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丟了……丟人了。”


    龐春梅在武鳴麵前,可自謙為奴家。


    但在孟玉樓麵前,她就是小婢,必須要自稱奴婢,有尊卑之別。


    嚴格來說,龐春梅的父母將其賣給了孟家,是有賣身契的,她是孟玉樓的私人財產。


    “嗯,隻要不是銀樣蠟頭槍就行了。”


    孟玉樓輕輕撫著胖橘,表現的很淡漠。


    像是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小姐,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這次給他這麽高的價錢,日後想要降下來,可就不容易了呢。”


    龐春梅提醒道:“下次什麽時候再找他過來,不如小姐跟他仔細聊聊?”


    “無所謂了,哎呀,改日再說,我累了。”


    孟玉樓無精打采的一揮手,抱著胖橘回了閨房。


    “?”


    龐春梅從未見過小姐如此姿態。


    “給我點杯茶,嗯……順便把地擦擦。”


    裏麵傳來了孟玉樓半死不活的聲音。


    “來啦。”


    龐春梅扶著椅子,連忙去準備了。


    孟玉樓半躺在閨房床榻上,眯著眼睛,看著床榻頂上的雕花。


    甚至視線沿著雕花的紋路遊走。


    隻覺得平時平平無奇的雕花,今天可是變得太雕花了。


    心裏一個模糊的念頭,也漸漸整理成了思路。


    孟玉樓有錢,十萬貫家產她根本花不完。


    但西門慶此前花言巧語,沒想到成親之後隻在房中住了一日便不再登門。


    孟玉樓忽然想明白了,西門慶愛的是她的錢。


    成親時已經拿出一萬貫,隻需幾次就會把她掏空,屆時他更不會登門了。


    所以孟玉樓在看到武鳴拿出糖霜時,就產生了一個模糊的念頭。


    直到今日才徹底成功。


    她要把錢轉移到武鳴那裏,而換取來的糖霜也很保值,她本身門路就廣些,等西門慶發現自己真的沒錢,大發雷霆之後一紙休書,孟玉樓再把糖霜出手,好叫西門慶哭著跪下來求自己,也是門也沒有。


    日落西山你不陪,東山再起你是誰?


    想到此處,孟玉樓的雙眼才泛出一絲異樣的神采。


    同時也打定了主意,勢必要讓龐春梅使出渾身解數,將武鳴手中的糖霜牢牢把持住才行。


    ……


    天過午,秋老虎,西門慶有些煩躁的搖著扇子,從獅子樓走了出來。


    ‘可惜便是木魚,也都沒怎麽攢下財物,還得是頭牌才行。’


    他一夜花天酒地,還不忘試探出了兩個木魚的身家。


    不禁大感失望。


    都太窮了。


    要說有錢,還得是孟玉樓!


    怎麽才能把錢都拿過來呢?


    他垂著頭,搖著扇子,腦子裏諸多想法在不斷纏繞。


    ……


    潘金蓮難得的睡了個懶覺。


    結婚兩年半以來,不是搬家就是要蒸炊餅,日日不得閑。


    這兩天下來,她忽然感覺雖然已是秋季,但春花也有綻放的時刻。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含義。


    那些辛苦與疲憊,終於在那一刻,轉換成了實際意義。


    她麵頰泛著桃粉色,將床布洗完晾曬,忙活完也出了一身香汗。


    想著打開窗子,透透氣。


    結果在用竹竿支住窗子之際,雙腿一磨,當即令那份柔軟一陣酸脹,以至於腳下一軟。


    潘金蓮心頭一慌,連忙用手把住窗沿,卻是忽略了竹竿,徑直落了下去。


    “咚!”


