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翕聞叫她:“餘君藥,我能拜托你,接下來負責我爺爺中醫方麵的治療嗎?”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最相信你。”


    作者有話說:


    阿爾茲海默症不能治愈,但照顧得當,生存年限少數可以延長到20年,雖然現實情況大多數比較悲觀,但這裏是小說!!爺爺會好好的,男女主就照常談情說愛了哈


    崔少認栽不是明晚就是後天晚上,我會讓他帶點狼狽哈哈哈哈哈


    第22章


    中醫上將阿爾茲海默症與其他混合性癡呆、中毒或代謝性腦病、腦腫瘤等疾病都歸結為癡呆[1],再根據其病因病機進行辯證論治。


    餘君藥在由爺爺帶教期間就接觸學習過不少病例,後來自己上了臨床也一直有所涉獵,自詡有能力可以在治療上獨當一麵。


    可崔翕聞的那句我最相信你,與之相比,分量亦不同。


    比起忸怩自謙,在這一刻餘君藥突然更願意毫不猶豫地說:“好。”


    /


    結束在錢蘆鎮的第一天門診,崔翕聞仍來接她。


    他瞧著麵色如常,感受到餘君藥的目光,還有餘裕揚起嘴角,問她:


    “擔心什麽?”


    餘君藥搖搖頭,說:“不擔心,爺爺和奶奶都知道了嗎?”


    “做完ct就自己猜到,回去和奶奶說了。”


    “我準備今天回去再給爺爺重新把個脈,既然是初期,又已經開了西藥,中醫方麵我準備暫時先以飲食、鍛煉和針灸為主,湯藥就先不開了。”


    崔翕聞說都聽小餘大夫的:“負責西醫治療的醫生隨時待命,你可以問一下他那邊的安排。”


    餘君藥點頭說好。


    趁著紅綠燈的功夫,崔翕聞偏頭看了她一眼,隨口問起:“你那個師兄,前天籃球打成這樣,今天手還抬得起來嗎?”


    “......”


    餘君藥真是佩服他還有閑心記掛這些,想說我怎麽知道,話到嘴邊,改口:“應該比有些人的肩胛骨好點。”


    崔翕聞摸摸鼻子,不再說話。


    汽車駛入疊南山莊,崔翕聞把她放下車後,重回駕駛座,說:“你先進去,我去把鈴鐺接過來,這幾天讓它也陪老人活動一下。”


    餘君藥說好,衝他揮揮手,崔雪語已經過來接她,兩人結伴進門。


    路上,崔雪語的情緒有些失落,說:“嫂嫂,多虧有你在。我放了寒假每天和爺爺朝夕相處,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餘君藥柔聲安慰她:“正因為你和爺爺太熟悉了,才一時難發現,這很正常。爺爺之後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陪伴和交流,所以你很重要呀。”


    崔雪語吸了吸鼻子,保證自己接下來再也不睡懶覺,堅持起床陪爺爺晨練。


    崔老爺子和老夫人都在樓下客廳,見到餘君藥,老爺子有些慚愧地笑笑,說:“爺爺老了。”


    老太太頗不讚同道:“不能服老,服老才會得這個病,你不能辜負君藥的用心,接下來老老實實配合治療。”


    在診斷結果出來時,醫生就告訴他們發現得及時,尚處於治療的黃金期,並列舉了不少幹預後效果良好的案例,因此老太太對治療的態度還是很樂觀,也格外感激餘君藥。


    餘君藥問:“爺爺,您能接受針灸嗎?”


    崔老爺子笑眯眯地說:“能啊,我第一次嚐試針灸,就是你爸那小子給我紮的。”


    餘君藥便先了解西醫方麵的處方,又重新給爺爺看了舌苔,把了脈,確定自己預設的方案可行後,開始為他施針。


    施針時老爺子給她展示手腕上的智能手環,說:“你看,翕聞非讓我戴,就像戴上了鐐銬。”


    餘君藥忍不住笑。


    她知道手環的作用是定位和防走失,雖然崔老爺子鮮少出門,且勢必會有人陪同,但還是戴上手環較為妥當。


    崔翕聞的思慮是周全的。


    她主要施針有醒腦補髓之功效的穴位,爾後叮囑爺爺要小心脖子後麵那根針,以防誤觸傷及延髓,半個小時後她再取下。


    崔老太太問餘君藥辛苦了一天餓不餓,要不要先吃晚餐。


    餘君藥說沒關係:“等翕聞和二叔回來。”


    老太太便帶她來餐廳:“這是白天我和雪語一起做的杏仁糯米船,墊墊肚子。”


    餘君藥伸手接了一個,吃著酥脆香甜,味道很不錯。


    崔老太太瞧她吃得滿意,亦是欣慰。


    想起白天發生的事,她有些猶豫,還是忍不住問:“君藥,今天翕聞狀態還好嗎?”


