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洲狐疑地盯著路善,腦中滿是自己對他的好。


    摸著良心說,顧西洲對路善這個小廝,可以說是好到全然不像主仆。


    路善也時常幫他藏著一些事兒,不叫成國公夫人知曉。


    這樣的路善,他會背叛自己嗎?


    顧西洲看著路善,看著他眼神變得閃躲,看著他忍不住往後小小退了一步。


    一切已不必多說。


    隻是,路善到底跟了顧西洲許多年。


    想到這樣的人都背叛自己,顧西洲心頭怒火湧了上來,瞧路善的目光不覺帶了幾分惱怒。


    “顧西洲,若非我瞧你近些日子魂不守舍的,多長了個心眼逼問路善,還不知你竟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都敢到南宮去私會宮女了!”成國公夫人一拍桌案,冷笑著說。


    “母親,兒子隻是瞧她可憐,給她送了被褥過去,並非是……兒子什麽都沒做!”顧西洲也沒敢說更多,隻趕忙撇清一切,不叫成國公夫人說成二人私通。


    “什麽都沒做?你還想做什麽?那是宮女!是皇上的人!”成國公夫人從未如此失態,她怒視著顧西洲,她歇斯底裏,幾乎丟了國公夫人的端莊儀態。


    “娘!”顧西洲喊了一聲,臉色也難看起來。


    成國公夫人這話,生生刺痛了顧西洲的心。


    提醒著他,這樣一個……他不願麵對的現實。


    “顧西洲,我告訴你!若你再去見她,我便入宮稟報皇上,說那南宮的宮女勾引侍衛,還想攀附國公府,借此機會逃出宮去!幸而你心誌堅定,沒被她那狐媚子勾引了。我的兒,皇上是什麽性子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若叫他知道了……你說那宮女會有什麽下場?便是不死,想也沒什麽好日子過。”


    成國公夫人見顧西洲死性不改,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咬牙痛斥。


    顧西洲臉色一瞬變得蒼白。


    他明白沈允信便是心裏頭不舒服,也不會在這時候對他動手。


    但宋清河……若察覺自己瞧中的女人想跑,以沈允信的性格,該不會再釣魚一般將人放著。


    最後的結果,不過就是宋清河成了妃嬪。


    而妄想逃離的妃嬪,在沈允信那兒,想是半點憐惜都得不到的。


    至於自己,顧西洲知道成國公夫人敢這樣做,就是篤定他不會出麵澄清什麽。


    他喜歡宋清河,但……他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牽連家族。


    顧西洲用力閉了閉眼,仿佛抽空所有力氣,咚的一聲跪下來。


    “娘,兒子……往後不去了,您別進宮。”顧西洲低著頭,顫著聲抓住成國公夫人的袖子。


    “從前娘信你,如今……娘可不敢信你。”成國公夫人冷眼看他,抽出袖子,“娘會幫你物色門當戶對的姑娘,你準備好成親吧!”


    “娘!”顧西洲急了,猛地抬頭。


    “怎麽?不怕那宮女因你而死了?”成國公夫人瞪了顧西洲一眼,他也沒敢說沈允信的心思,隻能訕訕閉嘴。


    作者有話說:


    第22章 密信


    主屋裏的動靜,因成國公夫人並未刻意遮掩,沒多久便傳到了宋清雲耳中。


    “什麽?!”


    宋清雲猛地站起來,看著身旁的翡翠,臉上滿是不敢相信。


    她走到翡翠麵前,神色間慌亂難以掩藏。


    “你說的,都是真的?”宋清雲顫著聲,拉住翡翠的手,急急問。


    “府裏都傳遍了,小娘,這如何有假!”翡翠也急得跺腳,反過來拉住宋清雲,聲音都染上哭腔,“小娘,這可怎麽辦呀!”


    宋清雲用盡力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朝門外看了一眼,下定決心一般,說:“去尋二爺打聽打聽,萬一是假的呢。”


    嘴上雖是這般說,可顧西洲對宋清河的心思,宋清雲不是不知。


    就因知曉此事,她才更為害怕。


    也更明白,此事想來……是真的。


    宋清雲緊緊捏著手帕,捏得直接發白,又長出一口氣,才提了裙擺轉身出門。


    來到顧西驊住的滄瀾院,宋清雲在院門外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才跨過院門。


    誰知剛進滄瀾院,二人便被傅茴茴身邊的雨湖攔住了。


    “二爺昨兒夜裏吃醉了酒,還未起呢,宋小娘還是先回去吧。”雨湖高昂著頭,敷衍地屈了屈膝,算是行過禮。


    “我尋二爺有急事……”宋清雲聽說顧西驊還未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散去不少,但仍是哀求地看著雨湖,試探著開口。


    可這時,雨湖身後那門卻是開了。


    隻見傅茴茴拉開門走出來,一身紫衫胡亂披著,眉眼間還帶了幾分倦意。


    但更多的,是傅茴茴麵對宋清雲時常有的那幾分……趾高氣揚。


    “你這寡淡無趣的,往後少到滄瀾院來擾二爺清淨!”傅茴茴攏了攏衣襟,掃過宋清雲略施粉黛的臉,眼底閃過一抹厭惡。


    “傅小娘,我尋二爺真的有急事,煩請讓我見一見二爺。”宋清雲想到妹妹,紅了眼睛,忍著對傅茴茴的不喜,哀求道。


    “嗬!你這個小賤人也想見二爺?可別汙了二爺的眼睛!”傅茴茴雙手叉腰,揚起下巴,露出那張生了少許痘痘的大餅子臉。


    宋清雲一怔,哪能想到傅茴茴竟在滄瀾院都不收斂,就這樣直截了當侮辱於她。


    而就在宋清雲怔愣之際,傅茴茴動作極快,伸手狠狠將她推開,又給丫鬟雨湖使了個眼色。


    雨湖會意,快步上前,拽住宋清雲的頭發,重重甩上兩巴掌。


    “啊!”


