太邪門了點兒。”


    *


    簡依帶著小竹去參加了富瑞家辦的白事。


    靈堂裏擺放的黑白照片上,麵容青澀的女孩笑得燦爛,她在拍攝這張照片時肯定沒想到會被選來做自己的遺照。


    平日調皮話癆的富瑞跪坐在火盆前沉默地燒著紙錢,他的父母兩眼紅腫,都憔悴得不成樣子。


    特別是富柔的爸爸,簡依前不久才和他見過麵,那日開朗健談的男人完全變了個樣子。頭發白了許多,身形也佝僂了些許,臉上的表情沉默又麻木。


    簡依和富柔的爸爸聊了幾句,送過挽金後便帶著小竹妖回家。


    沒走幾步,一個清瘦的女生和她錯身而過。


    簡依頓住腳步,回頭望過去,正好那個女生也回過頭來看她,不小心撞上她的眼神又慌張地移開視線。


    “小依姐姐。”小竹妖晃了晃她的手,“那個人……”


    “噓——我看到了。”


    女生的後頸上長出了一根纖細柔軟的綠色藤蔓,藤蔓的末端綴著一顆指甲蓋大的粉白色花苞。


    她看起來和富柔差不多的年紀,穿著卡通短袖和黑色的長褲,滿滿的學生氣。


    大概率是富柔的同學。


    “我們不回家了嗎?”見簡依往回走,小竹妖連忙跟上小聲問道。


    “我們留在這裏吃豆腐飯吧,不回去了,我想弄清楚她脖子上的那個東西是什麽。”


    周圍人神色如常,沒人注意到女生後頸上的藤蔓,或者說,沒人看得見那根細長的藤蔓。


    此時並沒有刮風,但那條藤蔓卻能在空中悠悠地招搖,像條慵懶的尾巴。


    “小竹,你知道那是什麽嗎?”簡依壓低聲音問。


    小竹妖仔細觀察了那條綠色的“尾巴”,片刻後小幅度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或許是某種稀有的植物係妖怪。”


    看女生在搭好的棚子下找了個位子坐下,簡依連忙跟著坐在同一桌。


    女生看簡依過來,不知是心虛還是怎的,忙掏出手機假裝認真地看起來,時不時還用餘光偷瞄她。


    “你是富柔的同學嗎?”簡依問。


    “啊……我……嗯。”女生抬起頭來,收起根本沒在看的手機,“姐姐你是小柔的親戚?”


    “不,我是富柔弟弟的老師,就住在附近。”


    “哦,是小瑞的老師啊。”聽到她是老師,女生的態度更加拘謹,手掌不安地摩擦著自己的大腿。


    簡依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後頸處的藤蔓,尾端處剛才還緊緊閉合的粉白色花苞此刻竟然微微張開了一點。


    這是什麽情況?是剛才她的舉動無意間加速了花苞的發育嗎?還是說隻是巧合?


    簡依一頭霧水,甚至想偷摸著伸手去感受一下藤蔓的觸感,不過還沒等她伸手,月芬婆婆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小依,你這麽早就到了啊。”


    簡依扭頭,不出意外地看見月芬婆婆和她身邊冷著臉的白路。


    “小路,快和小依姐姐打個招呼。”月芬婆婆拍了拍白路的脊背。


    白路不情不願地朝她點了點頭,目光流轉間在她身旁的女生身上定了幾秒,應該是看見了女生後脖子上長出的東西。


    看著外孫這副樣子,月芬婆婆嫌棄地咂了咂嘴,隨即彎下腰來,從小竹妖這裏尋求安慰:“小竹,你也跟著小依來了啊。”


    “嗯,”小竹妖用綠色的大貓眼注視著月芬婆婆,認真道:“婆婆,你也是來吃豆腐飯的嗎?”


    “是啊。”小竹妖可愛的模樣讓月芬婆婆心都要化了,連回應的聲音都不自覺被同化得可愛了幾分。


    她從兜裏掏出幾顆奶糖遞給小竹妖:“你要吃糖嗎?”


