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禮垂眸端,狀若隨意道:“不外乎是些利益糾葛,不提也罷。”


    顧馨之懷疑:“你現在還有什麽利益可以跟人交換?”


    謝慎禮微哂:“夫人是否太過小看夫君了?”


    顧馨之聳肩:“誰讓你什麽都不說?”


    謝慎禮:“你管著鋪子和家裏就好,這些瑣事自有我擔著。”


    顧馨之:“……你這樣會影響夫妻感情的。”擱現代,夫妻有事不商量的,不吵架才怪。


    謝慎禮:“……?”他不甚理解,“男主外女主內,外邊的事情自有男人擔著,告訴你不過是徒增煩惱,為何會影響感情?”


    顧馨之:“……”老古板。


    謝慎禮輕咳:“夫人可是在腹誹為夫?”


    顧馨之假笑:“你知道就好。”


    謝慎禮:“……”


    顧馨之起身:“行了,既然你心裏有成算,我就不多嘴了。”


    謝慎禮暗鬆了口氣,跟著起身:“我送你。”


    顧馨之自無不可,狀若隨意道:“還有,夏至究竟去哪兒了,什麽時候事了?”


    謝慎禮“嗯”了聲:“過幾日就能回去伺候你了。”


    顧馨之:“……”半點不漏口風啊。“神秘兮兮的……不管你了,下回謝宏毅再來,直接關門,不許放進來——還有,讓人過去東府,讓他賠錢,報高價,咱家不能吃虧。”


    謝慎禮:“……好。”


    說話間,倆人就走到書房門口。顧馨之不讓他送,徑自帶著人走了。


    謝慎禮目送她身影消失在院門口,轉身,問:“夫人怎麽知道謝宏毅過來了?”


    蒼梧低頭,小聲道:“水菱剛好過來找管事,被她瞧見了。”


    謝慎禮皺了皺眉,轉頭朝許遠山道:“夫人身邊倆丫鬟年紀也差不多了,你去幫著相看些好人家,送到夫人案上。”


    這是要趕緊把倆丫鬟嫁出去的意思了。許遠山意會:“是。”小丫鬟忠心是好事,但毛毛躁躁的,還引著主子往事裏衝,往後出門,總歸是個隱患,早日嫁出去較好。


    ……


    顧馨之對此完全不知,回到屋裏,迎上聞訊而來的許氏,三言兩語解釋了一番,然後詫異:“娘你怎麽知道?”


    許氏:“香芹那丫頭怕你吃虧,找我來著。”


    顧馨之:“……不至於,我要連謝宏毅那軟包都搞不定,我幹脆別活了。”


    “呸呸呸,大過年的,胡說八道什麽?!”許氏朝東邊雙手合十,喃喃道,“上仙莫怪,小孩子不懂事!”


    顧馨之:“……”


    許氏跟上仙門道歉完畢,轉回來拍她:“謝宏毅再慫包,也是個男人,你一弱女子,身量力氣都不如他,你就不怕吃虧?”


    顧馨之:“我帶了人——”


    “就這幾個丫鬟頂什麽事?”許氏叨叨,“你爹常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也知道人不能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你這兩年是愈發大膽了,沒事則矣,要是遇到事了,你該怎麽辦?你又不是阿禮,一身武力,你除了嘴皮子利索,會什麽?”


    顧馨之:“……有道理!”


    許氏鬆了口氣:“對吧,往後啊——”


    “往後我得多帶點人。”顧馨之撫掌,“對了,我還可以讓水菱她們學點拳腳。”


    許氏:“……你怎麽不學?”


    顧馨之大驚失色:“我哪有空,我每天這麽多事。水菱她們整日站邊上候著,多無聊,還不如去學點武藝呢。”


    許氏:“……她們還得伺候你!”


    顧馨之:“我又不是廢人,哪需要這麽多人!”


    許氏:“……你這叫什麽多?你出門隻帶一兩個丫鬟的,才叫寒酸。你看外麵的夫人,哪個不是前呼後擁的?”


    顧馨之:“……比過別人,有錢拿嗎?”


    許氏:“整日就知道看錢!!你嫁給阿禮,本就有許多人詬病,不說要你如何賢良淑德,起碼不能墮了阿禮的名聲吧?”


    顧馨之撇嘴:“他現在就一閑人,有什麽名聲的?”


    許氏氣得戳她:“阿禮的昭勇將軍銜被你吃了?他還是探花出身,又曾官居太傅……旁人便罷了,你身為他夫人,怎能這般看輕他?萬一他因此一蹶不振怎麽辦?”


    顧馨之:“……他哪有這般脆弱。”


    許氏:“不許頂嘴!”她很是氣憤,“之前我沒注意,若非你徐姨偷偷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京裏都在說你小家子氣了!你瞧瞧你,成親才多久,統共出了幾次門?就傳出這樣的名聲。”


    顧馨之:“……京城的人嘴皮子這麽碎的嗎?”


