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禮沒搭理她, 看向顧馨之。


    顧馨之心裏腹誹, 吃飯不說話,還吃什麽飯?怪不得單身到現在!


    但她不會在這種場合下他的麵子,這人再怎樣,對她確實挺好的。


    因此,她乖乖拿筷端碗,扒了口飯。


    一頓飯下來,除了柳霜華低聲給顧馨之介紹哪個菜好吃,餘下時間,真的是安安靜靜。


    好在顧馨之有強大內心,半點沒被影響,懟著這桌子菜吃了四碗飯。


    第三次要添飯的時候,幾個人都看過來,伺候的書僮也有些躊躇。


    柳霜華吃驚不已:“你還添啊?”


    顧馨之看看手裏袖珍的小碗,再看他們,不解:“這一碗飯還不夠幾口的,吃三四碗也挺正常的吧?”再抬頭,看向放在邊上盛米飯的小木桶,“是不是不夠米飯了?”


    柳霜華:“……那倒不是。”


    謝慎禮冷冷掃了眼伺候的書僮,聲音溫和:“不夠了再讓廚房送,不用擔心。”


    那書僮打了個激靈,迅速接過顧馨之手裏的碗,添上滿滿一碗後,恭敬遞回給她。


    顧馨之滿意不已,還招呼其他幾人:“都快吃啊,這家店的菜好吃,涼了就浪費了。”


    柳家兄妹:“……”


    謝慎禮頷首:“喜歡就多吃點。”頓了頓,又道,“也別吃太撐,待會還可以去瓊林宴那邊看百戲。”


    顧馨之詫異:“皇上在那邊,我們也能過去看嗎?”


    謝慎禮:“那便是給皇上觀賞的,不過,你們隻能在圍牆外邊觀看。景觀會差些,還得隨著戲幕移動。”


    顧馨之高興:“那也行。怎麽看不是看呢。”


    謝慎禮看著她彎起的眉眼,輕“嗯”了聲。


    柳霜華疑惑地看他一眼。


    柳晏書夾了一筷子菜放她碗裏,道:“你也多吃點,小三兒才多大,你怎麽仿佛還瘦了。”


    柳霜華被拽回思緒,道:“沒有,我還胖了點呢,可不敢多吃。”


    接下來又是安靜。


    飯畢,撤盞上茶。


    柳晏書端著茶盞與謝慎禮閑聊:“你推了瓊林宴,待會是直接回去嗎?”


    謝慎禮抿了口茶,慢條斯理道:“還不行,應了劉大人,晚些時候一起回京。”


    柳晏書啞然:“他這禁衛統領可真是……”


    顧馨之聽出意思,下意識打量謝慎禮。寬袖長袍,顏色莊重,但,看起來就不那麽方便行動啊。


    後者察覺,側頭看她:“怎麽了?”


    顧馨之眨眨眼,看看左右,壓低聲音:“謝大人,你是要護衛皇上回京嗎?”


    謝慎禮跟著放輕聲音:“算不上,隻是陪皇上聊聊天,解解悶兒。”


    那就是了。顧馨之朝他豎起拇指:“謝大人真會說話。”


    謝慎禮微微勾起唇角:“過譽。”


    顧馨之看見了,差點吹口哨,好懸在最後一刻停住。


    口哨吹不成,調戲之心卻不死。眼看那抹笑意轉瞬即逝,她忍不住道:“謝大人該多笑的。”


    謝慎禮挑眉:“哦?”


    顧馨之:“你長得這麽好看,就該多笑,親和點,這樣才好討媳婦,我也能早日有個嬸子——”


    “噗——咳咳咳咳!”柳晏書嗆得驚天動地。


    柳霜華唬了一跳:“三哥你怎麽了?”


    柳晏書邊咳邊道:“沒事,咳咳,你們,咳,繼續,咳咳。”雖然形容狼狽,麵上卻是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


    同樣回過味來的謝慎禮冷冷掃他一眼,看向顧馨之,慢聲問道:“我平日還算溫和有禮吧?”


    顧馨之覺著柳晏書的言行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聞言收回視線,回憶了下,老實道:“是挺有禮貌的。”就是,太有禮了。


    謝慎禮又問:“你覺得我討不著媳婦,是因為不笑?”


    顧馨之:“……謝大人,我隻是開個玩笑。”


    謝慎禮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顧馨之懵。他知道什麽?


    柳霜華看看她,再看看謝慎禮,若有所思。


    柳晏書已經緩過勁來,笑吟吟道:“謝大人,任重道遠啊。”


    謝慎禮瞟他一眼,舉了舉茶盞,權作回應。


    顧馨之心中狐疑,總覺得這倆人話中有話。


    不等她多想,謝慎禮當先起身:“歇夠了,走吧。”


    顧馨之詫異抬頭。


    柳霜華也不解地看著他。


    謝慎禮慢聲提醒:“不是要去瓊林宴觀百戲嗎?時間差不多了。”


    柳霜華訝異:“謝大哥也一起去嗎?”


