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夏話聲戛然而止。


    因為麵前那雙長腿的主人忽然沒什麽征兆就彎下腰來了——四目對視,那人就懶懶散散地撐著膝:


    [特別什麽。]


    卻夏:“……”


    站在窗邊,對著這張臉說特別磕磣,大概會被雷劈了吧。


    女孩表情空白地繃了好幾秒,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耷下眼皮,臉腮微微動了動,不知道是在磨牙還是咬牙。


    “還行。”


    “哎還行就行,那你給我介紹介紹他唄,我這兒正好缺個——”


    “導演助理喊我了,我去補鏡頭,回聊。”


    卻夏毫無起伏地禿嚕完,一聲拜拜,搶先掛斷了視頻通話。


    “…陳不恪。”


    垂頭深吸一口氣,卻夏從單人椅上起身。


    騷完她一局已經走出去的長腿停下,白毛下黑眸一抬,似笑非笑的:“嗯?擰不開瓶蓋嗎?”


    卻夏沒表情,哢嚓一下給蘇打水開了瓶:“擰得開瓶蓋,也擰得開天靈蓋。”


    “哇哦。”


    白毛頂流插兜勾著漫不經心的笑,“好怕。”


    卻夏:“…你們頂流解約不該忙成狗嗎?”


    “是很忙。”


    “那你還有時間跟我——”


    “就是因為太忙,”陳不恪不緊不慢地截住,“難得悠閑一兩天,總要找點樂子。”


    卻夏:“……”


    所以她就是他找的那個樂子?


    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幾秒,女孩撇開臉,望向長窗外。


    不知道是氣還是惱,她反而在哼聲後笑了起來。


    如春水融冰,一點爛漫風情抹過她小狐狸似的微翹眼尾。


    卻又轉瞬就撫平。


    “無聊。”


    卻夏坐回單人椅裏。她本想就此打住,但又怕之後再有類似情況,於是還是開口:“我這個朋友比較八卦,麻煩陳先生以後不要這麽——”


    話聲一停。


    仰頭的卻夏莫名蹙眉:“你看什麽。”


    陳不恪被主人目光“抓”了現行也不在意,徐緩從女孩身上挪開視線:“樂子。”他懶洋洋說完,手裏提著的蘇打水瓶抬起,輕灌了口。


    修長脖頸線勾著,喉結上下一動。


    平複過的卻夏涼涼一笑:“你剛剛要是再鬧大點,就該別人看你的樂子了。”


    “?”


    陳不恪吻著瓶口回眸。


    “我可以和你保證,”卻夏一指落地鍾,“下午讓她知道我在你家,不用今晚,熱搜上咱倆的孩子就三歲了。”


    “——咳。”


    陳不恪猝不及防嗆了一口。


    “^-^”


    卻夏微笑。


    扳回一局她心情大好,抱著劇本就窩回單人椅裏。


    ·


    張康盛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小時,才到達陳不恪家中。


    “祖宗哎,你還問我為什麽遲到?”張康盛怨念滿滿地進了門,邊換鞋邊念叨,“您那兒不接電話,雲雅全打我這兒來了,您說您就接一通,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不就沒這些事了嗎?”


    “她想約見麵,我沒時間。”


    陳不恪走出玄關。


    張康盛聽得無語:“好歹同住一棟樓,也算鄰居了。人就說去樓上會所坐下喝杯茶,您連敷衍幾分鍾的時間都沒有?”


    “嗯,有事。”


    “您下午明明沒行程,能有什麽事?”


    “接她。”


    陳不恪最後一句輕慢落地,他也側了側身,讓出張康盛麵前的視野。


    卻夏回頭,對上張康盛目瞪口呆的臉。


    從這番完全沒拿她當外人甚至壓根沒當人的交談,卻夏就隱隱冒出“張康盛不知道她在這兒”的猜測來。


    而此時,對方反應顯然證實了這一點。


    “她她,卻夏為什麽會在這兒??”張康盛驚回神。


    “……”


    卻夏放下劇本,漠然看向陳不恪。


    罪魁禍首若無其事:“你說要找她聊聊。”


    “是我找她聊,不是讓您找她聊啊!”張康盛痛苦抓頭,“祖宗!你別跟我說你親自去接的她!你倆現在是適合見麵的關係嗎?”


