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如果那完顏希尹不守規矩怎麽辦?”


    城牆上,老郡守臉上浮現出一抹擔憂:“畢竟人為了保命,可能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把所有炮口都瞄準中軍帳,如果對方搞事情,想要徹底摧毀橫海郡,不管他有沒有這個能力,隻要生出這個念頭以及做了,就直接火力覆蓋中軍帳。”


    武鳴輕描淡寫的說道。


    穀神的確是個難得的複合型人才,但不聽話的話,也沒必要留著。


    這時代能人多了。


    賺幾個過來很容易。


    機會給出去,把不把握的住,就看他自己了。


    淩振一聽,眼珠子直放光,連忙指揮人手開始調整炮口。


    十二門火炮啊,他從來就沒打過這麽富裕的仗。


    正在眾人忙碌之際,眼前的金軍前隊變後隊,有人去盛出肉,裝進牛皮袋,連行軍鍋也顧不上,便匆匆離去。


    因為金軍主力全部擁有兩匹以上的戰馬數量,導致他們的撤退速度極快。


    仿佛開了三倍速的退潮,哇的一下,隻留下滿地的狼藉。


    “完顏希尹應該是拿到了足夠話語權,連樣子都懶得裝了。”


    老郡守長出一口氣,雖然守城天然便占據地利,可死人終究是無法避免的。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好的結局。


    這才是天朝上國之威啊!


    “歐歐歐,金兵跑嘍,金兵嚇跑嘍!”


    城牆上一陣歡呼。


    方臘在那邊幾乎看傻了眼,他還從沒聽說過金兵會跑的。


    “原來金兵也不怎麽樣,跟我也沒什麽區別嘛!”


    方臘朝完顏希尹跑路的方向指了指:“都是倆腿頂個腦袋,沒什麽特別的。”


    他那不屑的模樣要是被金人看到,恐怕當場就得跟他拚命。


    而方臘臉上的譏諷與不屑,很快就凝固了起來。


    在道路的另一個方向,再次出現了大批金兵。


    “從大纛和旌旗上看,是完顏宗望。”


    王寅立刻做出判斷。


    隨即看了眼低垂的夕陽,距離天黑也就半個時辰,對方肯定不會繼續靠近了。


    這時,一群穿著白色底衣的金兵,像是荒野上流浪的野狗群,一邊叫一邊狂奔向那撤走的行軍鍋大陣。


    他們撿拾地上掉落的肉渣,甚至用手捧起滾燙的肉湯,在那狼藉之中,尋找溫度和能量。


    帶頭的赫然就是拔離速。


    毫無尊嚴的模樣,讓在距離城池三裏之外駐紮的完顏宗望,那麽好的脾氣,眉頭都是直皺。


    “去問問怎麽回事。”


    拔離速和銀術可都是粘罕的部下。


    宗望身為二太子,過問一下也很正常。


    粘罕自己不教育,宗望不介意幫個忙。


    國體事大。


    劉彥宗立刻帶人過去,卻發現這上千人個個滿是凍瘡,紅腫不堪,有的一動,手上凍瘡位置就開裂,流出血來。


    “拔離速,你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劉彥宗也直皺眉頭,拔離速可是成名多年的大將,這模樣簡直慘不忍睹。


    “死了,都死了……”


    拔離速身上被行軍鍋下殘餘的炭火烤的渾身直冒熱氣。


    但整個人卻忍不住打著冷顫,青紫的嘴唇跟著哆嗦。


    “銀術可死了,他的人都死了,我的人也凍死餓死了許多。”


    他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劉彥宗:“但是沒辦法,敵人太強了,不如此,都要死。”


    看著嘴唇硬的像鍋鏟,眼神黯淡無光的拔離速,劉彥宗無奈地搖搖頭,策馬回轉。


    一報告給宗望,這位二太子離開金國已久,對情報掌握不是很多,也是重重歎息一聲。


    “粘罕部遭遇了不測,還不知道他怎麽樣。”


    宗望看向劉彥宗:“銀術可戰死,拔離速變成這副模樣,恐怕暗中是有人在運作的,你去把他們帶回,發些棉衣裘皮,我們人口本就缺少,不能再死人了。”


    “是,二太子。”


    劉彥宗知道二太子看到粘罕的行軍鍋大陣,原本該退避三舍,弄清楚情況再做打算的。


    但這位二太子,是金國軍方代表,向來重視尊嚴一事。


    選擇在距離城池三裏駐軍,已是最大的妥協。


    按照劉彥宗的意思,直接距離城池三十裏駐紮,反正城又跑不了。


    劉彥宗再次返回,招呼拔離速:“二太子有令,可接納你們入軍營,都規矩點,別惹他不高興。”


    “好好好。”


    拔離速簡直高興死了。


    因為陣營不同。


    宗望即便不接收他們也是理所應當,但心中總是抱著一點期望。


    “司令,這肯定是你的手筆吧?”


    老郡守齜牙一笑,“下官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人能做到這一步。”


    “順手而為,不足掛齒。”


    武鳴擺擺手,三千人剩一千,看來拔離速為了讓精銳活下來,還是做了不少抉擇。


    或許會很殘酷。


    但這就像是種子,無論是怨念也好,還是畏懼也罷,都要留在金人心中。


    “再過一刻鍾,日頭就要徹底落山了,司令,今夜可以度過一個安穩了。”


    老郡守明白,金兵需要養精蓄銳,但麵對滿萬不可敵的金兵,他也不敢貿然開城門去偷營。


    弄不好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武鳴看著三裏外宗望的中軍帳,心頭也在思索。


    曆史上,宗望雖然踏破了汴京,但一直是主張保留宋朝皇室的,本身也有菩薩太子的稱號。


    萬一完顏希尹一個人擺不平金國內部,但是加上宗望的話,應該就問題不大。


    ‘如何讓這個菩薩太子臣服呢?’


    武鳴知道這很難。


    明年宗望打破了汴京城之後,就要病死了。


    但現在宗望肯定不相信自己會那麽快病死。


    他本身就是皇位極有力的競爭者。


    最不濟,也要保大哥上位。


    絕不給粘罕那一支任何機會。


    此番出兵,宗望全方位碾壓粘罕,回國之後勢必聲望極高。


    武鳴一個人,終究是首尾難顧。


    他也想要跟一群牛逼的人,做點牛逼的事兒。


    給整個天下一點小小的震撼。


    拔離速那些人終於拿到了棉衣,他還分到了裘皮,重新擁有了兵器和戰馬。


    總算是活了過來。


    突然,異變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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