    謝慎禮慢條斯理撣了撣袖口衣擺,再次恢複平日端肅齊整,聲音倒是溫和:“嗯,本就要過去那邊,陪你們走一趟。”


    柳霜華了然:“那三哥也去嗎?”


    謝慎禮跟著望過去,眼裏透著幾分威脅。


    柳晏書到嘴的拒絕隻得咽下去,無奈,一語雙關道:“去,當然要去,往後可沒有這樣的熱鬧可看了。”


    柳霜華跟著點頭:“確實。一年就一次呢。”


    柳晏書但笑不語。


    顧馨之更是無所謂。


    一行四人踏出廂房。柳霜華並顧馨之的丫鬟忙跟上來。


    謝慎禮一掃,微微皺眉,問顧馨之:“你隻帶了倆丫鬟出門?”


    顧馨之:“當然不,振虎他們看著車馬啊。”


    柳霜華笑道:“難不成在金明池還怕出事啊?沒看我隻帶了一個嗎?”


    謝慎禮便不再多說,當下踏出酒樓。


    這條路多是酒家食肆,此時正值飯點,遊人比她們剛來時多了不少,不少都是帶了丫鬟奴仆的公子姑娘。


    路不算寬,人又多,他們一行走著走著,便慢慢錯開。


    柳晏書護著柳霜華走在前頭,防著旁人衝撞了她。


    顧馨之走在後頭,旁邊是慢步輕踱的謝太傅。


    她看了眼這人端在腹前的右手,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在飯桌上就想問的問題再次冒出來。


    “謝大人。”


    謝慎禮微微低頭:“嗯?”


    顧馨之愣了下。這人長得高,自己僅到其肩膀處。他這般低頭,倒也沒錯,就是……有點奇怪。她扔掉思緒,問出心中疑惑:“你穿成這樣,方便行動嗎?萬一遇到什麽事,打架是不是會跟跳舞似的。”


    謝慎禮倒也沒有不悅,隻道:“並不會。”


    真的嗎?顧馨之的神情如是道。


    謝慎禮莞爾,想了想,虛攏在身前的右手突然抬起,越過她頭頂,在路邊鬆樹伸出來的枝丫上一折——


    顧馨之隻聽得一聲脆響,下一刻,他那收回去的手已多了截鬆枝。


    謝慎禮捏著鬆枝,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地摘枝上鬆針。


    顧馨之好奇地盯著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是雙適合握筆的手,擱現代,還能彈鋼琴裝逼。


    謝慎禮終於摘幹淨鬆針,略掃了眼,將巴掌長的細枝舉到顧馨之麵前,慢吞吞道:“看清楚了。”


    顧馨之立馬移開視線,緊盯他指間細枝。沒了鬆針,這不就一普通細枝幹嗎?


    謝慎禮停下步伐,隨手一扔。


    顧馨之一錯眼,他手裏的細枝已然不見了。她立馬跟著停下,瞪大眼睛:“哪裏去了?”


    杏眸圓睜的模樣,與平日的狡黠機敏大相徑庭,看著傻憨憨的。謝慎禮微微勾唇,指了指路邊。


    顧馨之忙探頭去看。


    方才那支脫了鬆針的細枝,正顫巍巍插在泥地裏,隻露出一指來長的尾巴。


    顧馨之:“!!”


    她不敢置信,兩步奔過去,蹲下,試圖將那細枝拔起。


    謝慎禮好整以暇等在旁邊。


    顧馨之拔了半天,沒拔chu來,開始去摳泥。但金明池一年就開一個月,又要接禦駕,底下官員哪敢馬虎,這泥地被夯得實實的,摳了幾下也摳不出來。


    謝慎禮一個不妨,就看到她蹲在哪裏刨土,哭笑不得,俯身,隔著衣衫握住她手腕:“別挖,髒。”


    顧馨之眼睛猶自盯著那細枝:“我不信,你都插進去了……你是不是作弊了,樹枝是不是被你偷梁換柱了?那是特地製作的尖頭細箭是吧?”


    謝慎禮把她拉起來後便鬆開,退後一步,道:“沒有,就是鬆枝。”他解釋,“我天生神力,尋常物件都能當做武器,所以,這長衫寬袖,並不會太過影響我。”


    顧馨之:“……”


    她以為她穿越的是古代種田世界,其實,是武俠世界嗎?!什麽神力,那一定是內力吧?!是吧是吧?!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謝慎禮。


    謝慎禮不明所以:“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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