    “哦,”陳不恪抬手,漫不經心地在卻夏和自己之間比劃了下,“我和她現在是有了什麽不適合見麵的關係嗎?”


    張康盛:“…………”


    作為這位隨心所欲任性妄為的頂流的多年經紀人,張康盛顯然具備迅速調整崩潰心態的良好素質。


    卻夏無聊翻著劇本,任由張康盛把不太配合的陳不恪拉到房子另一邊,隔著跑馬場似的“遼闊”客廳聊完什麽,這才返回來。


    “卻小姐,可以打擾你一下嗎?”張康盛捧著一個虛假的微笑。


    卻夏被他那僵硬笑容怵得眼疼,本能往沙發裏靠了靠。


    她遲疑了下,微微扭頭,朝自覺溜達過來她這邊的某人:“你們剛剛說什麽奇怪話題了麽。”


    陳不恪剛神色散漫地踱回來,半靠半坐在沙發扶手上。聞言他低了低眸,隨口就答了:“他說這次要對你施威,免得後患無窮,不讓我插話。”


    張康盛:“…………?”


    到底誰才是這白毛的怨種經紀人?


    “額。”


    在張康盛狐疑打量以及滿臉“你倆背著我有了什麽奸情”的表情下,卻夏難得尷尬。


    她試圖找補以示疏離:“陳先生做人,很坦誠。”


    “嗤,”陳不恪側回身,搭著沙發靠背,他低淡一哂:“你剛剛喊陳不恪那氣勢怎麽沒了。”


    卻夏:“?”


    張康盛:“??”


    於是最終,這場本該肅穆施威的談話,卻是在張康盛時不時停一下,然後用一種被偷偷拱了自家白菜似的哀怨眼神朝卻夏瞟來一眼的詭異氛圍下,勉強走完流程。


    等撐到末尾,卻夏也已經麻木了。


    她按著張康盛說的,將和陳不恪確認無任何曖昧關係的澄清原話複述一遍,然後靠在椅裏看著那邊在手機錄音界麵按下中止,卻夏側了側臉。


    長窗外,天際擦黑,雲也被晚風擁進昏色裏。


    卻夏轉回來,語氣和神色一樣寡淡,“錄音沒問題,我就回去了。”


    張康盛眼神一動:“我送——”


    “不用你送。”


    全程在旁也沒插過話的陳不恪忽然合了手裏的書,放下長腿,他冷淡地點了點玄關,對張康盛:“你先走。”


    在那雙漆黑眼眸下。


    張康盛餘下的話噎回去。


    卻夏略微意外。


    她敏感地察覺到,陳不恪似乎有些不悅了,但原因不明。


    想了想也沒個結果,卻夏懶得費心,索性起身:“還是我和張先生一起下樓比較合適。”


    說著,女孩彎腰去拿放在大理石幾上的劇本。


    可她指尖剛觸上劇本邊緣,手腕就被人一擒。卻夏本能翻轉手腕要反拿對方,可惜眼皮底下輕巧一個花繞,她甚至沒看清就被對方攥住手腕握進了燥灼的掌心。


    完全裹住她腕骨的溫度燙得她一僵,然後被那人扯回沙發裏。


    “抱歉。”


    把卻夏扣下,陳不恪鬆了手。


    他冷淡抬眸,話對卻夏,眼神卻是涼睨著張康盛:“別誤會,沒有留你嫖我的意思,但你也不能跟著他走。”


    “?”


    接觸時間算不得很長,但卻夏對麵前這兩人的本性如何卻有大致的傾向和判斷。


    聽了陳不恪的話,她雖然不懂原因,但還是依言坐住了。


    張康盛仍是那副有點哀怨的模樣:“恪總,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還能對卻小姐做什麽違法的事情嗎?”


    陳不恪靠進沙發裏淡淡一笑,“我很清楚張哥的為人,你是不會做違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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