    宋清雲怎料得到,顧西驊還在屋內,傅茴茴便這般肆無忌憚……在滄瀾院裏打她!


    “還敢叫!是不是想讓二爺來救你?我告訴你,做夢吧!二爺不會救你這個賤人的!”傅茴茴眼中閃過一抹狠意,在院中環視一周,快步走到角落,抓起一把不知哪個下人扔在那兒的棍子,狠狠往宋清雲身上砸去。


    雨湖見傅茴茴動手,借過她手中棍子,目露凶光,氣勢洶洶將宋清雲主仆二人給打了出去。


    宋清雲無法,躲著退出去,抬頭想說什麽,卻見雨湖惡狠狠呸了一聲,好似還吐了口唾沫,一時無言。


    回到房內,翡翠取來傷藥,伺候宋清雲褪去衣物,正要上藥,瞧見那一身傷痕,眼圈一紅。


    “小娘,這傅茴茴真是欺人太甚!奴婢這就去尋世子為您做主!”翡翠哽咽著說。


    “你也昏了頭嗎?這弟弟屋裏的事,與世子這個做兄長的有何幹係。”宋清雲忙拽住翡翠,壓低聲音勸說。


    “怎麽就不關世子的事了,他不是對小娘的妹妹……”翡翠話說到一半,瞥見宋清雲微沉臉色,忙止住話。


    “住嘴!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宋清雲聲音微顫,抓著她手臂的手,用力得指節發白。


    “小娘……”翡翠也被嚇住了,小心喊了一聲。


    “夫人是鐵了心,不許世子與清河有牽扯,你還這般說,豈不是……把我們姐妹王思路上逼!”宋清雲聲音都染上哭腔,明顯情緒失控。


    “小娘!是奴婢錯了!奴婢往後再也不說了!”翡翠忙跪下來,哭著道歉。


    宋清雲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緩過勁來,才伸手將翡翠扶起來,“好了,起來吧。”


    翡翠點頭哭著,垂眸瞧見宋清雲身上的傷,更哭得難過。


    她垂著腦袋,不敢抬頭,卻低聲喃喃。


    “這要怎麽辦才好……”


    -


    與此同時,南宮之內。


    “雖說快入冬了,烏顏人為了搶奪過冬食物,決定南下侵襲是說得過去的。但……這回的規模,實在不像是像搶劫一波便回去。”沈洺捏著盛十六送來的密信,眉頭緊皺,心底隱隱不安。


    “老許也說有些不對,他查到了些東西,就在這後邊。”盛十六指了指那密信,對沈洺說。


    查到了些東西?


    沈洺挑眉,心下已然有了猜測,翻到最後邊一瞧,果然如此。


    沈允信想除去秦騰飛老將軍,早早派人秘密出使烏顏,與烏顏勾結之下,才有了這一戰。


    隻是秦騰飛老將軍身經百戰,烏顏人沒能困殺他,最終隻殺了一個守邊大將。


    至於變為如今局麵,倒不知是烏顏人不講信用,還是沈允信一開始便抱著寧可獻祭一城,也要除去秦騰飛老將軍的想法。


    “沈允信不是失敗一次,便善罷甘休的人。你去,叫人將消息遞給秦騰飛,盡量……讓他活下來。”沈洺緊皺眉頭,抬眸吩咐盛十六。


    “是,屬下這就去辦。”盛十六轉身就要走。


    “等等。”沈洺想起什麽,叫住盛十六。


    “殿下,可還有什麽吩咐?”盛十六停住腳步,回身看向沈洺,等著他下命令。


    “你再調一部分人到秦府去,保護秦騰飛留在京城的家眷。”沈洺陰沉著臉,囑咐之後,仍是臉色不好。


    秦騰飛一生為國鎮守邊疆,從不參與什麽黨爭,更無心去管究竟誰做這個皇帝。


    這位老將軍,是真的一心隻有天下百姓。


    戎馬一生,隻為了為身後千千萬萬百姓守住安寧。


    沈洺一雙手已沾滿鮮血,但……他心中仍留了幾分……左右他不願叫這樣的人枉死就是。


    盛十六應下,轉身觀察了一番四周,見宋清河沒在外邊,才迅速離開。


    而沈洺想著屋內有些悶,在盛十六走後不久,也開門出去,想透口氣。


    就是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房門打開了。


    宋清河從屋內走出來,緊盯著沈洺,明顯有什麽話要說。


    許久,她才皺眉猶豫著說:“主子,方才您屋裏頭……是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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