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說起了此行的另一件事,想要定製一對長命鎖,給肚子裏還沒出生的寶寶。


    時衾訝異,沒想到她剛辦婚禮沒多久,這就已經懷上了。


    宋鬱將她臉上表情看在眼裏,有些不好意思:“度蜜月的時候不小心。”


    她羞憤地小聲罵道:“都怪我先生。”


    因為是意外,他們沒做備孕,宋鬱還挺擔心的,得虧今天早上去醫院產檢,胎兒的發育情況很健康。


    這時,門口風鈴聲響起。


    時衾下意識抬眸,看見了從外麵走進來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大,長相俊朗英氣。


    男人一進到店裏,視線立刻便落在了宋鬱的身上,眼神裏的溫柔藏都藏不住,朝她徑直走過去。


    時衾光從一個眼神,就能看出他們夫妻之間感情一定很好。


    兩個人雖然沒什麽特別親昵的舉止,但相處裏透著讓人很舒服的感覺。


    傍晚的時候,店裏沒什麽客人,時衾空閑下來,懶散靠在椅子裏,等傅晏辭下班來接她。


    她手裏把玩小木盒,戴上了自己的那枚戒指,拇指抵住無名指上的戒指,來回打圈,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久。


    時衾將戒指取下來,重新放回了木盒子裏。


    以前她年紀小,送戒指隻當作是好玩兒,但放到現在,她再把戒指送出去,更像是在暗示些什麽了,暗示他們要進入更深一步的關係。


    時衾撇撇嘴,在這件事上,她才不要先主動呢。


    她拉開最下一層放雜物的抽屜,把小木盒藏了進去。


    傍晚,華燈初上,傅晏辭推了原本晚上要開的會議,提前下班。


    徐啟作為總裁助理,發現自從時衾回國,和他老板重新複合以後,他變得異常繁忙,替傅晏辭開各種會議,代勞許多事物,被資本家無情壓榨。


    徐啟辛酸之餘,看到今年漲的工資和股票分紅,又心甘情願為資本做牛馬。


    傅晏辭推開店門,一眼看見了掛在牆上的那幅《月光》。


    弦月清冷,發出幽藍色的光。


    他不由想起時衾身上的那一小片紋身,傅晏辭垂下眸子,移開了視線。


    店裏光線昏暗,時衾埋頭在工作台上製作首飾,聽見動靜,好像知道是傅晏辭,立刻抬起頭來,像極了一隻小兔子豎起耳朵。


    傅晏辭對上她的目光,唇角勾起,輕輕喚她:“衿衿。”


    男人的聲音低緩溫潤,每次這麽喊她名字,時衾都覺得有柳絮落在她的心髒上,癢癢麻麻。


    她放下手裏的活兒,起身朝他走過去,像平時一樣,進到他懷裏。


    “今天怎麽那麽早。”她問。


    傅晏辭“嗯”了一聲,抬手抱住她,大掌在她後背摩挲。


    空氣裏女孩身上的隱約淡香讓他瞬間放鬆,掃去了日常公務帶來的繁瑣疲憊。


    時衾聽著男人有力心跳聲,覺得人真是很奇怪。


    明明以前她和傅晏辭六年都分開過,現在不過是一個白天沒有見麵,她卻覺得格外難熬,好像要是一刻也不分開就好了。


    他們就那麽抱了好一會兒才鬆開。


    時衾臉頰有些紅紅的,不自在地將碎發別到耳後。


    天色昏暗,她隨意伸手,按下牆上燈的開關。


    頂燈發出一道強光,瞬間閃爍又瞬間熄滅,伴隨“砰”得一聲巨響,燈泡炸裂,玻璃碎片四濺開來。


    時衾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做其他反應,旁邊男人卻已經一把攬住她腰,大手按住她腦袋,把她整個護進懷裏。


    燈泡爆炸的時候隻在一瞬,很快便無聲無息。


    時衾的眼睫輕顫,盯住男人胸膛怔了兩秒,才抬起頭來。


    她背對著燈泡爆炸的方向,什麽也沒感知到。


    傅晏辭的額角被濺射的玻璃劃傷了一道兩厘米的口子,滲出殷紅的血。


    他卻好像完全不在意,垂下眼眸,將她稍稍拉遠,上下檢查。


    “傷著了嗎?”