    竹竿敲頭,發出一陣悶響。


    不太好聽,不像是好頭。


    但潘金蓮心頭也是一慌,連忙站起附在窗口向下看去。


    ……


    西門慶正煩躁呢,結果頭上就被人敲了一竹竿。


    他本就擅長槍棒,身手利落,當即將竹竿抓在手裏。


    隨即西門慶不禁愕然地看著一截幹竹,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偷襲,這竹竿根本就是從上方落下來的。


    雖然他西門大官人本身就是開藥鋪的,但這一下要是說不清楚,沒有個百八十兩銀子,他可不答應。


    心頭憤懣的西門慶一抬頭,就看到了樓上閣樓窗口中,一張惹人憐愛的美人臉。


    此刻,那張美人臉正有些擔憂,浮現了一絲不知所措的慌亂。


    在西門慶看來,這簡直太可愛了。


    狠狠鞭撻,再打兩巴掌,一定會更美吧?


    潘金蓮見自己惹了禍事,在窗口連忙賠禮說道:“奴家一時失手,打落了竹竿,官人的頭疼了?”


    西門慶一開始很生氣,但看到樓上砸自己的是一個俏生生的少婦後,頓時火氣全消。


    眼珠子盯著樓上,彎腰行禮說:“不妨事,娘子閃了手?”


    這一幕,恰巧被在屋簷下嗑瓜子的王婆看到,見西門慶那一臉的開心笑容,想到他已經很久沒來光顧,便酸酸的說道:“誰教大官人打這屋簷邊過?打得正好!”


    西門慶一轉頭,就看到了王婆,也是搖著頭笑了笑。


    潘金蓮見狀,也跟著一笑,下樓取了竹竿,也隻是微微做了個漢人萬福,便回了樓上,房門關閉。


    也夾斷了西門慶的視線。


    “咳咳……”


    王婆幹咳兩聲。


    西門慶這才舍得轉回頭來看了王婆一眼。


    “幹娘,可知道對一個人心動是什麽感覺?”


    “我這麽大歲數了,你可別跟我開玩笑嗷。”


    王幹娘也不嗑瓜子了,一轉身,眉眼飛舞:“大官人要喝什麽茶?”


    “梅湯,酸一些。”


    西門慶說著話,視線卻瞥在對門的窗口,希望那美人能再推窗,哪怕再砸他一萬次也樂意。


    可惜遲遲再無響動了。


    王婆當即明白了,這西門慶是看上那潘金蓮了。


    西門慶口中的酸一些,就是在告訴自己,他西門慶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


    但王婆多鬼啊,隻是避而不答,一直勸西門慶喝梅湯。


    西門慶見自己問不出什麽,便放下七八個銅錢離開了。


    王婆看著西門慶的背影,卻是嘴角上揚,頗為自得的笑了。


    這一幕,恰巧被鄆哥看在眼裏。


    他原本是想等哪家員外出來,沒想到就成了現場吃瓜。


    他提著籃子緊追西門慶,往日裏對他嬉皮笑臉的西門慶,仿佛沒看到他一般,徑直離開了。


    鄆哥停了腳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但遠遠的看見武大在另一條街出現,他連忙跑了過去。


    ……


    人和人之間是很微妙且複雜的。


    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也有夫妻幾十載,相敬如賓。


    自然也有心之所動的一見鍾情。


    若是一定要區分好壞,武鳴覺得這就像人,哪個地方都有好人,哪個地方也都有壞人。


    隻是不要太悲觀,總會遇到情投意合的那些個。


    盡管方才征伐一番,但戰神鞭加持自身,滌蕩體魄,武鳴不但沒有感受到疲乏,反而有種愈發充盈之感。


    就像他曾經中二時期,每天早上會對著鏡子揮拳百次,然後靜靜感受力量重新開始蓄積的過程。


    這時,鄆哥提著籃子跑了過來。


    “何事跑的這麽慌亂?”


    武鳴笑問。


    “噢,沒什麽,給別人送梨子去了,想到可能錯過大朗回家時間,就跑的有點急。”


    鄆哥笑著道:“大朗,我們去釣魚吧,我爹身體好多了,今天釣的魚都歸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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