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又刮起來了,而雨聲漸漸變大。


    奚言往窗外眺望了一下,沒有看到樓下站著人,她就有點莫名:“你在哪兒?你讓我下樓做什麽?”


    他好像是執著的中二病又犯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總之,你下樓來一下。”


    他堅持讓她下樓,卻又不說讓她下樓做什麽,奚言就和他僵持:“我不要。”


    “那我上去了。”


    他說。


    他好像還學會威脅她了。


    威脅有什麽用?


    她就不下去。


    有本事他上來。


    不過,當奚言這麽一回複他之後,他倒是立刻就妥協了。


    他解釋說,他現在沒辦法上樓,因為他帶著情緒。


    奚言沒先問他帶著情緒跟他上樓來有什麽直接關係,她隻是順著他的話說:“那你就不能管理一下你的情緒嗎?”


    “我明天會和趙秘書一起學習情緒管理的相關課程。”許澤南又回答了她,說:“但今晚,請你任由我的情緒支配一下我的行為。”


    奚言隱約有一點說不清楚的直覺,她確認:“你的情緒,它是要支配你做什麽行為?”


    “你下樓來,我的情緒就會告訴你,他會支配我做什麽。”


    電話那頭,他的話說得不清不楚。


    奚言抬起頭,玻璃窗倒映著她的影。


    而天邊突然擦過一道白光。


    閃電像利刃出鞘一樣,劃破了漆黑的夜空。


    緊接著,一聲驚雷響徹大地。


    奚言下意識地看了眼孩子們房間的方向。


    都沒有動靜。


    看來是白天玩累了,兩個孩子都進入了深度睡眠。


    “我爸媽不在。”可能是受到驚雷突然的驚嚇,奚言就忘記了她原本要和他說什麽,她脫口而出:“外麵打雷呢,我不能出去,萬一小繁和泡泡突然醒了,找不到我,他們會害怕的。”


    “孩子們已經睡了?”


    許澤南一下子抓住她話裏的兩個重點:“你爸媽,又為什麽不在?”


    “回老家了啊。”


    奚言還沒來得及解釋:


    她父母為什麽回老家?


    回老家做什麽?


    回老家待多久?


    許澤南就丟下句話,隨後,他掛斷了電話。


    “嗯,我上來。”


    奚言:“……”


    他這葫蘆裏又賣的是什麽藥?


    -


    很快,約摸著不過才兩分鍾後——


    門外便響起“咚咚咚”,略顯沉重的叩門聲。


    奚言知道門外是許澤南。


    但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敲門,他又不是沒有她家裏的指紋,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不摁門鈴,難道是佩奇的聲音不夠可愛嗎?


    他到底在別扭些什麽?


    對於重度中二患者,奚言感覺到無奈。


    她走過去打開門,剛剛動了下嘴唇,想問問他又犯什麽中二病了。


    就被他一把扯過手臂。


    他握住她的手臂。


    他比她高了不少,垂眼站在她麵前的時候,給她一種居高臨下的緊迫感。


    他來時一定沒撐傘,任憑雨水將他打得濕透。


    就像兩天前的晚上,他形單影隻沒入雨裏時一樣。


    兩天前的晚上,他走的時間。


    今天晚上,他來的時間。


    時間、空間,在這一瞬間,發生了自然的交錯與重疊,仿佛時間一刻沒從他們之間溜走過。


    而他們也還是停在兩天前的晚上,他們還是站在那個狹□□仄的電梯裏,等待密閉的空間將氧氣全都消耗掉,等待著一切不可控的事情悄然發生。


    一梯一戶的好處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密閉的,隱私的,不被他人所窺視到的。


    所以人的勇氣才能肆無忌憚。


    奚言就這樣微仰了脖頸兒,她明目張膽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雨水將他的黑色短發淋濕,水珠順著他的發梢滾落,脖頸處滾動的喉結也綴著晶瑩的水珠,隨著他吞咽的動作,水珠順著清晰的喉線滑下來。


    這種動態的靜止畫麵,是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的。


    奚言感覺到有冰涼的水珠滴在她的鼻尖上。


    再向上掀起眼皮時,奚言看到他性感而深刻的喉線上又重新綴上了一顆新的水珠,搖搖晃晃,欲墜不墜。


    很快,這水珠還是受到重力影響,順著他的頸線滑了下來,再一次滴在了她的鼻尖上。


    他淡青霧色的眼被雨水打濕,長睫毛在滴水。


    在輕顫。


    他的聲音喑啞低沉:“這場雨還沒有結束。”


    他的白襯衫全被雨水淋透了。


    濕著的上半身,肌肉線條,塊狀輪廓若隱若現地暴露在她的視野裏。


    真要命啊!


    這隱隱綽綽比他什麽也不穿還讓人感覺到致命。


    關鍵是,他說話的時候,壓低的聲音還又欲又裂。


    “這場雨還沒有結束。”他慢著嗓子說:“我們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麽?”


    奚言沒了主心骨,似乎開始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他看著她,眼眸垂下來,瞳仁裏是私毫不掩蓋的,他對她的欲念。


    “這場雨還沒有結束,我們還來得及,做完這場雨開始時,我想對你做的事。”


    “也來得及做完這場雨開始時,你閉上眼睛,準備承受我對你做的事。”


    他想對她做的事。


    她閉上眼睛準備承受的事。


    奚言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兒。


    這場雨開始的時候,她送他離開,在電梯裏,她微微仰著脖子,他低垂著眉眼,他們的鼻息交纏,唇齒之間的距離隻有幾厘米。


    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和她前調微甜的香水味纏繞交織在一起。


    心跳是亂的。


    呼吸是停滯的。


    電梯廳的燈已經熄滅了、玄關處亮著繾綣曖昧的暖光。奚言極小聲、極小聲地跟他裝起了糊塗:“是什麽事?”


    他便往前一步,逼她更近。


    他的眼皮瞬間掀起。


    他才不肯給她裝傻充愣的機會,他的話非常明確:“跟你接吻。”


    一聲春雷,猝不及防地從窗戶邊上砸了下來。


    重重的雷聲,似乎要將高樓,將窗戶從天劈裂。


    奚言單薄的身子,忍不住向後瑟縮了不下。


    而他修長的手指交握上她的頸,他扣住她後頸的軟肉,迫使她腦袋微仰,來承受他即將被他的情緒支配的行為。


    雨勢又變得大了起來。


    窗戶被雨點砸得劈劈啪啪地響。


    隨後,室內室外的視線,全部被玻璃窗上順行而下的蜿蜒流淌的雨水衝刷得模糊不清了。


    他低下頭,封住了她的唇。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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