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繁哪裏學來的詞?”奚言問。


    “從周周阿姨那裏呀。”小繁說:“周周阿姨也叫小段叔叔段段,她說泡段段,就是和段段談戀愛的意思,小繁就記住了泡這個字的用法啊。”


    “那媽媽叫爸爸南南,以前又和爸爸談過戀愛,那媽媽給哥哥取名叫泡泡,不就是泡南南的意思嗎?”


    這邏輯,著實是嚴謹認真了。


    奚言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


    關鍵是,孩子爸爸他也來勁了。


    許澤南眯了眯眼,在孩子們的視覺盲區,他抬手搭在奚言的瘦薄的後背處。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用了一半力量壓向他的奚言,聲音刻意壓了低:“孩子媽媽,給孩子取名叫泡泡,是這個意思嗎?”


    他的唇就在她的掌心裏。


    他說話時,每一下都像是在親吻。


    親吻她的掌心。


    “當然不是。”奚言趕忙鬆開手,向他和孩子們解釋道:“你明明知道,泡泡不是這個意思。”


    “泡泡就是泡泡啊,吹出來的泡泡,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我希望我兒子的人生五彩紛呈,像泡泡一樣浪漫啊。”奚言說:“不是泡你的那個意思。”


    泡泡第一次聽媽媽解釋他名字的含義,他重複道:“泡泡是浪漫。”


    “對的,是浪漫。”


    “知道。”許澤南看眼窗外的鵝毛大雪,收回視線時,再次看向奚言時,眼神晦暗不明:“你喜歡浪漫。”


    ……


    客廳裏的數字鬧鍾在這一瞬間,報時。


    已經十點了。


    孩子們平時九點就睡了,今天因為過年,他們晚了一個小時。


    許澤南的手仍搭在奚言背後,奚言側趴在他胸前半個身子,兩個人的姿勢落在孩子們的視野裏,算是在擁抱。


    擁抱是孩子們能夠理解的親密接觸。


    許澤南扯起唇,笑了一下,問小繁:“寶貝女兒,困了沒?”


    小繁就抬起肉肉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偷笑:“小繁好困好困哦。”


    女兒古靈精怪,可愛極了。


    許澤南又看向兒子,寶貝兩個字剛說出來。


    可能是嫌他太肉麻了,泡泡麵無表情地打了個嗬欠,主動丟下句“我也困了”,然後轉了身,默默地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


    小繁跟在哥哥身後:“哥哥,你回避得那麽快幹什麽,你倒是等等小繁呀。”


    但,兩個孩子關門的時候——


    小繁把腦袋露出門邊,對客廳裏道:“非禮勿視。”


    泡泡在自己的房間,應了她一句:“非禮勿聽。”


    許澤南:“……”


    奚言:“……”


    孩子真好玩。


    -


    兩個孩子的房間門關上以後,奚言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不太舒服,她動了動,挪了挪身子,最終在許澤南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兩個人沒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春晚。


    但其實,他們都心不在焉的,像是在心照不宣地等待什麽。


    等待孩子睡著。


    等待春晚結束。


    等待窗外倒寒的春雪,越積越深。


    等世界白頭。


    ……


    奚言保持腦袋枕他腿上的姿勢又好一會兒了。


    她又想動,這一次,許澤南沒再允許她在他懷裏亂動。


    “你別動。”他說。


    奚言剛想問他為什麽,就自己感覺到了。


    就是說。


    人人都有特長,他的特長特別長。


    被她感覺到,許澤南也不再克製。


    他俯下長身來,低頭親吻她。


    “孩子們睡了。”他一下一下,細細密密的吻落下來,聲音低啞:“春雪比春雨浪漫。”


    “你……”吻到她腿軟無力,他攔腰抱住她,往主臥裏走:“泡南南嗎?”


    第84章


    【cut】


    -


    醒來時,已是新年伊始。


    奚言睜開眼,發現身旁躺著的人已經不見了。


    恍惚之間,她想起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她早上醒來睜開眼,房間裏總是空蕩蕩的,除了回聲,沒有人會回應她一句早安,而他睡過的地方被他理得平整,她抬手一摸,棉質床單就是涼的……


    奚言因此心髒砰砰一下一下跳動得很快,眉心一抖,腦神經突突地疼。


    慪火的。


    但——


    等她摸到他睡過的地方時,發現那裏還殘留著他的體溫,溫熱的。


    他應該也隻是剛起。


    奚言的惱火消下去幾分,稍顯平靜地看了眼時間。


    隨後她雙目撐大,都……都這個點了?


    她竟然睡到了這個點?


    而且,她剛才摸他那邊,也是溫熱的。


    他也睡到了這個點?


    視線瞥見他睡過的枕頭,收回時,奚言發現自己腦袋下枕著的,是和孩子們一樣的壓歲枕頭,而床邊的書桌上放了個熟悉的保溫杯,她擰開,是胖大海雪梨枇杷茶。


    奚言彎了彎眼,因此想:


    睡到這個點起來,書桌上放了杯潤喉茶,用保溫杯溫著的,這一天都是好的。


    奚言掀了被子起床,站在床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全身酸痛,腿、腰尤為明顯,就跟昨夜跟人打了一夜的架似的,體育老師的身體素質這種時候也沒有很好。


    昨晚的畫麵因此重新浮過腦海。


    麵紅耳赤,麵紅耳赤。


    奚言抬手貼上雙頰,試圖用掌心給自己降溫。掌心的皮膚不涼,她又抬掌對自己的雙頰劃了劃風,卻不過是,聊勝於無。


    平複以後,她扶著自己酸痛的腰走到主臥室門邊。


    門剛拉開一道縫,她就聽到客廳裏傳來笑聲和說話聲。她似乎沒多想,就徹底推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橫廊不長,她先看到了許澤南,兩個孩子背對著她和他麵對麵而坐。


    三個人坐在地板上,他在給孩子們講雪花形成的過程,物理學知識。


    他發現了她,抬起腦袋拋過來視線。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他抿唇不語,眼睛微微眯起,笑謔明晃晃。


    奚言也發現了,他穿著睡衣,卻繞了條羊毛圍巾在脖子上。這是什麽奇怪的搭配?顏控表示不能忍。


    孩子們見他不講物理學知識了。


    泡泡聽癡了迷,著急了,問他怎麽不繼續講了,他不是有強迫症不能停下來的嗎?


    他還沒來得及具體回答他,隻說,強迫症停下來,可以等會兒從頭再開始講一遍。


    泡泡:“哇哦,真要命。”


    小繁又問他:“爸爸,你怎麽在室內穿睡衣,還係條圍巾呀?”


    這是一個好問題。


    小繁問出了奚言也想問的。


    這就是三十歲中二男人的奇怪搭配嗎?


    許澤南是和兩個孩子說話的,可眼神卻不避不諱,在空中向奚言直白坦蕩地看過來。


    他看著她,說:“昨晚跨年,爸爸媽媽守歲到很晚,寒風一吹著了涼,嗓子疼。”


    泡泡問:“哇哦,媽媽嗓子也疼嗎?”


    他嗤一聲:“她肯定比我疼。”


    奚言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了,紅著臉轉身就跑。


    她跑回主臥室,鑽進主臥的衛生間裏。


    開了鏡前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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