    餘君藥動作微頓。


    中午打電話時是可以聽出崔翕聞情緒有些低的,但到傍晚來接她時,已經恢複如常,還有閑情逸致去關心林嘉翊。


    她如實說了,見老太太麵有擔憂,還是多問了一句:“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今天爺爺確診之後,就打算趁現在頭腦還清楚,把財產提前贈予給你們幾個小輩,翕聞說他杞人憂天,兩個人在書房有些爭執,最後不歡而散。”


    餘君藥抿唇,涉及到這麽敏感的話題,她和崔翕聞作為表麵夫妻,不好發表評論。


    但奶奶既然已經告訴她,便也無法裝作不知道。


    她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崔翕聞,他或許是覺得老爺子態度消極才會如此反對。


    崔老夫人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拍了拍餘君藥的手背,說:“財產的事讓他們自己去操心,也隻有他們才會寶貝那幾個臭錢,奶奶是想拜托你,讓翕聞不要在意爺爺說的,也不要隻把情緒藏在心裏。”


    餘君藥有些心虛,心想,這些話她也同樣沒立場說。


    但麵上還是點頭:“奶奶,我會去和他說的,您放心。”


    崔老夫人麵色觸動,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餘君藥,也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餘君藥:


    “好孩子,謝謝你。”


    餘君藥吃完一個糯米船,崔翕聞也帶著鈴鐺過來了。


    小白狗在這裏生活過,興高采烈地搖著尾巴四處跑來跑去,饒了一圈後還是選擇過來親近餘君藥。


    她順勢將鈴鐺抱起時,崔翕聞進了餐廳,問她們在聊什麽。


    老太太搖搖頭,隻說準備開飯。


    餘君藥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放下鈴鐺洗手,先去給老爺子拔了針。


    /


    夜色漸深時,餘君藥和崔翕聞在崔老太太的催促下回了房間。


    他為避免露出馬腳,白天將被子藏好,到晚上才重新鋪開。


    仍然是讓餘君藥先去洗澡。


    等崔翕聞也洗完澡,看到她已經躺下,問:“要關燈嗎?”


    餘君藥說:“先別關,我想跟你說說話。”


    她翻了個身,側躺著好麵對他。


    崔翕聞瞧見她的眼睛清淩淩一片,瞧見她的頭發灑在枕頭和一節素白的腕上,喉結動了動,仰麵躺下,刻意不去看她,才問:


    “想說什麽?”


    餘君藥斟酌詞句,發現自己除了一字一句轉述崔老太太說的,其他無論怎麽加工潤色都有些奇怪。


    她便如實說了,又道:“這是奶奶想讓我告訴你的。”


    崔翕聞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餘君藥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不近人情,想了想,有些幹癟地補充:“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會盡力。”


    崔翕聞仍舊隻說了聲好。


    餘君藥暗想,看來他果然心事重重,這張嘴都罕見的老實了。


    “我就是想說這些,晚安。”


    她翻了個身,背對崔翕聞合上眼睛。


    崔翕聞無聲去關燈,再躺下時,改成麵朝餘君藥的側臥。


    瞳孔一點點適應黑暗後,他能隱隱透過床簾漏進來的月光看到她起伏的身形。


    他想,這晚是沒法安了。


    爺爺生病的消息的確是他中午情緒低落的原因,但尚處於疾病初期,隻要及時幹涉就能極大程度延緩病情發展,因此對未來的治療情況並不悲觀,和老爺子的爭執也不過爾爾。


    可他的確不對勁,從中午隔著電話聽到餘君藥那聲毫不猶豫的“好”就開始了。


    聲波化作震動傳遞至骨膜,震了他一整天。


    小餘大夫有這等安撫人心春風化雨的力量,其他的患者或者家屬也會像他這樣嗎?


    即使隔著被子,崔翕聞也能看見她的身段就像江南的丘陵,線條蜿蜒,曲線柔和。


    他隻覺得自己越來越清醒,大有徹夜難眠的趨勢。


    崔翕聞在黑暗中輕聲歎了口氣,伸手蓋住雙目,讓自己不要再去看小餘大夫。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輕輕地兩下敲門聲。


    崔老夫人隔著門輕聲喚他們:


    “君藥,翕聞,你們睡了嗎?我給你們熱了牛奶。”


    隔著指縫,他看見餘君藥猛地坐起,頭發散在肩上,用氣聲急急地對他說:“快上來!”


    崔翕聞想,老太太真是場及時雨,雙唇緊閉,堅決不讓“奶奶不會推門進來”這句話出口。


    他亦裝作著急忙慌的樣子,迅速起身,赤腳邁步上床。


    餘君藥以為他是真亂了手腳,又用氣聲提醒:“被子!被子也拿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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