    小竹妖雙手接過,禮貌道:“謝謝婆婆。”


    說完還站起身,拉開一旁的椅子,招呼道:“婆婆快坐,等會兒要上菜了。”


    “好好。”月芬婆婆笑著坐下,瞥了眼旁邊的白路,意有所指地說:“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白路儼然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毫無反應。


    小竹妖把從月芬婆婆那裏得來的糖果用來賄賂簡依:“小依姐姐,你要吃嗎?我給你剝。”


    簡依摸他的頭:“不吃,你吃吧。”


    月芬婆婆才坐下沒一會兒,富瑞媽媽就小跑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行,我過去給你們看看。”說著她站起身來,跟著富瑞媽媽離開。


    一路走到靈堂,月芬婆婆沒有急著要紙筆落字,而是問:“能不能打開棺材讓我看一眼孩子?”


    富瑞媽媽和富瑞爸爸麵麵相覷,似有不解。


    富瑞爸爸蹙著眉:“隻是算個下葬時間也需要開棺嗎?”


    “富柔的死因蹊蹺,下葬時間的算法不同於其他人,有特別的講究。要怎麽算還得根據具體情況來確定。”月芬婆婆麵不改色地胡謅道。


    一聽是這原因,父母二人也不再糾結,先將無關人員請出靈堂,關好門後,再動作利索地將棺材蓋推開。


    月芬婆婆走到打開的棺材前,低頭往裏一看,隻覺得頭皮發麻。


    作者有話說:


    mua!mua!謝謝支持正版的大家!


    第21章 美人病


    富柔的脖子上是一排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孔,從這些小孔中伸出了細長的藤蔓,每根藤蔓的尾端都有一朵枯萎的白色花,似乎是在象征富柔的凋謝的生命。


    密密匝匝的詭異視覺效果給月芬婆婆帶來了不可言說的視覺衝擊力,她站在棺材前好久都沒有說話。


    一旁的富柔媽媽見她沒反應,遲疑地問:“月芬婆婆?”


    月芬婆婆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轉過身來:“這孩子和我印象中的還真是一點都不一樣啊。”


    她印象中的富柔是個有著圓圓的臉龐,膚色健康,身材結實的孩子,可此刻,躺在棺材裏的人膚色慘白,瘦成一把骨頭,就連右臉上那個顯眼的紫色胎記也不見了,和原來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聞言,富柔爸爸木然的臉上蒙上一層苦澀:“別說你,如果不是我親自把她從學校裏接回來,我都會認不出來。”


    “這究竟是個什麽怪病啊,跑了那麽多醫院,卻什麽病都檢查不出來。”富柔媽媽用手輕輕撫摸著富柔冰涼的臉頰,“都怪我,一開始沒重視,還以為就是單純的營養不良,如果早點接受治療,小柔說不定能活得更久一點。”


    說著,富柔媽媽流下兩行熱淚,不由得想起富柔去世的前一天晚上的場景。


    *


    那日富柔的身體已經變得異常虛弱,她的手背被輸液針紮得高高腫起,整個人瘦得宛如一片即將從樹上落下的秋葉。


    “媽媽,對不起。”發現自己連端碗拿筷的力氣都沒有時,富柔神色懨懨地說:“我可能要死了。”


    “呸呸呸,不準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富柔媽媽盛出一碗燙呼呼的雞湯,“把這湯喝了補補身體,你都多久沒好好吃飯了啊。”


    “我……我不是很想吃。”富柔看著碗裏色澤鮮亮的雞湯,卻生不出一點食欲。


    “好歹喝兩口吧。”富柔媽媽溫聲道,“媽媽喂你。”


    媽媽低頭舀了一勺雞湯,吹了吹送到富柔的唇邊,見她皺著眉勉強地喝了一口,心裏這才好受了一點:“對嘛,咱們慢慢來,這雞我燉了好長時間呢,營養都在湯裏了。”


    斷斷續續喝了四五口,富柔搖了搖頭:“媽,我真的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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