    “……”時衾抿唇搖搖頭。


    她踮起腳,指尖觸碰男人額角傷口邊緣:“你這裏劃傷了。”


    時衾拿上手機和錢包:“我去買藥,給你處理一下。”


    那麽一道小小的口子,傅晏辭倒是覺得不礙事,不過卻也樂於享受小姑娘偶爾的照顧。


    他在店裏等時衾回來,看了眼頂燈,皺皺眉,走到工作台前,取備用的燈泡。


    傅晏辭記性一向好,熟門熟路地拉開最下一層抽屜。


    小木盒受到慣性,滾動出來,蓋子被撞開。


    傅晏辭看見了小木盒裏安安靜靜躺著的那兩枚戒指。


    其中一枚,他曾經戴了多年。


    他的眸色沉沉,想起了之前時衾找他要回他那枚戒指時的情景。


    那時候的滋味可夠不好受的。


    男人的食指抵在抽屜邊緣,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側臉隱匿在昏暗光線裏,看不清臉上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許久,他闔上了小木盒的蓋子,將它放回原處,找出備用燈泡。


    時衾回來的時候,發現店裏亮堂堂的,頂燈已經換上了新的燈泡。


    傅晏辭懶懶散散地靠在椅子裏,眼眸低垂,聽見門口風鈴聲響起,才抬起頭來。


    時衾朝他走過去,按住他額角,用棉簽蘸了碘伏消毒,然後貼上創口貼。


    動作間,兩個人湊得很近。


    女孩的手指柔軟細膩,觸碰得他渾身上下都一陣發麻。


    傷口處理好,時衾收回手,途中卻被傅晏辭攥住手腕。


    她愣了愣,對上男人漆黑一團的眼眸。


    許久的沉默。


    傅晏辭凝著她,緩緩開腔,聲音低沉悠長:“我的戒指,什麽時候能還給我?”


    時衾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


    “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在戀愛了,不結婚不好收場吧。”


    “……”


    時衾沒想到“結婚”這個詞,會被他那麽隨意地說了出來,一點都沒她想象中的慎重與精心準備。


    輕描淡寫得像是在討論天氣和晚飯,過於自然。


    她不高興了,氣呼呼地看他:“傅先生,沒有人這樣求婚的。”


    傅晏辭聽她拿腔銥嬅拿調喊他“傅先生”,薄唇輕勾,望著她:“那傅太太,你想要怎麽樣的求婚?”


    男人的嗓音清冽,字正腔圓,純粹好聽,“傅太太”一詞喊得她麵紅耳赤起來。


    傅晏辭將她抱坐到自己腿上:“是覺得我愛你愛得不夠,需要用什麽儀式感來證明嗎?如果你想我也可以。”


    時衾和他麵對麵,手掌撐在男人胸膛,聽著他直白話語,心情複雜,好笑又好氣。


    雖然她一直知道傅晏辭從來講究實際,不是會搞浪漫的人。


    本來還想要辯駁幾句,但當她盯住傅晏辭,看見他額角的創可貼滲出淡淡血漬,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心軟了。


    時衾在心裏發出一聲輕歎。


    算了。


    就這樣吧。


    反正她也不想等了。


    時衾從抽屜裏翻出小木盒,丟給他,用命令的語氣。


    “給我戴上。”


    傅晏辭的眉眼裏盡是笑意,握住她的手,將銀色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


    多年不戴的戒指,套上之後,時衾習慣性用拇指蹭了蹭戒指,金屬的觸感冰涼,卻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她從小木盒裏拿出那款男式的戒指,攥住男人的手,為他戴上。


    溫潤清冷的月光石藏在他手指間。


    時衾望著他,沒說話,也不需要再說什麽。


    誰也沒有言語。


    愛意不需要用語言來表達


    傅晏辭溫柔捧起她的臉,在她的唇畔輕吻。


    窗外月色亦是溫柔。


    時衾望著窗外月亮,抱住男人的腰,雙手攏上他後背。


    ——將她的月光愛人私有。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月光渡我》正文部分到這裏結束啦!更多甜甜在番外,該有的都會有,依舊日更,記得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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