    許氏:“閉嘴!”


    顧馨之:“……”阿娘越來越凶了。


    許氏:“明兒是不是要去書院拜年?”


    顧馨之老實點頭,然後又補充:“還有初五,安親王府邀請我們過去吃飯。”也還是拜年。


    許氏皺眉:“大年初五?阿禮跟安親王府很熟?”


    顧馨之:“聽說安親王府年年初五都設宴,畢竟他們也沒啥親戚可走的……”最大的親戚就在宮裏頭嘛,拜一拜就完事了。


    許氏嚇了一跳,趕緊拍她:“別亂說。”然後想了下,“那成,明兒見長輩還好,初五參宴就得好好收拾了……唔,府裏有我看著,你把夏至她們都帶去。”


    顧馨之:“……不至於。而且,夏至有事出府了,到時帶上白露、水菱就行。”


    許氏:“哦。那就白露領隊吧,白露穩重,她帶著我放心。到時定給你安排妥當。”


    ……這一安排,大年初四的,顧馨之身後就站了四名丫鬟。


    香芹守著家裏,水菱自是不說,白露還將小滿、穀雨給帶上,若不是顧馨之強烈拒絕,許氏還打算讓莊姑姑跟著出門的。


    謝慎禮對她身後浩浩蕩蕩的丫鬟視而不見,一路低聲向她介紹與宴賓客。


    顧馨之聽得頭暈腦脹,索性直接問:“你就說說有哪些不能得罪的吧。”


    謝慎禮:“……原則上,皇親國戚,以及二品以上都不能得罪。”


    顧馨之:“……那不是全場我身份最低?”


    謝慎禮:“……咳。”


    顧馨之:“……”現在退回去還來得及嗎?


    謝慎禮摸她腦袋:“來不及了。”


    顧馨之:“……”


    (


    第105章 可惜了


    許是顧馨之的表情太過明顯,  謝慎禮被逗笑了。他性子內斂,笑起來也隻是淺淺的。


    饒是顧馨之天天看他,也被迷暈頭,  忍不住靠過去,  正要伸手,就聽低沉嗓音開口——


    “我並不需要依仗他們,  你隻要禮節不出差錯就行了。”


    顧馨之回神,  暗罵了句男妖精,  然後哼道:“要是出差錯了呢?畢竟我鄉野出身,  規矩不好啊。”


    謝慎禮自是不知美人差點投懷送抱,隻是溫和道:“無所謂,有我在。”


    顧馨之:“……口氣這般大?”


    謝慎禮微笑,  難得開了個玩笑:“我若是抗不下來,夫人約莫就要與我做對苦命鴛鴦,亡命天涯了。”


    顧馨之:“……”她笑罵道,“還以為你有多大口氣呢,合著已經想著跑路了。”


    謝慎禮:“夫人不願意嗎?”


    顧馨之敷衍點頭:“願意願意,大不了賣藝養你嘛。”


    謝慎禮挑眉:“你有何藝可賣?”


    顧馨之眨眼:“胸口碎大石?腦袋磕磚頭?”


    謝慎禮:“……”無奈地拍拍她腦袋,  “調皮。”他收起笑容,  頗為認真道,  “假若真到了那般境地,也應當是我去賣藝。”


    顧馨之:“……”她下意識打量自家這位峨冠博帶的端莊夫君,再想象一下他打赤膊胸口碎大石,吆喝路人給賞錢——唔,  畫麵太美了!


    察覺她打了個冷顫,  謝慎禮皺眉,  摸了摸她衣領,  問:“冷?”


    顧馨之回神,無語:“沒有,我就是——”


    馬車停了。


    顧馨之順勢閉嘴,準備下車。


    謝慎禮卻按住她:“是什麽?”


    顧馨之無語道:“什麽什麽?我真不冷,我就是想到些不太美麗的事。”


    謝慎禮:“?”


    顧馨之懶得解釋,掙脫他的手,推他:“走了走了,遲到就不好了。”


    謝慎禮見她確實無異樣,這才作罷,率先起身下車。


    顧馨之緊跟其後,鑽出馬車時習慣性就要往下跳——


    一胳膊擋了過來。


    “莽莽撞撞的作甚?”熟悉的聲音帶著責備,接著聲音轉冷,“你們平日就由著夫人這般下車?”這是衝著白露她們的。


    白露迅速擺上車凳,起身垂首:“奴婢知錯,回去便向管事領罰。”


    謝慎禮不說話,轉回來,攙住顧馨之胳膊:“慢一些,夜裏下了點雪,地麵滑。”


    顧馨之掃了眼不遠處候著的王府奴仆,乖乖踩著車凳落地,同時解釋:“白露沒做錯,我動作太快而已,再說,我往常習慣了,她又是第一次跟我出門,沒反應過來也是正常。懲罰之類的,算了啊。”


    謝慎禮掃了眼後頭伺候她多年的水菱,咽下到嘴的話,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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